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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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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没有来上课。
其实今天早晨她就发现他不见了,因为早餐时她没有在斯莱特林的桌子上看到他。当时她正往嘴里塞一块黄油曲奇,眼睛也没有闲下来,她扫视整个大厅以检查学生们的着装是否到位。斯莱特林那行人之中明显少了个明晃晃的金色脑袋。一个无意中的发现。
再次声明,是无意中的发现。
哈利总是说马尔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找格兰芬多茬的机会,他以抓住格兰芬多的把柄为荣,而在大厅用餐的时间就是这样的好机会。除了偶尔的病假,马尔福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次用餐。随着年龄渐长,他虽有所收敛,但时常还是会有他教训低年级格兰芬多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都说了,想要不注意到一个金毛是件很难的事情。想要不注意到一个金毛突然的消失也是同等的难题。
整个上午她都没有见到他。
再到级长会议,他也没有出席。
这不正常。
赫敏伸出手去够桌子中央的南瓜汁,冰镇南瓜汁隔着玻璃杯贴着她的手心。
马尔福的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
这个想法从大脑里刚一蹦出来就把她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突然想到他的手?
对面的罗恩打了个哈欠,脱下他的防护手套放在桌子上。
是魁地奇。
你无法否认马尔福在魁地奇方面的努力,他手掌上的茧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他为此在背后下了多少功夫。他对于魁地奇的热情绝不会少于哈利和罗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她依稀还记得当马尔福抓住她的手时手上传来的感觉。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茧越厚,就越安全。
什么时候安全感可以和茧挂上钩了?
越想越不靠谱了。快打住吧。
“你们训练得怎么样?”她向罗恩问道,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
“棒极了。”
“赫敏,你不会相信我刚才接住了哈利向我这里扔过来的每个鬼飞球,每一个!”
“知道吗,安吉丽娜都在夸我呢。”
“斯莱特林这群混小子们这回完蛋了。”
她是真的为他们高兴,但听着听着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她决定想想别的,缓慢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凉清甜的南瓜汁滑进她的喉咙,那晚遇见马尔福之后的情景在脑中回放。
她不是第一次进黑魔法防御课教师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已经换了很多任主人,它上一任主人乌姆里奇留下的那些魔法痕迹已被尽数清理干净,墙面也换成了茶褐色,比之前那种艳丽得令人作呕的粉色真是要好太多了。
每当有新教师入校任职时,他们的办公室会被重新装饰成他们个人喜爱的风格,这是霍格沃茨众多不成文规定中的一条,目的在于希望每位教职人员都有一个舒适的工作环境。那些麻瓜们要花上几个月做的事,敲敲打打或是组装家具,在这里都不会花费超过打一个小盹的时间。
“……请坐,格兰杰小姐。”
沃利海伦盖上装方糖的小罐子,手中的调羹不断在杯子里搅动着,最后把镶着金边的茶杯推到她面前。
“喝一口,我亲爱的。”
“谢谢您。”她没有动。
像大多数教师那样,沃利海伦夸赞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并说她在黑魔法防御这一门课上的成绩已经算很不错了,只是还不够达到一个O,她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再到后来,她们之间的对话有了一个很奇怪的走向。关于她的麻瓜出身,关于她的父母。
“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自己这门课的成绩一直无法再往上提高一点呢?……你有没有请求父母给予你这方面的支持呢?”
“他们没法这么做,他们都是麻瓜。”
“啊,是的……当然了……”
“是因为出身于麻瓜给你带来压力,或是其它心理方面的原因吗?”
“……没有任何心理原因,是我没有多加练习。”
莫名的,她总觉得沃利海伦似乎是在……观察她。
“我劝你还是小心点沃利海伦。”
马尔福的纸条。
是因为心理作用吗?
梅林,她的脑子里现在真是一团糟。
一周以来马尔福似乎是有意识地躲着她,一看到她就像看到幽灵似地鞋底抹油。这个比喻其实不太恰当,因为在霍格沃茨遇见幽灵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她天天都和差点没头的尼克打招呼。
随便他是因为什么而躲着她,她只想和他讨论克鲁克山。
这只该死的猫!等它回来以后她一定要把它胖揍一顿。
斯莱特林那桌有个高个子男孩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餐盘,各种食物在上面堆成了小山。他对着潘西·帕金森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带着餐盘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扎比尼。
无菌咒的气味在校医院里的空气中弥漫,布雷斯端着堆满食物的餐盘在病床前坐下。
“是潘西,她坚持让我把这些都给你带来。照我看这些都够英格兰巨怪饱餐一顿了……吃两口吗?”
“放着吧,我没什么胃口。”床上的人说。
“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让任何东西进肚子吗?”布雷斯放下餐盘。
“喝了点水。”
“烧退了吗?”
“退了一点……上午有训练?”
“如你所见。”布雷斯拍了拍身上的魁地奇球服。
“进来之前洗手了吗?”
“我,当然,洗了手。而且来之前又去洗了一次,你这个洁癖狂。”布雷斯甩了甩手,他故意加大动作的幅度,把手上残余的水珠全都甩到那人的脸上,“你以为庞弗雷夫人会允许我脏兮兮地进来吗?这里连一只苍蝇想混进来都费劲。”
德拉科用袖子擦了擦脸颊,斜睨了他一眼。
“想听听新闻吗?”布雷斯不以为然,他从床头柜上抄起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
德拉科摇头。
“你真是够无趣的。”
“嘿,看看这个……”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上一任父亲——你不得不承认\'上一任父亲\'这个词组真奇怪——不管怎么说,他当时病得快死了,我母亲让我在他床前给他读诗歌集……感觉就跟现在坐在这里给你念报纸差不多。”
“布雷斯。”
“嗯哼?”
“你才要死了。”
“病人最大,我原谅你的粗鲁。”
德拉科恶狠狠地瞪他,翻过身去。
“赶紧给我走,我需要休息。”
“你是真的病了?”布雷斯问。
“我都躺在这里了。”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的确在发着高烧,不过是他故意的。
明天就是去比耶森林的日子,他得留在学校里,做点他真正该做的事情,麻烦的是他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留在这里。然后,他在柜子里发现了一瓶韦斯莱产品,用鹅蛋黄色的标签写着“高烧饮料”的韦斯莱产品,他从一个低年级赫奇帕奇手里没收来的。在别无选择的前提下,睡前他拧开盖子,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没想到它真的有用,今天早晨他就病了,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傻兮兮地用韦斯莱产品。
“我真希望你是装病,德拉科。你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蒙太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格兰芬多要改变他们的战术了。这群狮子。”布雷斯在他背后叹气,“有你的包裹,我替你收了。已经放在你的柜子里了。”他折叠起报纸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
他闭上眼睛。
“对了,格兰杰问起你。”
她问起他……?
眼睛又睁开,目光在壁灯上一颗褐色的水晶上停留。
“你怎么说。”尽力保持镇定。
“我说你病了,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
“……”
他望着布雷斯迈着步子走远,心里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很奇怪。他在大脑深处搜寻了半天也没法找到一个确切的形容词来描述他现在心里的感觉。所以她为什么没有来?布雷斯都告诉她他在校医院了,她为什么没有来?
……他躲着她,而内心深处却又希望她会来吗?
不,他不想看到她。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开始对他和赫敏·格兰杰的见面感到紧张。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说不清他是脑袋里的哪一根弦打了结。
为什么?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把手枕在脑后,盯着着裸色的天花板。胃部向他发出抗议,他费力地从床上撑着坐起来,对着那盘食物直发愣。
那么这种强烈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他想到了一个词。
……
不可能。
他只知道他讨厌格兰杰。
马尔福讨厌格兰杰,这句话都快成为霍格沃茨的一般真理了。纯血厌恶泥巴种,从来就不稀奇。他想了想,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从她说他靠钱进魁地奇队开始,又或者是更早一点,从波特拒绝他的握手却选择和她还有韦斯莱组成烦人的格兰芬多铁三角开始。他的自尊心告诉他和波特这个仇自此就结下了,连带着和她那份。
她的死脑筋,她的咄咄逼人,她褐色的眼眸,她栗色的卷发,她脸上的雀斑,她的……该死。
他讨厌她。
那又怎么样?有时候他甚至厌恶自己。
不,那不一样。
你会对一个你厌恶了那么多年的人产生另一种情愫吗?不会。
德拉科挖了一勺酱汁土豆泥放进嘴里,他第一次惊异地发现原来土豆泥也是这么的难以下咽,他用叉子戳了戳盘子边缘的一块西兰花。
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找人聊聊。
——克拉布和高尔?不。他虽的确勉强把这两个大块头当成朋友,但用指甲盖想想都知道他们不会是深夜壁炉前促膝长谈的好人选。潘西呢?她是女的,但如果他和她谈这些,她一定会神经质地缠着他问东问西的,那就更让他头疼了。布雷斯?绝不。即使他对他有足够的信任。他不可能去问布雷斯自己现在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因为这小子听了之后绝对会把他当成一个白痴。“你竟然对一个泥巴种……!”他都能猜到他会说些什么。也许在这件事上他确实已经成了个白痴,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像是在跟自己赌气,用力咀嚼接下来送进嘴里的那块芦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