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界》谈笑风流

6、莹草

　　桃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了。

　　抱了第九个半成品的达摩蛋回来，她第三十七次坐到了神社外的台阶，望着远处漫天绚烂的晚霞取出荷包里最后的一张蓝色符篆，摩挲在手里，第三十七次念念叨叨的要契约谁。

　　通过几日相处，我知道人间界阴阳师获得式神的办法有三种。

　　第一种是最安全无痛的方案，摆好祭坛，用那种蓝色符篆召请，可以随机契约到一个鬼怪或者妖魔做自己的式神，比如本大爷我。第二种，是遇到了像姑获鸟这样自愿被她契约的小妖怪，多出于报恩，或者父母就是阴阳师传下来的供奉多年的大妖怪。第三种，则是用一种灰色的符篆或者这种蓝符去野外捕捉。

　　但以桃子父母双亡的背景，自身见习阴阳师的实力，纵然她手里有能够契约到SSR战力式神的蓝符，也断不可能捕捉到SSR级的大妖怪，更别说有谁自愿被她契约了。

　　剩下最后的希望，就是她初次交任务时安倍晴明送给她的那坛酒。

　　没错，她又在打那摔酒坛子的馊主意！结果？后院的长草地又多了一头寻寻觅觅的饿鬼。

　　本大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戳戳不远处埋头干活儿的姑获鸟。今晚，我们带傻丫头去捉一只妖怪来契约吧！免得她又找坛好酒出来糟蹋，再给我招一头饿鬼。

　　听说见习阴阳师最多只能同时召请三个式神。

　　本大爷再不排斥饿鬼，也很清楚饿鬼的那几下子招式，比姑获鸟还不如。

　　绝对不能看着桃子那个傻女人拖了本大爷的后腿！经不住我和姑获鸟三两句的劝，天黑了从来不出门的桃子决定要带上我们去神社不远处的红枫林里碰碰运气。听姑获鸟说，那片红枫林深处有一种很喜欢人类的小妖怪，叫莹草。桃子查过式神录，莹草是R级式神。

　　见习阴阳师可以打败她。

　　手里提着一只灯笼，姑获鸟牵着桃子走在红枫林里，行道面下黑漆漆的看不清喜怒。我坐在她肩膀上，感到这个小妖怪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不由道：“怕什么，莹草比你等级都低，咱们怎么可能打不过！等摁倒了她，桃子有的是机会慢慢契约。”

　　姑获鸟低低叹道：“酒吞，你是阴界的大鬼怪，却是不知我阳界妖怪的实力。莹草真要是跟我们打了起来，倒反而好办。就怕她不愿跟我们打，非要比什么举重。”

　　哈！举重？

　　起先我还以为这是个玩笑，但当我真正看到那个笑嘻嘻的萝莉小莹草，指了指摆在地上的棉花糖棒棒时，我忽然发现：这、真、不是个玩笑！阳界的套路好深！

　　姑获鸟幽幽的看着我。

　　桃子也在幽幽看着我。

　　哼，本大爷绝不相信这会是个坑！紧了紧酒葫芦，我将棉花糖棒棒抓在了手里。

　　喝啊！嗯？这分量不对……

　　看我两只手……喝啊！不，不对！这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我大怒：小妖怪，你是不是在里面灌了铅！莹草眨着萌萌的大眼睛水汪汪看着我，咿咿呀呀的摇头。

　　噢，忘了这头莹草只是一缕分魂而已。

　　分魂一般智商欠奉。

　　除非像这只姑获鸟，是有了数十年修行的分魂，妖力雄浑。

　　酒吞，放弃吧！姑获鸟摇摇头，我见过很多见习阴阳师自以为实力足够，兴冲冲跑来这里契约莹草。可后来，他们全被这重得没天理的莹草花劝退了。

　　我不信邪，握住那根莹草花试了又试。

　　莹草那个鬼丫头在我旁边咿咿呀呀的助威，笑得天真烂漫。你大爷的。

　　忽而，身后起了风。

　　无由头刮起的狂风里是熟悉的狗骚气。不好，大天狗的分魂！本大爷一把扑倒了莹草，朝避风的罅隙里滚。姑获鸟有样学样，保护住了桃子。拍灭了她护在翅膀底下的灯笼，我还未开口，桃子已经呀地失声喊道。是青学长！他竟然契约到了大天狗！

　　透过姑获鸟的羽翅往外，我看到了狂风中央那一身白底青羽的水干，还有面具后金光闪闪的短发。呵，蠢狗还是一如既往的骚气！我嗤笑，看他卷起通天的龙卷，撕扯着满地疯狂逃窜的莹草。一缕缕莹草的分魂被追上，继而扯碎，卷到了半空。

　　啪嗒！看到伙伴尽殁，我们怀里的这只瞪着大大的眼睛，落下泪来。

　　它们也不一定就是死了。姑获鸟心软，忍不住出言安慰。说不定那只大天狗是在帮自己的伙伴聚魂，成就一只最强的莹草呢。怀里的小莹草呀呀摇头，小手探出，掌心是莹莹的绿光。

　　几只原本躲藏在附近的莹草居然纷纷化作绿光，投她怀抱。

　　她这是在聚魂？

　　我问姑获鸟，就是分魂吸收分魂？姑获鸟点点头。是的，为了变得更强。她说，她要帮伙伴们报仇。我扯了扯嘴角。龙卷风能够解决的问题，骚狗他才不会陪你举重呢！

　　风暴散尽，我看到大天狗身上闪烁着淡淡金光。

　　他升级了。

　　身边却并没有莹草，也就意味着，他不是在帮伙伴聚魂，单纯提升自己的妖力而已。这是我们变强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吞噬彼此，弱肉强食。也总有一些爱好和平的，情愿自己夜夜对着月亮苦修，也不想做出残害同胞的事情来。但显然，大天狗不属于这类。

　　念着，本大爷不禁想到。

　　现在我也算是个阳界式神了，应该也可以像大天狗那样吞噬式神来变强吧？

　　嘿嘿，我该吃谁呢！

　　收集完绿光的莹草主动回头看着桃子，呀呀比划着，像是要说话。我和姑获鸟对视一眼，聚魂的好处也太明显了吧！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妖语，有些生涩，有些艰难。

　　星野桃子大人！

　　请允许我成为您的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