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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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去提老板，吃喝玩乐依旧像从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钰天流的伤已经治疗好了，她把自己名下的一栋海边别墅给了孩子们住，姑且算是带孩子们开始了新生活。
只是去往那里的路会经过他们曾经的家。
钰天流姑且将那块地买了下来，可是她既舍不得租、拆、改建，也不忍心让孩子们睹物思人，徒增伤感，这么纠结来纠结去，最后什么都没做成。
孩子们断断续续哭了一整个晚上，连带着钰天流也忍不住想要流泪。而织田作遥望着那满天的繁星，一言不发，然后早早睡下。
一直到清晨，孩子们才陆陆续续进入了梦乡。他们一开始沉浸在美梦中不可自拔，在梦中幸福快乐地生活着，泪水却打湿了枕头。
钰天流彻夜未眠，她一边为自己崩坏的生物钟哀悼着，一边却早早地披上外套，来到玄关为织田作送行。
“早安，织田作。”可能是因为通宵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要走了吗？”
“早安，钰天流。”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对着钰天流露出了一个笑容，“孩子们就拜托你了。”
那个笑容里包含着什么呢？可能有无奈、有洒脱、有决绝有悲伤。那么有侥幸吗？
那是唯一不可能有的。
钰天流无法解读这个笑容，但她隐约间能够察觉到什么。
他是在向既定的死亡结局迈步。
这是多么、多么残酷而又不负责任的事实呀！
钰天流不知为何哽咽了：“我明明也还只是个孩子嘛……”
忍着一整个夜晚都没有流下的眼泪，此刻却刹不住车似的喷涌而出。
事实上，她一说完便后悔了。她也许应该用自信的笑容回复他，让他了无牵挂地去战斗。这样的哭诉也许会成为他的挡路石？
那么织田作是怎么回应她的呢？
面对钰天流的哭诉，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织田作有些犹豫地蹲了下来，朝着钰天流张开了他的怀抱。
钰天流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
然后她擦干眼泪，退后几步，扬起一个尽可能灿烂的笑容道：“一路顺风。”
织田作站起来，没有回话。
伴随着关门声传来的，是他的一句“我走了。”
也许他再也回不来。
……
开玩笑的。
不论他能不能回来、想不想回来，只要小小姐想让他回来，他就会且能回来。
在织田作出门后，钰天流久久伫立在玄关前，直到她听到织田作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转身。她却没有回到她的房间，而是拿起了座机话筒，朝着一个她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早安，与谢野医生。”钰天流隔着电话向她微笑，“我是钰天流，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
织田作会开车，却从来不开，这一次更不会例外。
他从海滩边走过，海浪从天边扑来，仿佛想要向他伸出手，却被他远远躲开。于是海浪不再向他奔跑，而是选择了在远处默默凝视他。
一个黑发青年同他撞在了一起，撞得织田作退了一步，自己却跌坐在了地上。
“好疼！”他呻吟着，抱怨起了织田作。当他注意到散落一地的物品后，立刻叹息道：“啊——啊，请社长买的侦探工具……”
织田作帮青年一起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各类物品，这些侦探工具种类齐全，仿佛下一刻青年就要去调查杀人案件一般。织田作不由自主问道：“你是警察吗？”
青年当然不高兴，甚至说他此刻的表情应该是极为厌恶的，“别把我和那样无能的家伙相提并论！你不认识我吗？这是不久之后，全日本都会认识的名字，你要牢牢记住！我正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名侦探，江户川——”
虽说是织田作先挑起的话题，但他此刻并没有听下去的意思，他打断青年的话道：“抱歉，我有急事，先告辞了。”
“喂、喂，你真笨啊，居然要放过和我这个名侦探对话的机会！”青年不满地拦住他，这样说道，“只要见到我的能力，你就不能那么不当回事了！要是怀疑的话，我就露一手让你瞧瞧。我想想，你急着离开的理由是——”
开朗自大的青年咯咯地笑了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织田作。然后他的眼睛突然收缩，声音变得十分平静：“你。我不会害你的，你不能到目的地去，应该重新考虑才对。”
“为什么？”织田作自然而然地开口问道。
“因为要是去了，你…………”在犹豫过后，青年这样说道，“你可能会死喔？”
织田作向前走去，越过了青年，朝着他那即定的目的地走去。他抽了口烟，对青年这样回复道：
“我知道。”
这样的场景有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动人？自称名侦探的青年此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谁知道。
青年目送着织田作离开，良久才转身，朝着他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
目的地离这儿稍远，走过去耗费了他不少的时间。对方mimic的成员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凭借着他的异能力与枪法，姑且算是毫发无伤地走到了宴会厅，此处便是他与敌方首领纪德的战场。
事实上，太宰治也尝试劝说过他，虽然没有成功，却让他产生了犹疑。
真的有必要去送死吗？孩子们还好好或者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这场战役是必须的，mimic的成员们无一不渴望着死亡，如果说伤害孩子们能使他们迎来期待已久的死亡的话，他们自然不会罢休。即使织田作有所防备，对方想要伤害孩子们也并不难。
更况且，尊严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最最没有道理的一样东西了。不论哪一方，到了这种地步也早已没有第二条路了。
他走到房间中央，背后传来声音。
“一粒麦子如果不下落在地里死去，它仍然是一粒；如果死了……”银发银衣，名为纪德的男人站在那里。
“——如果死了，就结出很多子粒来。”织田作向纪德举起枪来，接着他的话讲下去。
纪德眯起眼，笑了。
免去那些或轻或重的话语，也不去描写这场战役是如何发展。
也许是因为两人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相似之处，也可能是因为已经站在了通往天国的道路上了，两人开始交代生前种种。
倘若什么都不说，只剩下激烈的战斗场面，也许气氛就不会那么悲壮，那也许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而越是深入了解，便越是心生感慨。要如何描述这一切呢？谁知道。
但是，在听完对方的遭遇后，两人真的没有犹豫吗？
大概是有的。
然后犹豫过后，双方各自扣下了扳机。几乎重叠在一起的两声枪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他们对视着，终于，纪德举枪的手无力地垂下。
“直到最后，你射出的子弹还是这么出色。”仿佛感叹一般，纪德笑了，“我去见部下了。你等到孩子们之后，记得替我问候一声。”
子弹早已贯穿两人的胸口，谁都没有幸免于难。
他们在相同的时机，以相同的姿势仰天倒下。
让人心痛而又欣慰的是，太宰治在此刻赶了过来。
“织田作！”这样绝望慌张地跑过来的太宰治，即使是小小姐看到了也会想要笑话一番，然而谁都不可能笑得出来，倘若有一条美人鱼见到了这一幕，她眼泪所化作的珍珠足以买下这整个战场。
太宰在织田作也许带着惊讶的呼喊声中奔向他，确认伤势。子弹贯穿胸口，在地板上形成大片的血渍，很明显是致命伤。
太宰在织田作身边屈膝跪下。
“你是笨蛋，织田作，你是大笨蛋！”
“是啊。”
“居然陪这种家伙死掉，你是笨蛋！”
“是啊。”
织田作微笑。他的表情浮现出达成的事和支付的代价等值的人才有的那种满足感。
“太宰……我有话想告诉你。”
“不行，别说话。或许还有救。不，是一定还有救。所以你别这样……”
“听我说！”织田作举起染血的手握住太宰的手。“你说过‘要是置身在暴力和流血的世界里，或许就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啊啊，我说过。我是说过，不过那种事现在……”
“找不到的。”
织田作以低语的声音说。太宰看着织田作。
“你应该已经知道才对。不管是置身杀人那边、还是救人那边，都不会出现超越你的头脑预测的事物。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填补你的孤独。你将永远在黑暗中徘徊。”
——让我从这个氧化世界的梦里醒来。
此时太宰初次察觉到。
织田作远比太宰自己所想的，还要更了解他。已来到心脏附近，在接近内心中枢的地方。
在此之前，太宰从未发现居然有人这么了解他。
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太宰有了打从内心想要知道的事。因此他对眼前的人提出这个问题。
“织田作……我……该怎么做才好？”
“到救人的那边去吧！”
织田作说。
“既然两边都一样，那就成为一个好人。拯救弱者，守护孤儿，不管是正义还是罪恶，两者对你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那么做会比较棒。”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太宰看着织田作的眼睛。
织田作的眼中有着确信的光芒。很明显是在某种有力的根据下说出的话。是过去的经验？还是某个人的建议？——他试图向太宰展示他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太宰明白这点。
因此太宰能够去确信。
“知道了……我会这么做。”
“‘人类是为了拯救自己而活。在死前便会明白这一点。’……说得……没错……”
“好想吃咖喱……”
织田作手指颤抖地从外套当中取出香烟，以吃力的动作将烟递到嘴边。
取出火柴时，他的手指以经没有力气。太宰接下火柴，替香烟点火。
织田作闭上眼睛，吸入点燃的香烟，满足地微笑。
香烟落地。
太宰依旧跪在织田作身边，仰头闭上眼睛。
禁闭的嘴唇微微颤抖。
香烟的烟雾直直升起。
谁都没有说话。
……
开个玩笑。
伴随着走路时发出的“哒哒”声，与谢野晶子从里侧走出。
“哎呀哎呀。”她这样叹息着说道，“男人真是靠不住啊，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抽烟？”
太宰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不论原本他会如何反应，如今的他除了惊喜若狂以外别无他想。
早在哒哒走路声响起的前一刻，织田作本该停止的心跳再次跳动了起来。
闭上眼睛再睁开真的是件又蠢又累人的事情，但是为了告诉太宰自己还活着这个消息，织田作拉住了他的手。
与谢野出来的地方算不得远，事实上，脚步声只响了几声罢了，想必她是一直在等待时机，一直等到两人之间想说的话都已说完才出来。
“我是与谢野晶子，姑且算是小小姐的青梅竹马。”她这样说道，“为了小小姐这个委托，我可是一早就来这边等待了。”
“与谢野医生……我听说过你。”说这话的是织田作，他撑着地坐了起来，直起身体说道，“我记得，你是福泽谕吉所经营的武装侦探社名下的医生。”
“哈？”与谢野晶子挑起眉，“我不记得社长有规定过要和港口黑手党划清界限。不过，这次我也并非以侦探社社员的身份前来的。”
“哎呀哎呀。”太宰治叹气，然后微笑道，“这下可真是欠了小小姐好大一份人情。”
“这样就没办法了呢。”织田作意义不明地这样说道。
“是啊，这样就没办法了。”太宰治同样意义不明地附和道。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