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活的世界》kissingleaf

2、第 2 章

　　恍恍惚惚的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月考却一点也不等你是否真正适应了高中生活就悄无声息的要来了。虽然我的成绩在初中时一直不错，也和松林一样考上现在这所重点高中，可是中考完的假期我简直玩疯了，没参加任何补课，所以对于这次月考，我还是一如既往非常担心我的数学成绩。

　　但是我也不慌，毕竟我旁边这位爷可曾经在中考时数学几乎满分哎，有他在，临时抱抱佛脚还是蛮管用的。我转过头看见程松林还是闷不做声的在旁边写写算算，我用手肘推推他的肩膀，他连头没抬起来，就敷衍了我一句：“说，啥事？”

　　这吃人家的嘴软，求人家就更要学会讨好示弱了。我把脸贴在书桌上，往他那边拱了拱，嗡里嗡气地说：“松林啊，松松啊，林林啊，今晚来我家啊，咱俩一起学习怎么样？”

　　他把验算纸毫不留情的盖在我的脸上，奶奶的，好歹我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帅哥，毕竟走的是偶像派，他就这么对待我这张让别人忍不住溜口水的脸。

　　算了，忍忍算了。我自己把草纸拿下来，看见他斜着眼睛盯着我，完蛋了，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他发现了。

　　“我前几天给你划得数学公式你一直都没背吧，就知道临时抱佛脚。”他一脸鄙视的看着我。我只好低下头故做可怜，我太了解他了，他才舍不得看我的成绩变烂，他就装吧，晚上不还是乖乖的来给我补课。

　　“真是拿你没办法。”

　　程松林的惯用表情，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就皱着眉头，两条又浓又黑的大眉毛本来挺好看，现在活活被他挤变了形状。有时候真想把他的脸拽过来，用熨斗给他的眉心熨平整了，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愁眉苦脸的事。不过，偶尔看着他吃瘪还挺开心的，哈哈。

　　放学回家时他答应来我家吃饭，顺便给我补习数学，可是他说要先回家给我取本练习题做做。我们两家都是住一楼，回个家特别方便。我把自行车停好后，准备和他一起回家取练习题。他今天出门走的急忘记了带钥匙，就敲着门等着他妈妈开门。可是来开门的是一个男人，不是他爸爸，他爸爸是工程师，常年在国外，一年也就回家二个多月。显然，程松林看见那个男人后愣了愣，但是开口叫了人：“杨叔叔，我回来取个练习题，您跟我妈说一声，今晚不在家吃晚饭了。”

　　“行，我待会告诉你妈。”男人回答他，也冲着程林松背后的我点头笑了一下，就跟着程松林一起回屋了。

　　感觉怪怪的，好像这不是程松林的家，他别别扭扭，客客气气的好像是到别人家串门一样。这样的程松林让我感觉既奇怪又陌生。好在他取完习题就出来，也没给我太多时间瞎想。

　　虽然从他家到我家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却好像比运动会上跑的3000米都漫长，他不说话，我也不问，好像谁也没看见刚才出现在他家的陌生男人。

　　回家吃完晚饭，程松林和我一起回了房间写作业。

　　“那个，先讲哪儿啊…”程松林显然在试图打破我俩的尴尬，因为从他家出来到现在，他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和我爸妈说说笑笑，逗小新玩喂小新吃饭，就是从头到尾没正眼看我一眼。我也不知道抽什么邪风，也一句话没跟他说。

　　“从哪开始都行，反正哪哪都不会。”我莫名其妙的没好气的回答他。

　　他摸了下鼻子从书包里把我的数学书掏出来放在我面前。他每次一紧张就想掩盖，一掩盖就忍不住用手摸鼻尖，看吧，我比他自己都了解他，可他还是有秘密始终都瞒着我，什么也不肯和我说。

　　“小余，先学习，其他的事情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他没看我，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数学书。

　　他侧着脸，睫毛微微发颤，我不想难为他，又莫名的有点心疼他，于是也没再说话，听着他给我讲解那些恼人的公式。

　　一直学习到十点多，我有点困了，准备洗洗去睡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要不今天就住着吧，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声，这么晚就别折腾回去了。”

　　我俩虽然经常一起学习，但是很少在对方家里留宿，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他回家，不想再看到他从家里走出来时那种茫然若失的眼神，我想他一直都像在我们家里时那样的笑。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我。

　　等我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程松林把椅子搬到了窗台旁，坐着看着窗外，我步子很轻，他没发现我走近了他。我从斜后方隐约的看着的眼睛，那是我第一次从程松林的眼睛中读出与他年龄不符的忧伤与阴郁。我轻轻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拿过我找给他的睡衣进了浴室，我看见他稍低着头对我扯出了一个笑脸，简直丑死了，比哭还丑，不开心还装什么傻笑，真是个大笨蛋。

　　他洗完后随便擦了擦头发就走过来准备睡觉，我找了一个干毛巾扔给他让他擦干了头发再睡觉，不然头会痛的。
　　他接过毛巾，没动作，却问我：“小余，如果以后你做了爸爸，会为你的孩子放弃一切吗？”

　　这是什么怪问题，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当然会啊。那是我的大宝贝，为了他放弃什么都行。行了，擦擦头发赶紧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他擦过头发，转过身背对着我躺着。没过太久，他的呼吸变沉了。可我却反常的失眠了。我反复想着他问我的那句话，其实他想听的也许并不是我的答案，只是想告诉我他的选择。

　　很久的以后，我不止一次的后悔过，为什么那个夜晚，难得的听他倒出酸楚的夜晚，我没有好好珍惜，如果那个时候我再耐心一点，听他把话讲完，而不是自作聪明的打断他的话，让他的心里的伤口不经缝合就妄图自然的恢复。或许我可以改变他一些，至少让他日后面对那些必须经历的灾难时，心里有我这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