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歌》腊月初十

30、老乡见老乡

　　西宸地牢，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
　　“他还没醒？”
　　是女人的声音。
　　“是皇太后。”
　　一阵悉簌的声音过后，盐水从后背灌到程雪歌的身上。
　　辛辣的疼痛让她清醒，此刻的她正被绑在架子上。
　　程雪歌被脱的只剩中衣，牢里阴暗的很，紧有的窗子透过阳光透过，照在地面上，程雪歌睁开了眼睛，地上的水映照着阳光，有些刺眼。
　　“醒了......真是早该想到你是个女子，瞧这细皮嫩肉的。”
　　唐太后抬起了她的下巴，唐太后依旧是一身红色的衣衫，头上带着一根梅花形簪子。
　　“这样貌也不倒也不错。”程雪歌不屑的一扭头。
　　“就是这脾气倔了点。”
　　唐太后虽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脸色却十分苍白，显然银针上的毒已经开始发作，程雪歌用的毒并非无药可解，但想要好的彻底却很难。
　　“你为何要女扮男装藏在公玉的军队里？你的身手不像是寻常家的女子。”
　　程雪歌静静的听她说并没回答，后辈的烧灼感令她根本提不起任何精神答话。
　　“今天你被我们擒来，那个公玉的王爷着急的很啊，你是没见，他那个样子，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呢！哀家告诉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为我牺牲效命，你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而且你想要的哀家都会给你。二是选择在这里接受刑罚，然后再将你医好，然后再受刑。哀家不会让你很快就死的，慢慢玩才有意思呢。”
　　“这是威胁我吗？当我是吓大的，我告诉你，就算公玉输了，你的子民也迟早有一天会反了你，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啪的一声打在程雪歌脸上，立刻浮出手掌印，嘴角也流出一丝血。
　　“喂......你的手不疼吗？力的作用可是相互的，你初中物理老师没告诉你啊。”
　　程雪歌抬起头，鄙夷的看着他。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的眼神很惊讶，似乎知道些什么，她的手一直在发抖，刚刚打了她一巴掌，毒已经发作了。
　　“怎么样？我的毒不赖吧，你的手不久便会一寸一寸地烂掉。哈哈哈哈哈......”
　　程雪歌斜视着她，凌乱的头发挡在眼前，看她震惊却无奈的表情，真是好笑。
　　唐太后后抄起桌子上沾着盐水的鞭子，用力的抽打在程雪歌的身上。
　　她强忍着，哼了几声，眼睛出神。
　　“我说......看在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别这么狠行吗......也算是他乡遇故知。”
　　唐太后放下了鞭子，整理了下衣衫。
　　“你们都退下，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准进来。”
　　“是！”
　　此时，地牢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这是个架空的朝代，但是你却将历史上那些有利的规章制服通通学了个遍，佩服佩服。”
　　“分析的不错嘛。那你再分析分析我会不会杀了你呢？”唐太后摸了摸袖口上的牡丹花纹。
　　“你放了我吧，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已经有了一个人质了，不差我这一个......”
　　突然有个侍卫跑了进来：“启禀太后，皇上他......”
　　“皇上怎么了？”提到皇上，唐太后的眼神立马温柔起来。
　　“皇上他忽然昏迷不醒，太医们已经去诊治了，但是......丝毫不见起色......”
　　“一群没用的东西！”唐太后咒骂一句后，疾步走出牢房。
　　“让我去看看吧......信不信我由你”
　　“你？”唐太后对她必然心存疑虑，但还是带她去了。
　　皇上寝殿。
　　太医们在床前轮番商议对策，六岁的温篱是西宸历任皇帝以来最小的一个。
　　唐太后对他十分宠爱，出生的时候早产加难产，太医院前前后后忙活好几个时辰，才得以保全母子。
　　她很把全西宸最好的东西拿给他，要是不小心磕到了摔到了，身边照顾的奴婢就遭了罪，必定狠狠地罚上一顿。
　　即便是时刻保护，他的身子依旧很虚弱。
　　程雪歌走到温篱面前，装模作样的把脉。
　　他眼角有一颗泪痣，眉目清秀，皮肤嫩白，虽然闭着眼睛，但能够想象到这是一双清澈温柔，没有任何杂质的眸子。
　　“绿绮，这个，你应该也可以的吧。”程雪歌再次呼唤起全能的绿绮。
　　“程雪歌，我要是不会，看你怎么办，等着人头落地吧。”
　　还好她体内还有绿绮的意识，不然，有十条命也不够她祸害的。
　　绿绮为温篱针灸完毕，半个时辰后有所好转，而唐太后时刻守在温篱旁边，又怕温篱有什么状况，所以把程雪歌软禁在旁边的石榴园里待命，并安排人时刻看守。
　　公玉殇回到军营，桌子上放着程雪歌留下的字条：我去救梁景奕。
　　“真是个蠢女人，以为自己能救得了他！”
　　即便她是再高级的杀手，唐太后新建的宫殿像个迷宫一样，若是对此不熟悉很难再逃出去。
　　“主上我们现在还怎么办？”
　　“静观其变。”
　　公玉殇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总觉得要再等等，可程雪歌被唐太后抓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说主上该不会对程雪歌动情了吧？”御影挠了挠头。
　　“程雪歌不过是主上的奴隶罢了！主上不过是看她有趣儿。”
　　御影倒了一杯水给御琴，接着说道：“也是，主上要是真的爱上她了，也不至于根本不想去救她。”
　　“这程雪歌可是公玉绝派来的，早晚都会对主上不利，这次死了也好。”
　　御琴拿过茶杯，一饮而尽。
　　“好了，我也困了，你回去吧，我也洗洗睡了。”御琴作势把御影推出去。
　　“喂，我好歹是你亲哥，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你也老大不小了，改日我对主上说一说，抓紧给你许配个好人家！”
　　御影很认真的跟御琴说着，她可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终身大事，自己做主，不劳烦哥哥。”
　　推推搡搡把御影请了出去，御琴躺在床上发愣。
　　御琴知道，程雪歌对主上来说，绝对不只是玩物而已，她渐渐地发现程雪歌的出现，让自己能看到以前的那个公玉殇了。
　　听说上次主上遇害，程雪歌差点拿刀杀了他，他昏迷之前还一个劲儿的不许御影伤她，还有昨天晚上的事。
　　可如果主上动了情，程雪歌就能把控他的情绪，西宸这一战会是怎么个结果，还有争夺皇位又会如何，早就知道这个程雪歌不简单。
　　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除掉她，现在再说也晚了，要是她能死在西宸，一切好说，要是不能......
　　阳光微风，蓝天白云。
　　程雪歌躺在摇椅上，一边拿着剥好的大颗晶莹透亮粉红的石榴仔，一边看着院子里其他硕果累累的石榴树。
　　“风水轮流转，前天还躺在地牢里，现在就该吃吃，该喝喝。”
　　“程雪歌，你好了伤疤忘了痛？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你在这里，随时可能没命。”
　　“能过几日是几日呗！”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随时会没命，梁景奕还没有救出来，唐太后的手段自己也是见过的。
　　都来自21世纪，不过几年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本本上说，唐太后名叫唐蓉，前朝宰相的女儿，十八岁那年生了场大病，醒来后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一改往日的骄横无礼。
　　她与将军蒋易寒是青梅竹马，劫后余生的唐蓉跟蒋易寒一见钟情，定下婚约，两家也很快同意。
　　然而就在快要成亲的半个月前。唐蓉与蒋易寒约在澜塘见面，阴差阳错的上了皇上温轶的船，温轶横刀夺爱，非要娶她。
　　唐蓉也想过与蒋易寒私奔，可宰相一家待自己很好，她不想牵连到旁人，只能作罢。更何况蒋易寒是将军，温轶若判他个罪莫须有也可，唐蓉只得答应。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安无事，可就在大婚之日，温轶还是将蒋易寒关入大牢，受尽各种刑罚，蒋易寒最终被折磨而死。
　　也就从那时起，她的心也就跟着将易寒走了，温篱是他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她将他的骨灰放在荷包里，随身带着，从那时起，她只爱穿红色的衣服，这样无论自己在哪一天死去，再见到他时，就可以马上嫁给他。
　　她答应过蒋易寒让西宸变得更好，她利用学到的知识，在西宸一一执行，取得了效果。
　　她向公玉进攻，也只不过是夺回蒋易寒当年输掉的城池。
　　当年的西宸不比今日，现在兵强马壮，她把怀念蒋易寒变成城土的掠夺，好像是多一寸土，他就能回来一样。
　　程雪歌面对着别人的爱情故事唏嘘，却不曾想过，自己与公玉殇的故事，在多年以后，也会拿来当饭后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