《去风华》她的猫和她

3、初往

　　几百年前，我还是不能化身的一只小狐狸，整天跟在师父身后打坐修炼，偶尔调皮在竹林子里乱跑，仗着自己有点小法术，欺负欺负小白兔。
　　那天下午天色青黛，风雨欲来的样子，我想着经常欺负的那只兔子要生宝宝了，便要去看看。趁着师父不注意，拔了根屋旁种的萝卜，一溜烟儿跑进了林子。
　　想着以后又多了几只可以欺负的兔子，心里很是激动，平时练得不怎么样的移形幻影那天发挥得淋漓尽致，师父若是见了定会大吃一惊。心里这样想着，不觉加快了步伐，却在距那兔子窝外数十米处，堪堪止住了脚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师父以外的人形生物，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躺在我面前，身上大块大块的暗红血渍，看上去不甚新鲜，不细嗅，很难察觉那若有若无的腥味。他的胸前有鼓鼓的一块，我盯了许久，想起师父的教诲“华儿，不可轻易取他人之物，切记”，最终绕开，奔向兔子窝。
　　几只小兔子已经出生了，小小的一只，缩在一起，软萌软萌的，总想戳一戳，捏一捏。奈何兔妈妈在一旁严防死守，收了我的大萝卜也不让碰，看着她没有掩饰的疲惫，我不再逗她，告诉她过几日再来便在窝旁施了个法咒，以防意外。
　　回家的路上，没有避开那个人，他仍一动不动，好似没有生机。
　　我趴在他胸口听了听，还有些许微弱的跳动声，不再管他，爪子却不自觉地扒开他胸前的衣服，是一个方形的盒子，外缘已经被血浸染，打开暗扣，是一颗拳头大的珠子，泛着莹莹的蓝光，煞是明亮。我盯着这颗珠子，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拿走吧拿走吧。
　　鬼使神差得，我带着它回到了竹屋，心中却忐忑不安，师父知道了必然会生气。又不舍得送回去，便将拿着珠子的手藏在肚子上毛发里，轻轻进了门，却不想师父正在桌边喝茶，我大惊，不自觉地流露出异常。
　　师父眯了眯眼：“小狐狸，你又犯错误了是吧。”
　　我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师父，我刚刚去看大白兔，路上躺了个像您一样的人，应该快死了，他身上有这个珠子，我就，拿回来了······”
　　师父吐出茶水，瞪了我一眼：“什么叫像我一样的人？咳咳，华儿，为师说过什么，你忘了？”
　　“没有没有，我没忘。”我连忙摇头。
　　“没忘？”师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嗯嗯嗯，师父教诲过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华儿一直记着呢。”我赶紧表忠心。
　　“那你说说这颗破珠子是怎么回事啊？”师父瞥了眼我手上的珠子，一脸嫌弃的样子。
　　“师父，我也不知道，看见它的时候，就想拿回来，好像这东西是我的一样······”这理由说得我自己都有些心虚。我瞄了瞄四周，“啊对了，师父啊，您看这珠子若是削去一点放在烛台上做照明用刚刚好诶。”
　　“拿过来。”
　　“给，师父，是不是很漂亮啊，徒儿也不知怎的就拿回来了。”我在一旁搅手指，不是，手掌，师父生气的时候卖萌最管用了。
　　师父瞥了我一眼，摩挲着这颗珠子，“你可知这是什么？”
　　“嗯···徒儿不知，夜明珠？”我只知道会发光的叫夜明珠。
　　师父叹息一声，“罢了，罢了。”然后以手为刃，将那珠子削去小半边放在烛台上，真的是刚刚好。
　　我欢喜地跳到师父肩上，“吧唧”亲了师父的老脸一口，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啦。
　　“行了行了，带为师去看看那人，你拿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没个交代吧。”师父一把把我扯下来，抱在怀里。
　　“嗯嗯，这边走，这边。”我赶紧当狗腿，刚刚还以为师父要把我丢下去呢。
　　我带师父来到那人的所在处，果然还躺在那儿，“师父，就是他，您看他快要死了呢。”
　　“喂，你死了吗？”师父踹了那人一脚。
　　“师父······”您好彪悍，没死也被您踹死了吧。
　　“嗯？你不懂，你看，这不是有反应了。”
　　那人果然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我暗暗腹徘，难道不是师父力气太大所以才动的？
　　“唉，既然还活着就带回去吧，小狐狸，你驮着他吧。”师父一定是听见了我的心声，故意为难我。
　　“师父，他那么大一只，我这么小，怎么驮啊？师父~”我赶紧撇开，开玩笑嘛，这个人不知道多久没换衣服了，脏脏的，会压坏的我的光洁亮丽的毛发的，嗯···虽然我是可以变大，不行，绝对不行。
　　师父撇了撇嘴，也不想下手，又看看一脸可怜状的我，最终削了段竹子挂在那人衣领上，扛了回去，丢在地上。
　　“小狐狸，你去后屋把那张废旧的竹床拿出来去。”师父整天就知道支使我干活。
　　“师父，那床不是坏了嘛。”拿来干嘛。
　　“修一修还是能用的，不然这人躺我床上啊。”
　　那当然不行了，屋子里就一张床，给这个人用了我跟师父就没地儿睡觉了，不行，绝对不行，我赶紧跑去后屋。
　　······
　　哎呦喂，这床又脏又重，叫我如何下手？我一爪捂鼻一爪嫌弃地挥赶空气中的灰尘。师父一定是故意的！知道这床被杂物压在最下面。好过分，可怜我一身银白的毛发，沾染了灰尘变得脏兮兮的。
　　我念个咒语身体慢慢变大到一米长，张嘴咬住竹床的一边往前屋拖。“哎呦，小狐狸，怎么这么脏，来张嘴给为师看看，牙齿还白不白？”
　　师父果然是故意的！我气愤地瞪了师父一眼，丢下破床转身朝浴房跑去，身后师父的戏谑声不绝于耳“小狐狸，洗完带块湿毛巾回来擦擦这床。”气得我差点被门槛绊倒。
　　等我回来时，那人已经躺在床上了，师父正在施法为他诊断病情。我看了看一旁水盆里的脏毛巾，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师父还是疼我的，却听师父淡淡道：“小狐狸，去把毛巾洗干净了。”我就不该有幻想！
　　“师父，他怎么样啊，还能救活吗？”我赶紧转移师父视线。
　　“嗯···情况不太妙，这人昏迷少说也有三天了，身上骨头断了十数根，失血又多，若非这养灵珠养着，恐怕早见阎王了。”其实师父认真时候的模样挺有点仙风道骨的滋味。
　　“那，师父，他还有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毕竟拿了人家的什么灵珠。
　　“那自然，你师父是谁啊，就是没有这养灵珠，为师也能去阎王那儿把他要回来！”师父又在说大话了，不过看师父信誓旦旦又不以为意的样子，我知道这人的性命应该是无忧了。
　　“师父，您刚刚说这什么灵珠是什么呀？它很珍贵吗？”能护着这人性命，应该是珍贵的吧。
　　“养灵珠，就是一种能滋养灵魂的珠子。后屋不是有一堆吗，你不大点的时候总抱着滚来滚去的，不过后来就不玩了，堆在后屋都蒙了尘，不值什么钱。”师父的话倒让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以前的玩具嘛，怎么都不认得了，还去拿别人的惹了个麻烦回来，唉。
　　师父见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拍拍我的脑袋道，“好了，为师要帮他治疗了，你在一旁注意看着，这个法术施起来有些复杂，尤其是接骨这一块，稍有不慎便可能错了位置，注意学。”
　　“嗯，徒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