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忘》三番灼心

2、故人相见

　　尽管七年没回来，于家怜还是对这个地方有着深入骨髓的印象。她无奈地笑了笑，自语道：“她把你叫到这个地方，不就是想提及旧事么？”
　　梳妆打扮了一番，于家怜准备出门，刘姨忙招呼她吃早饭，为了不辜负刘姨的心意，于家怜还是决定吃了早饭再走。坐到饭桌前，于家怜心头一热，这些都是以前她爱吃的菜。刘姨不会做西餐，自然也不晓得她出国后的口味，但是这七年来，于家怜最想念的又何尝不是家里的饭呢。陈醋蛋和土豆饼，还有榨菜配粥，这些才是她最喜欢吃的。
　　“夫人上班前留了话，让你下午去她公司。”刘姨道。
　　“好，我知道了。”于家怜擦了擦嘴巴，道：“我出门了刘姨。”
　　车子开过了三个街区，十多分钟就到城南市城南中学了，七年没回来，学校没什么变化，学生依然进进出出，嬉嬉闹闹，就跟以前的他们一样，于家怜抬头看着校门牌匾，跟七年前的感觉联系在一起，却怎么也无法回到过去的样子。学校对面就是城南咖啡屋，是高中时代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咖啡屋不大，但是装饰的很精致，非常复古，正是因为环境好，才让很多学生喜欢去。
　　于家怜推开门，咖啡屋门上的风铃就响了起来，在吧台前的老板道了声欢迎光临，朝门口方向看过来，看到于家怜时，一开始有些迷茫，以为是陌生面孔，下一秒眼睛突然亮了，叫到：“是小怜啊！”于家怜吃了一惊，没想到七年过去了，老板还记得自己，可见当时是有多喜欢这家店了。七年了老板没换人，还是以前那个幽默的中年大叔，这让家怜感到心里一暖。
　　“老板好久不见。”家怜微微笑道，老板悦道：“几年不见，小怜又漂亮了许多。老样子，摩卡咖啡少糖是吗？”
　　于家怜一愣，这几年她的口味早就变了，而老板居然还记得她以前的老口味，她心里一动道： “是的，谢谢老板。”向店内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凝望窗外的女士，七年来，胤雨瑶出落得更加端庄成熟，本来她就比于家怜大上两岁，现在应该已经26岁了，再加上本身气质和相貌各方面都很优越，想必这几年的事业也一定蒸蒸日上。
　　于家怜渐渐走近，胤雨瑶感觉到有人走来，也收回了目光，看向眼前的人。凝视了于家怜几秒，她嘴角一勾道：“七年了，还是一样的漂亮。”
　　“瑶姐，好久不见。”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胤雨瑶搅拌着饮料，片刻后微笑道：“好久不见。”
　　寒暄了几句，均是平淡的语言，多年未见，又是如此关系，这块冰并不容易打破。只是这两个人的联系，都是因为他，好也是因为他，不好也是因为他。
　　“你现在，还想起他么？”胤雨瑶表情平淡如云，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缓了。
　　“偶尔会吧，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从噩梦中醒来，看来时间真的把记忆的深刻慢慢削弱了。”于家怜抬头，道：“你大概还恨我吧？”
　　“或许以前是的，一想到安远是因你而死，我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胤雨瑶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后来想想，你并没有多大的错，听说你出国，我还后悔一阵子，觉得是我、是我们家把你逼出去的。没想到，你一去就是七年，这中间，我们也想找你道个歉，但是一直没联系到。”
　　“你们不需要道歉，难道我出国就一定是为了逃避吗？我就不能为自己的前途想想？”于家怜轻笑一声。
　　“就算不是全部，我也敢说，你想逃。”
　　于家怜无奈笑笑道：“瑶姐，你从以前开始就很较真。”于家怜忽然觉得，自己跟胤雨瑶的关系慢慢回暖了，就算无法立马还原成以前一样，但是，她能感觉到瑶姐对自己的恨意减弱了，是啊，恨意。
　　“你在美国待了七年，为什么这时候回来了？”胤雨瑶问道，目光从手中的饮品慢慢投向于家怜，嘴角的笑意似有非有，“在程氏集团最繁盛的时候，而且今年恰好程氏和你母亲的公司有竞争。你回来，是为了帮母亲的忙？还是......？”
　　于家怜身体震了震，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手上的动作也突然变得僵硬起来。胤雨瑶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想：她去了国外这么多年，却依旧藏不住心底深处的秘密。其实，于家怜的动作很小，一般人很难发现，但是，胤雨瑶却了解她，又或许是，她本来就懂得，她们是一路人。
　　“我的确是为了寻找当年的真相。”于家怜道，“你没想过吗？安远的失足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胤雨瑶苦笑道：“当时在场人就胤安远和程明洋两人，谁也不知道过程到底如何？我又怎么会不想知道程明洋有没有说谎。可是，只能说程明洋的手段太高超了，居然让人失去找寻真相的所有途径。”
　　“程明洋手段高超？”于家怜冷笑道：“那时他一个高中生，有何来手段可言？高超的是他的父亲，程氏集团的当家程远山吧。”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在高中，程明洋是程氏集团的少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程氏集团，在高中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企业了，程氏主营餐饮行业，近些年开始向餐具扩展，名声在望。他们那个时候只是个孩子，无权无势，又怎么跟程远山对抗纵使是现在过了七年，他们也毫不起眼，而程明洋已经是程氏的接班人，在企业的一线位置奔走，几乎可以说是身份地位悬殊，虽说能上得起那所高中的孩子，几乎没有家境普通的，但是程明洋家族背景的强大，还着实没有几个人能相比。
　　现在，又怎么能够找出当年的真相呢，又如何能在程氏强大的势力背景下，去质问、去找寻呢？且不说程远山，现在的程明洋也肯定成熟聪颖，见过不少世面，要想从他口中套出什么，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些问题于家怜又何尝没有想过，可以说，在她选择要回国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家怜，”也许是实在忍不住好奇，胤雨瑶开口道：“你对程明洋是什么态度？”她确实很想知道，可以说是从七年多以前胤安远出事后就想知道，胤安远和程明洋，于家怜到底更在乎谁？在高中，于家怜和程明洋是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情侣，男俊女美，家境殷实又互相喜欢，两个人在一起各方面都相称，谁都没有想到高三的最后两个人会走向殊途。有时候胤雨瑶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到最后于家怜和程明洋也许会走的更远，最多，也只是陌生人。
　　“我现在只想找到真相。如果不是他，我会开口道歉，对不起误会了你这么久，如果确实是他......”于家怜轻轻地摩挲着玻璃杯，道：“那也不枉费我恨了他这些年。”
　　胤雨瑶看着于家怜，从她的脸上看不出过多的表情，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少女，那个总是跑在胤安远前面，大喊着笨蛋的女孩儿；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笑容可爱的总是会叫瑶姐请客的女孩儿；也已经不是那个有什么说什么，总爱出头打气的“女霸王”......
　　现在的于家怜，胤安远还会那么喜欢她么？自己的弟弟还会因为于家怜跟程明洋在一起而黯然失魂，心痛买醉么？胤雨瑶还清晰地记得高一某天晚上，胤安远又是凌晨才回家，浑身酒味，自从弟弟叛逆期就常常和朋友去酒吧，本来胤雨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那天回来之后胤安远满眼通红，跪在她面前扯着她，沙哑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姐，家怜她跟其他男生在一起了，姐，家怜她跟其他男生在一起了......”那是胤雨瑶自从小学五年级以后第一次看见弟弟流泪，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自语道：原来安远真的那么喜欢小怜啊。胤安远喜欢于家怜，身为姐姐的她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三人青梅竹马了那么多年，胤安远不让给姐姐的从来都是给于家怜，甚至到了初中，已经成了一个自尊很强的大男孩，但于家怜在那么多人面前敲他头他也不会真的生气，在高中是一个叛逆少年，学校里的人都忌惮他，但从来只有对于家怜服服帖帖，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还有比这更明显的吗？
　　只是，这一切似乎只有于家怜没有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