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年少时》懿书生

17、难得的独处

　　站在手冢家门前的时候，我们两个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
　　家里没有人，屋子里依旧黑着灯，静悄悄的。
　　手冢摸出钥匙打开门，我们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屋里的温暖让我暂时忘掉了自己的狼狈，在玄关甩下湿透的鞋子，我靠在墙上冲着手冢傻笑。
　　他茶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眼镜上尽是水汽，雾蒙蒙的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笑着调侃他：“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伸手摘下妨碍视线的眼镜，好看的凤眸也沾着水汽，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宠溺：“快去洗洗，小心着凉。”
　　谁说冰山不会笑的，我明明好多次都在他脸上看出那样温馨暖人的笑意。
　　我扯着身上已经湿透的汉服，乖乖点头：“嗯。”

　　秋天的温度，被雨水淋湿之后还真是冷得厉害。我走进二楼的浴室，脱下湿哒哒的衣服，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冢的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柔和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中透出来，在地上洒出长长的线条。

　　今天晚上难得只有我们两人独处，如果就这样早早去睡了，总觉得有些可惜。于是，我又一次站在了手冢的房门前。
　　虽然已经洗了热水澡，换上了舒适的卡通睡衣，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冷。我披着薄被子，把自己裹成个包子状，轻轻在他房门上敲了敲。

　　手冢拉开门，把我让进屋里。
　　他也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显然已经在楼下的浴室里洗过澡了。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他的眼睛里透着些慵懒，完全毫无防备的模样。

　　我毫无顾忌地径直爬上了他整洁的床，用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个团子，然后对他笑得人畜无害：“这么早，还不想睡。陪我聊聊天吧！”
　　他放下手上擦着头发的毛巾，坐在了书桌前：“嗯。”

　　正对着我的墙上挂着几张他和家人一起登山的照片，那时候的他还小，还是满脸的稚嫩，却已经有了冷面冰山的潜质。
　　“手冢，你很喜欢登山？”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向墙上的照片：“嗯。”

　　我已有所指地问他：“站在巅峰的感觉很好吧？”
　　“嗯。”他回答着，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我的意思。
　　“中国有好多名山大川呢！回头一定带你去看看！”
　　他转向我：“嗯。”

　　安静，有些暧昧的安静。
　　“呐，手冢，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我能叫你‘国光’吗……”觉得太公开的暧昧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独享一点点的特权。
　　“可以啊……”被批准了。

　　我试探着开口：“呐，国光。”
　　“嗯。”
　　“国光。”
　　“嗯。”
　　“国光，国光……”
　　“……嗯。”

　　我忍不住抱着被子笑起来，屋子里回荡着的都是我傻傻的笑声。
　　他却忽然开口唤我：“安……”
　　低低的嗓音像是一声叹息似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一直刻板地叫着我的姓，现在他终于开口直呼我的名了……

　　我没有抬头，而是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呐，国光……给我讲个故事听吧。睡前故事，听不完就不想睡觉。”我耍赖着不想离开。
　　他皱眉想了半晌。我又笑了，果真让平时寡言的他讲故事还是有点勉强吧……

　　“要是讲不出来，就给我读一个故事听吧。”
　　“想听什么故事？”

　　轮到我皱眉思索。靠墙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码着好多书。
　　我瞬间来了灵感：“我闭着眼睛在书架上选一本！”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意外的建议，微微有些愣怔。
　　我一早就喜欢上了他那样的表情，不像平时那样不苟言笑，一瞬间了无防备的迷茫，满脸的孩子气。
　　他很快回神：“好啊。”

　　我闭上眼睛：“上面数第三排，左面第四本。”
　　他站起身来做到书架前：“是世界史呢……”
　　历史吗？也不错……只是……

　　“好像不太浪漫呢……”
　　“那还要读吗？”
　　“当然要！世界史我也知道一点点呢！”

　　他拿着书坐回到书桌前，修长的手指翻开书的第一页。
　　我抱着被子坐好，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一副准备听故事的乖宝宝表情。

　　台灯下，他的侧脸映着光晕，还是那么让人移不开目光。低沉好听的嗓音配上一本中规中矩的历史书，我听着听着便跑了神……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倦意也一阵阵袭来，他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我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却是想不起来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了。我坐起身，想要下床，却觉得嗓子有些肿痛，头也昏昏沉沉的，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果真是淋了雨没有扛住，还是感冒了。

　　我又重新栽回床上，晕晕乎乎地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我裹在温暖的被窝里，没有力气起身开门。
　　手冢询问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
　　我有气无力地喊着：“我感冒了。”

　　他推门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看着我虚弱的表情：“还好吗？”
　　“怕是感冒了。好像还有点发热……”
　　他微凉的手抚上我的额头，舒适的温度让我忍不住往他的手边蹭了蹭。

　　“嗯，是有一些发热。”
　　他拿来了热水和感冒药。我乖乖地把药喝掉。
　　“好好休息……”他站起身，准备出去。

　　我叫住他：“呐，手冢，额不，国光，一直这样躺着很无聊呢……给我讲个故事吧……”
　　“……还是那本世界史吗？”
　　“……”不知道他是难得的幽默，还是认真的询问，我配合着点头，“好啊！”

　　他端来青梅茶，拿来那本未读完的世界史，还给我拿来了些糕点填饱肚子。
　　他专注地泡着茶。
　　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边看着，一边啃着手上的糕点：“呐，昨天是你抱我回来的吗？”
　　“嗯。”

　　我抱着被子满脸惆怅：“太遗憾了，我竟然睡着了，都没有好好感受一下……”
　　他不理睬我的调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青梅茶的香气渐渐在空气中晕开。

　　我在不宽的小床上挪出半边来：“坐在这里吧！”
　　他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坐了过来。

　　我肆无忌惮地像虫虫一样蠕动过去，把头靠在他的腿上。
　　他安静地看着。

　　我抬起头，正对上他有些宠溺的目光。我冲他笑笑：“可以开始了！”
　　可是……我再次很没出息地睡了过去……但是我发誓，我是喜欢世界史的……只是他的声音叫人太安心，而且……头实在是昏的厉害……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手冢妈妈他们已经回来了，还给我做了好吃的鳗鱼饭和热汤。
　　最终，我还是用这种不怎么浪漫的方式度过了这次难得独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