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娘怨》安临夜

2、战争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璇彤，今天的我，看来还美丽吗？我微笑，在铜镜里，却觉得明晃晃地闪着寒光。卫娘娘是风华绝代，怎么不迷人呢。璇彤娴熟地为我梳着长发，在头上盘起一个简洁的发髻，配上我最爱的珍珠宝钗，白色的珠子宛若与生俱来地嵌入柔顺的黑发中。
　　最近，阿娇姐姐那里怎么样了。这就是后宫，佳丽们都暗藏杀机，我也适应了。现在正是我卫子夫飞黄腾达的日子，却无法不在乎和我共同拥有一个男人的女人们。陈皇后更是视我为眼中钉。启禀娘娘，陈皇后最近并无什么特别。
　　甚好甚好。。。宫廷是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的，不要以为有那个女人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就连当初好比莲花一般清高自守的卫子夫，也为了一个特殊的男人，处心积虑地变成像牡丹一样娇艳欲滴，吐露纷繁。

　　“嗖。。。”
　　啊。我被那从面颊擦过的东西惊得尖叫。
　　娘娘，这是。。。璇彤也面露土色，全然失去她从前的镇定自若。
　　我接过小把匕首下的条子，是一种柔弱的缎子，用墨调和着朱砂写上去的。那色调是令人敬畏的暗红色，俨然是凝固了的血迹，却少有铁锈般的腥味。
　　大概是要找我麻烦吧。如果我连这也倏然，那么岂不是不配照顾皇上了。嘴上敷衍着，唇间却有些苍紫色。眼里的水精灵盎然滚动，进嘴里一滴，其余都渗进白色的缎子中，暗红色的墨迹扩散开来，仿佛是自己的心在滴血。宛若父母没有死，或许今天的我，也不至于在这里孤军奋战吧，我又开始想家了，可是哪里是家，哪里没有敌人，璇彤。我咬紧唇角，抑制着泪水。
　　娘娘，哭吧，何必坚持呢。璇彤很小心地揉着我，把我的头埋进去，仿佛这样子就可以，遮住一切的感伤。

　　璇彤，拜托你了。去教陈皇后巫蛊之术，她那样急躁的性子，武帝一定会贬去皇后之位的。不管怎么样，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我的口气很坚硬，坚如磐石。终于开始了，我要和皇后作斗争，和世界作斗争，和自己作斗争。
　　我看着铜镜，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卫子夫，你的战争开始了。

　　一切好像都如有神助，我静静地告诉自己，从小我受的苦够了。为了自己的愿望，总是要牺牲的。慢慢就会习惯的，我安抚着自己莫名的心悸。
　　武帝把陈皇后关进了长门宫，以及她的宫女璇梧被刺死。我仿佛是第一次享受着成功的快感。至于璇彤，经历这件事情之后，她好像是变了许多，做事情优柔寡断起来。我问，她便说是要处处小心，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的。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武帝依然每天光临我的寝宫。
　　我依偎在他怀里，像是一只无助的小鸟找到了巢穴。
　　卫娘，你说朕封你为皇后如何。武帝漫不经心，我却只有暗自假寐。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样措手不及的问题。卫娘你睡了？好好休息吧，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也累了。武帝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就这样一直感受着手心突兀的老茧，直到愧疚与睡意淹没。

　　已经早上了吗？怎么这附近这么冷寂，呼啸的寒风卷起我的裙角。从唇齿间顺着咽喉滚入全身，胃开始翻腾翻腾。我大口地喘着粗气。
　　卫子夫，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绝对不放过你。是陈皇后的脸孔，不过却淡然的看不清楚，寂寞如鬼魂，而她的一边站着璇彤。你们，是人还是鬼？还有，璇彤，为什么你和她在一起。
　　卫子夫，我们当然是人，你给我记住，这仇恨我会报的。我双腿一软，眼泪又劈劈啪啪地下来了。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我？璇彤，我把你当作亲人，当作姐姐。为什么。好像是第一次遭受到如此之深的背叛，就连当初父母是去也没有过的空洞。这世上，当真已无人可以信任了吗？

　　卫娘，卫娘。。。
　　我无力地撑着床沿。原来是一场梦啊。我闭起眼睛，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卫娘可是做噩梦了，依朕看来你需要好好休息了，朕该早朝了。我想留住武帝，可是喉咙却干涩地发不出声响。我看着武帝的背影，看不到一丝留恋，武帝的话语，俨然演一场不情愿的戏曲，台词背得流畅却生硬。
　　又开始有害怕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这个标题..只是代表无声却残酷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