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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只此天涯剑独身 ...

  •   就这么,一年晃眼便逝去了,没有期许的一年,时间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从人的身上剥夺去些什么,有些剥去了青春,有些剥去了爱情,有些剥去了地位,而有那么些人却是剥去了信任,那是一种感觉,微而敏感地。
      思雨想回树屋了,她想去看看他,推了震宇的好意,回到桂花盛开了大山里。
      又一次,思雨站在树下,一身白色飘然的衣物,在微风下细细品着幽香的桂花。
      “花开了。”这一次,思雨先开了口,转而对着身后的人淡淡一笑。
      原本站在女子后面落寞的少年一震。
      “去看看他吧。”思雨折了一枝桂花,便先行一步。
      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气息,阔别几月后的文弱的思雨竟有让人瑟瑟的感觉。
      一年后的这山,满山的杂草疯长,即便是那土堆,也被那枯黄的狗尾巴草夺了势。
      思雨细细地除去了坟堆上的杂草,这漫不经心地动作让官云欲言又止,默默上前帮思雨打理杂草。
      两人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因一路而来官云都未能与思雨讲述断剑之事,待思雨祭上果品之前时,官云默默将身后的包袱卸下,颤颤巍巍取出断了的平秋剑,抚摸了冰冷的剑体,祭在坟堆墓碑前,又磕了几个头。
      “剑断了吗?”似怜惜这把可怜的剑体,思雨神情落寞,跪倒在一旁,将断剑拿起又放下。
      “我……”官云禁不住啜泣,浑身因为极度的自责和愧疚而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都能将事情弄得一塌糊涂,为什么我总是狼狈不堪,为什么……为什么!”
      官云握紧拳头愤愤砸在地面。
      “我对不起师父,断了师父的剑,我难辞其咎,一个剑者,失去剑,如何为师父报仇!”官云跪倒在地,抓着地面的落叶深吸一口气,“师父说过,一位剑者,要爱惜自己的剑,视剑如生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官云悲愤至极,说到断肠处,竟引断剑指着自己,扣着冰冷的剑体,手腕滴落了鲜血,溅在果品之上。
      他多么想看到女子上前将他的剑接下,然后……
      “剑,对于你那么重要吗?”思雨不忍见此幕,两行泪已控制不住落下来,却没有伸手制止他的自残。
      剑对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不解。思雨的眼神是哀怨和凄凉,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对上这眼神,官云有些莫名的失落。
      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思雨又默默对自己说了一遍。
      “放下吧,真的不需要!”思雨闭上双眼,强忍着将泪水回流,“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想得到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有些事你完全可以不去做,为什么?”
      语无伦次,心在滴血,他完全不必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不必要,他,伤他太深。
      “姐,你……”官云看着精神有些奔溃的思雨,心里焦躁不安。
      “我……”官云本想再说些甚么,但胸口突然有一阵狂躁的气息向上翻涌,胸口不适,身体向前倾,被断剑刺破的手掌印在墓碑之上,殷红的鲜血顺着雕刻的缝隙染红了二字。
      毒!闯荡江湖多年,对于这气血翻涌的不适,他怎不知!回想思雨的话,带着难以置信看着陪伴多年的白衣女子。
      一口鲜血吐出,浑身像迅速抽干血液,匮乏无力。
      “论这江湖恩恩怨怨,真能忍下又有几人,能忍下又有几人,你说的不错。”思雨看着痛苦的人,但自己的内心有能好过多少,“你说呢,师父!”
      “哈哈哈!”既然女子在断剑上下毒,自然身份早已败露,虽愧于自己的一败涂地,“果然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咳咳。”
      又吐了几口鲜血,自己精心掩藏还是露了破绽,地上的人勉强的撑起地面,恢复了原来粗犷的声音。
      事情如此发展,心知肚明的两人许多事情不必敞开去谈论,这是不便去触及的伤痛。
      十五年,名震江湖的由朝廷奉养的剑冢庄突然一夜之间满门抄斩,全庄一百零三号人口无一幸免,江湖传言,剑冢庄违抗圣意将从南极深渊历经千险取来的一块天外玄铁打造了阴阳二剑,本若将阳剑——离剑朝献给朝廷也不会遭此一劫,无奈百年煅剑,绝剑难寻,庄主私心奉上了阴剑——洛剑,事情败露后遭了灭顶之灾,而在那场大难之后,阳剑却石沉大海。
      但,那一日,唯有一人却幸免于难。因那一夜,有一人避开层层守卫潜入剑庄窃剑,剑庄遭劫之时,情急之下带走了庄中一个五岁小女孩。
      而这女孩,或许是唯一知道离剑下落的人。
      那个带走孩子的男人便是眼前这位倒地的男子,此时他已褪去伪装一年多久的人皮,但这人皮前,人皮后又何其的相似,后者不过更显苍老而已。
      “念儿,念儿是师父的孩子吧?”没有过多的问题,这些年,思雨试图不去想剑冢庄遭劫的事,多年师父的养育之恩,她已经试图忘却那一夜她所见到他杀害一个十岁男孩威逼庄主夫妇那仇恨,那个声音让她何其的恐惧,但又如何,多年后他却还一手残忍地抹去了自己另一个依赖。
      她下不了手杀了抚育多年的师父,但却深深憎恨着他对官云念根所做的一切。从官云长的越像师父开始,她便有些怀疑,四年前的师弟她知道并非他不辞而别,而是因为那时面前的男子已顿生一个邪恶的念头,为能让她心甘情愿将离剑的下落告知于他,他便设了这个长至一年多的偷梁换柱之戏,借以思雨对官云的情谊。
      思雨对官云的疼惜不假,但高施千算万算也定没有想到,正是这份情谊能完全扼杀他对她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
      毒,是唯一可以解脱他的东西。那是一种极具毒性的药物,即便她早就知道官云就是她师父,若是他最终放下对剑的痴迷,对他所犯下的错误有一丝懊悔,那么她可以放下。
      “你……你从什么时候不……不再信任我这个身份。”
      思雨从墓碑的后侧刨开上面的泥土,将上面的泥土一一掸去。
      “认得这剑吗,师父?”
      “洛剑!”毒性渗透内心,体力已不支,但见到女子手中的剑,男子一怔,但这不可能!
      那日无字山最终对决,官云,不,是他借以官云的身份打败那名黑衣女子,怎么,洛剑此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离……离剑!”心中也只有那两个心心念念的字,高施激动吐出,内心对此剑的贪婪毕露无疑。
      他试图伸手去抓思雨手中的那把剑,但毒性已攻入心脏,慢慢地颓然躺在墓碑之前,面前唯有最后一丝气未能咽下。
      “噌噌噌”不知是何物竟引得离剑微微争鸣。
      “离……洛,双剑,”轻吐这最后的四字,男子带着不甘而去。
      或许这种墓碑已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念儿……”默默念着这两字,白衣女子伤心欲绝。
      世皆有二力,彼生消长,然有则共生之力,阴阳二物,今取天外之石,煅以离洛二剑,两剑相忽鸣应,奉为剑者上乘。
      离剑的噌鸣声逐渐增强,而在不远处,一袭黑衣女子逐渐靠近,仿佛一个诡异黑暗的幽灵,右手边夺来的洛剑感应这不远处同生剑体。
      如同隔离千年万世终将重逢的兄弟,两剑互相感应着,震颤着,触动人心。
      黑衣女子轻轻揽上白衣女子,道了一句珍重,便转身离去。
      风拂过黑衣女子的面纱,流露下的是一张何其相似的面孔,唯独眼神里多了些肃杀之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只此天涯剑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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