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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玉泉鱼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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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戌时，天色昏沉，新郑的大街上早已看不见一个人影。然而将军府的灯光却硬是照亮了天空的一角，下仆们来来往往地出入雀阁，为今晚大将军姬无夜的夜间生活做准备。
墨鸦回来得晚了，索性绕着将军府飞了一圈。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因素存在于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后，他停在了雀阁对面的高楼上。
雀阁的主人换得很快，她们往往都是一段时间内姬无夜最宠爱的女人，或者说将军府中最美的女人。然而墨鸦给那些女人打得分，从来都没有超过六分的。
要么是姿色中上，却仗着一身好气质能博得将军眼球，然而这种女人往往心高气傲，看不起任何人。墨鸦不喜欢这种性格的女人，当然这种女人也不会被将军青睐很久。当将军对她们失去兴趣的时候，她们的下场往往就非常惨。比如前一位。
要么就是外表美貌，胆子却小得跟针尖似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脸上五官能皱在一起，破坏了天赐的美感。墨鸦最烦哭哭啼啼的女人，更别提什么鼻涕眼泪挤在一起了。这种类型的女人，基本上将军玩个三四天也就失去了兴趣。比如眼前这位，墨鸦已经能预料她的结局了。
当然还剩下一种，美丽无双又静若处子，以淡定素雅的面貌来面对这一切。然而这种女人，不是傻瓜就是刺客。十分美丽，十分危险，墨鸦深信不疑。
所以看来看去，还是叶青鸾小姑娘好。
墨鸦给他心里的小姑娘打八分。一分是她还小，还未及笈，也没有长开。另一分嘛……却是他出于私心给扣掉了。墨鸦想，如果小姑娘能够和他再亲一些，脾气再软一些，他就给她加上这分。
并不是说叶青鸾脾气不好，相反，她的脾气好的不得了。然而，就是因为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不温不火的，所以反而比较不出她对谁的特别。
墨鸦深吸一口气，暗想自从她捡回了白凤后，她关注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了。
刚刚想到这茬，身边忽然就落下一道白影。耳边传来了白凤气鼓鼓的声音“你去哪里了！等了你好久！”
还真是想到谁谁就到了，墨鸦感叹，那老子想了叶青鸾那么久，她怎么还不出现？
他摸摸白凤的脑袋，笑得慵懒，“等我干什么？”
白凤小少年皱着眉头，“不是说好一起用膳的么？做什么你都忘了？”
“嗯？”墨鸦看着白凤认真的样子，心道自己还真是忘了。
这一整天都在想昨晚那个梦境，迫不及待地想去城外等她，哪里还能记得和白凤说过什么呢？
然而他刚想开口时，又听到白凤嘟囔“墨鸦我好饿啊，咦，你在看什么？”墨鸦皱皱眉，看白凤那副鬼兮兮的样子，忽然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白凤嚷起来“墨鸦你居然在看将军的女人！你居然还因为看女人不陪我用膳让我饿肚子！等青鸾回来，我要和她好好告你一状！”
墨鸦额上瞬间爆出一个井字，他伸手拽住白凤的领子，迅速带他飞离雀阁，白凤在空中仍不忘作死“墨鸦你残暴！还不准我说！喂，你别松手啊！别杀人灭口啊！”
以墨鸦的轻功，短短几个起落间，就从雀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放下白凤，扯了扯他的脸蛋，笑得温柔，“这就用膳，记得少吃点，吃胖了小心飞不起来。”
白凤看着他的背影气的跳脚，却也没办法，只想着等青鸾回来一定要好好告他一状。
此夜无星，圆月皎洁。
*
第二日一大早，墨鸦和白凤送着姬无夜去上朝。
说是上朝，其实也就是将军例行走个过场。韩国王权早已被架空，真正的掌权人是姬无夜。
可韩王无能，却是生了个好儿子。放眼六国，何人不知韩非公子大名？就连那个，自己说是来自一千年后的叶青鸾，都十分佩服韩非公子。一千年后？呵呵，墨鸦嗤笑，他才不信。
近几个月来，韩非公子在桑海的小圣贤庄从师荀子，并不在韩国。朝堂之上，无人敢顶撞姬无夜，于是将军也保持了好几个月的好心情。
在等待姬无夜下朝的漫长时间里，白凤从树上鸟窝里掏了只小鸟出来玩，边逗边和墨鸦插科打诨，“你说青鸾该回来了吧。”
“不知道。”墨鸦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看白凤手里的鸟。
“嗯……你说她会不会给我们带点楚国的好吃的什么的？”白凤从小就在新郑生活，没去过其他地方，更遑论其他五国了。
“路途遥远，就算带回来，你还敢吃？”墨鸦嗤笑。
“也是哦。”白凤小少年闷闷不乐地垮下肩，转眼又想到了什么，兴冲冲地问“那也许楚国有特别的东西，可以带回来？”
墨鸦看了看白凤兴奋的脸，笑了“小孩子。”
白凤立马跳脚，“才不是！”
“少想着吃。”墨鸦上前几步摸摸他的脑袋，“胖了就没法儿飞了。”
白凤一把拍开墨鸦的手，伸手去揪墨鸦肩膀上的黑羽，边气鼓鼓道“讨厌啊！”
墨鸦轻轻松松一个转身，避开白凤软绵绵的攻击，漫不经心，“你太慢了。”
白凤小少年更加气愤，紧随着墨鸦的步伐继续出手，誓要揪下他一根黑羽。墨鸦迅速变换着脚下的步伐，单手和白凤拆起招来。
“把小鸟放回去，我们来练练。”
“好啊。”白凤哼了一声，“输了可不准哭！”
听到这句明显是叶青鸾语气的话，墨鸦哭笑不得，“白凤你以为我是你么。”
白凤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纵身将小鸟放回窝中。随后接着树干一用力，直直地向墨鸦攻去。
墨鸦接住他的拳头，嘴中调笑，“没吃饭么？怎么力气比青鸾还小？”
叶青鸾力气小？白凤差点吐血，能单手将一把七十斤重的重剑舞得风生水起，她力气小？若是她本人在这儿，一定会把墨鸦举起来，以示她的力气并不小。
白凤默默地脑补了墨鸦被举起来的画面，莫名觉得很爽。可脑补归脑补，墨鸦的羽毛还是要拔的！于是，他另一只手迅速出击，同时一记扫堂腿直直地向墨鸦攻去。
墨鸦放开他的手，快速跃起，后退避开。白凤如影随形，紧跟着他。两人就这么在宫殿外的空地上比较起轻功来。
恰时此时，姬无夜从朝堂上下来，见着这两人打闹地厉害，不满地拉下脸来，重重地咳了一声。
白凤动作一僵，墨鸦瞅准了时机快速出手，拔下他肩膀上一根白羽。白凤没想到他会来这招，当下就想反击，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又见墨鸦已对姬无夜行礼，自己也只能边腹诽，边向姬无夜行礼。
“嗯。”姬无夜点点头，一言不发地阔步走出去坐上了车乘。白凤墨鸦对视一眼后，跟着姬无夜的车子出宫。
白凤小少年一脸不开心，墨鸦从自己肩膀上拔了根黑羽，扫扫他的脸，笑了笑，低声叮嘱“要专心训练。”
白凤一把夺过黑羽，哼了一声。可自己技不如人是真的，定要加紧训练下次超过墨鸦才是。于是他默默地收起黑羽，作为提醒自己虚心训练的物件。
墨鸦见他神情，便知他是听进去了。于是笑了笑，安抚神情低落的白凤，“不急，你还小呢。”
白凤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听姬无夜的声音从车乘里传来，“十岁？十岁已经不小了。墨鸦，我记得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出任务了。”
墨鸦笑容一僵，却也只低声回道，“是。”
“嗯。白凤既是你的手下，你就得好好管教。这般大了还未曾出过任务，墨鸦，别太宠他，以后该给他任务去做了。”
白凤一愣，墨鸦迅速看了看白凤的神情，心下叹息，嘴上却恭敬道“是。”
每个人的年少轻狂，总有一日都会被或大或小的事件慢慢抹去，然后消失殆尽。作为杀手，他们的狂傲他们的天真，只能用鲜血来洗去。
墨鸦看着白凤还是一脸不明世事的样子，内心担忧，希望白凤，不要变化得太大才好……
*
午后，墨鸦细细地翻阅了自己案头上汇集的大大小小的任务，挑了一个容易，也不是很血腥的出来交给白凤。
然而寻遍了将军府的每个角落，也没寻到他。
墨鸦想了想，飞身向城外略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白凤坐在城外发呆。见着他来，白凤忽然就紧张地站起身，然后闪躲地不敢看他，问“什么任务啊……”
墨鸦默默地递出了手中的竹简，白凤见实在躲不过了，只要打开来看。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白凤瞬间就开心地笑了，满不在乎“什么嘛，只是这些啊，谢啦墨鸦。”
原来只是跟在杀手后面，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收起竹简，看向墨鸦，笑得勉强又天真，“其实我可以做那些任务的，不用给我这么简单的……”
墨鸦做手势制止他的话，道“循序渐进。”
“嗯！”到底是被叶青鸾有些宠坏的小孩，喜怒全在脸上，就见白凤开心地点头附和，“循序渐进。”
说罢，他朝墨鸦挥了挥竹简，“那我去做准备啦。”然后一个起跃间，人已在百米开外。
白凤从小就在将军府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被培养，他本来应该和墨鸦一样的。然而在他四岁那年，事情发生了些变化。叶青鸾小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白凤偷了出来，放在自己身边，养了四年。
这四年间，叶青鸾一直以一个藏剑弟子的规则要求着白凤的一言一行。藏剑弟子世代不忘书香，家教极严，又以仁义为本。白凤在她的影响下，养成了非黑即白的性子。作为一个杀手，墨鸦当然知道这是不好的，可是他居然很乐意见到白凤这幅天真的模样，似乎是想作为自己另一个反面的弥补。
然而，叶青鸾并没有教白凤任何藏剑的心法。而是求墨鸦教他轻功，教他一个杀手该具备的素质。因为六年前的事，他欠叶青鸾好多人情，再加上自己对她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在面对叶青鸾的请求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在白凤八岁那年，她又把他送回了将军府，并且把他托付给他。
不过叶青鸾做事，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就像她那时候毫不犹豫地救了他一样。
墨鸦扯开一抹慵懒的笑，靠在了山坡上的大树上。
忽然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鸦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他带着某种印证般地回过了头，就见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慢慢走向他。
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藏剑山庄的朔雪套装，大部分黑色的布料衬得她小脸越发地白皙，而黄白的裙摆下则是一双修长好看的美腿。她扎着的双马尾上戴着好看又不繁琐的发饰，背后则是她标志性的轻重双剑。
明媚的、带着一股生气的少女就这么迎着倾城的日光向他走来。
墨鸦瞬间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不自觉间就摆正了身体，等着她走近。
青鸾走到他跟前，神情平淡地看着他，淡定打招呼，“墨鸦。”淡定地好像他们不是分开了三个月，而是三刻钟。
真是个心狠的小姑娘。墨鸦深深呼吸，尽力平复下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他掩盖着自己不自然的神情，故作淡定地笑了笑，可快速的语速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慌乱“嗯，回来了，累不累？还顺利么？”
青鸾摇摇头，在墨鸦身边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双手规矩地搭在双膝上，语气平淡“还算顺利，西湖边的地我已经买下，工人也招得差不多，就等破土动工了。”
墨鸦一愣，先前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情，又在此刻似冲上了云霄。这对话！好熟悉啊！
“嗯。”他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再去楚国？还回来么？”
“回来？”青鸾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回道“去了就当然不会再回来。”
然后呢然后呢？墨鸦心里很焦急，他在等她后面的“你和白凤跟我回楚国”，在等她谈藏剑家规，在等后面可能到来的那个吻。
然而现实不是梦境，既然开始的时候没有热火朝天的重逢，那么后面也不会有如胶似漆的戏码。
于是叶青鸾停住了话头，看着墨鸦泛红的耳朵，疑惑，“你怎么了？”
“没有。”墨鸦清咳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握了握拳，看着眼前自己朝思夜想的少女，克制住自己抱抱她的冲动，笑着问“用过饭了么？”
“未曾。”青鸾摇摇头，又疑惑地打量了他一遍，问道“你今天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怎么了？”
墨鸦内心无比狂躁，却又不敢告诉她实情。脑子一懵，顺手扯了白凤惯用的借口，“饿了。”
青鸾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而墨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内心于是更加狂躁。就听青鸾笑道，“你什么时候和白凤一个德行了？”
墨鸦见她笑得开心，心头的狂躁竟似一下子消失了。他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青鸾的头顶，“真的饿了，回去用膳罢。”
青鸾笑着点点头，“好。”
墨鸦瞬间心情大好。
*
直到刚才那一刻，墨鸦的心情都是十分舒畅的。他想念了许久的小姑娘终于回来了，虽然并没有发生梦中的搂搂抱抱，但当他看见她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就觉得这样也很好，于是其他的事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所以，墨鸦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可惜，这一刻降临的时候，墨鸦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就在他刚刚带着叶青鸾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就听见白凤大呼小叫的声音，随后，他看见一大坨明黄色，径直地朝着自己身边的少女扑去。
然后，一下子搂住少女的腰，抱紧了她。
出乎墨鸦白凤预料的，叶青鸾抬起手，摸了摸怀中小少年的脑袋，笑得温柔。
好一阵子的吃惊过后，白凤的内心和墨鸦的一样，只剩下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2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