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情深》疏白

49、病因 （一）

　　小百合醒来后，见身边靠着的刘刑权，极慵懒的往他身上蹭了蹭。

　　真·单身狗·苏长欢：“...”我惊呆了好吗？

　　结果等小百合把眼睁明朗了，看见苏长欢也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我去——苏兄你怎么醒了？”

　　苏长欢：“...”我假装自己还晕着好了。

　　刘刑权打破了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将叶子上包好的水先递给小百合，待他喝完再传给苏长欢。

　　苏长欢：“...”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渴着我的原因？

　　苏长欢带着无限怨念看着眼前这一对男男秀着恩爱，感觉自己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小百合从刘刑权手里接过烤的香香的馍，狠狠咬了一口，简直嘎奔脆有没有？

　　苏长欢见柏阖在一旁吃得极为开心，他自己却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苏兄，吃点吧，虽说没什么味道，好歹垫垫肚子。”小百合见刘刑权那架势是不想给人家吃东西的，大力从他手里抢过来分给苏长欢。

　　苏长欢原本想拒绝的，毕竟就算他和柏阖认识，也跟眼前这个脸色黑沉沉的人不熟，但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就先他一步发出了声响。

　　他红着脸，接过烤馍来。

　　“说说吧，苏兄你怎么回事？老大她娘怎么样了？”小百合睡足了觉，显的也有些精神了，便开始跟苏长欢分享彼此的情况。

　　刘刑权将那人吃得掉满渣子的衣服拿起来抖了抖，又盖在那人身上。

　　苏长欢无视两人虐狗的行为，说道：“那日你们走之后，我夜里便听见有动静，起身去看钟大娘的时候发现她浑身抽搐，嘴里也开始冒白泡，这吓坏我了，我叫她也没什么反应，反而遭到了她极大的抗拒。”说着，苏长欢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场景，沉默了片刻。

　　柏阖和刘刑权之前也是在衙门见过那个捕快从正常变成行尸的过程的，自然是知道其惊悚程度的，见苏长欢这反应也有些同情他，毕竟他们至少是两个人同时面对，而这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却是在夜里独自面对。

　　小百合问道：“之后呢？你跑了吗？”

　　苏长欢点点头，有些迷茫的样子看着柏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钟大娘病情加重了，于是跑出去找大夫,可是...”

　　苏长欢脸色瞬间变白，像是在此身临其境般，“我一出门...就见街道上的人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就钟姑娘家对门那个陈大娘，我前些日子还看见她教训自家小子脏兮兮的，结果我刚想凑近她问她医馆在哪里，就闻见一股恶臭，紧接着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苏长欢停下来喘了口气说：“结果她嘴唇都没了，眼睛里只剩下白的，竟然拿着灯笼向我掷过来——！”

　　柏阖见他吓得不轻，忙走过去安慰地抱抱他，“苏兄别怕，已经过去了...”

　　刘刑权生生将一根胳膊粗细柴火折断，发出噼啪的声音。

　　这声音在空旷的屋子中显得极为响亮，吓得苏长欢又是一个哆嗦。

　　小百合斜斜地看了刘刑权一眼，示意他安分点。

　　空气中的温度又骤然下降了几度。

　　苏长欢接着说：“然后我就跑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很多人追我，虽然他们走得很慢，姿势也很奇怪，但四面八方的人的出来了，一时间把我围住了...然后就在我快要被抓住的时候，就钟姑娘对的那只小白狗突然跳了出来，逮住一个离我最近的就咬上去了——”

　　小白狗？小百合仔细想了想，那是寒冰狼吧？

　　这兔崽子，找它的时候找不到，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嘛。

　　“然后呢？”小百合接着问。

　　“然后...”苏长欢想了想，“然后我就一直跑，跑到没人的地方...但钟姑娘的狗我不知道怎么样了...都是我没用，胆小的要死...”说着他开始自责起来。

　　这事自然也怨不了他，本来人在极恐惧的情况下就脑袋不清醒，再加上当时情况危急，肯定是顾不过来了，他自己都小命难保，又怎么顾得上一只狗呢？

　　只是可怜了，老大的小泥鳅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别这样，苏兄本来你没能得这怪病已是造化了，人在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想不了这么多，你不要太自责。”柏阖安慰苏长欢的同时也在想着自己爹娘和老大，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后来我就一直再跑了，饿得不行了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去了，总之就是一直在跑，好像镇上的人全都变成了这样...”苏长欢怀疑地说道。

　　柏阖和刘刑权只去过衙门和自己家这两个地方，自然也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但若是这样，那魂传得了这怪病岂不是攻击力要强很多？

　　小百合看了看刘刑权，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刘刑权斟酌片刻问：“你们镇上可有什么比较大的魂传聚集点？比如说状玄堂？”

　　这倒提醒了柏阖，“有的，还有镖局，有几个兄弟都是比较厉害的魂传。”

　　刘刑权点点头，“嗯，明日我们便去造访那两处吧。”

　　苏长欢显然很着急的样子，“可我到现在还没有回去看过钟大娘的情况，我很担心她...能不能...”

　　还不待柏阖答话，刘刑权就抢先一步说道：“我们有说带着你了么？”

　　小百合、苏长欢：“...”

　　“哈哈”，小百合独自尬聊，“苏兄你别听他乱说，今日已经不早了，我们再出去怕是有什么危险，明天我们一起回去看看钟婶子...”虽然可能也是凶多吉少。

　　苏长欢点点头。

　　三人便歇下了。

　　苏长欢原本想把铺着干草的地方让给两人，奈何小百合不干，只好他一人占据很大一块空地，那两人挤在角落里。

　　刘刑权自然不敢睡得很熟，只是抱着怀里的小百合闭目养神。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透过漏了一个角的房顶看到外面的圆月。

　　只是这月不似往日清辉，却偏生透出些许猩红，显得异常诡异。

　　刘刑权心中更是警铃大作，虽他不会夜观天象，但也只是不祥的征兆，只愿他们几人好运吧。

　　————

　　柏阖是个心大的，第二日在刘刑权找回食物之后他才醒过来，苏长欢算是个心灵手巧的，按说这公子哥儿理应什么都不会，但苏二公子偏偏就找来些干草编了两个草篓出来，打算给三人储存粮食用。

　　果然并不是特殊现象，村子附近的草木全都枯萎了，就剩下他们所在的这地方周围还有些绿叶红花，看上去还算正常。

　　刘刑权摘了几个果子，又逮了几只野兔，确认没什么异常才敢带回去给两人吃。

　　三人自然是吃不了这么多东西的，苏长欢编的草篓就派上了用场。

　　“你这几天可是吃过村里的食物？”刘刑权回想起自己在路中看到死掉的鱼和鹿，不禁担心道。

　　当然，他担心的是这人会不会突然丧失心智，给他和小百合打个措手不及。

　　“食物？”苏长欢疑惑问道，想了想说：“我顾着逃跑自然没有时间去准备吃的，只好...只好顺手拿了些别人家的东西吃...那时候房子里已经没有人了...”这么说着苏长欢有些羞愧，毕竟一个读书人还是知道未经过别人的允许就拿东西的行为无异于偷盗。

　　刘刑权倒不是说这个，这人吃了行尸家的东西也没什么异常现象，莫非食物不是病因？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剩下两人已经收拾好了，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刘刑权，你发什么呆？咱们该上路了。”小百合毫不客气地将最重的一个草篓塞给他，然后先一步走带路带着两人出去。

　　此时正是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来没多久，光线还不是很强，三人却是从空气中闻到一股烧焦腐烂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儿？”小百合捏住鼻子，觉得最近自己的鼻子真是饱经摧残。

　　刘刑权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从怀里掏出两块布，示意两人用来堵住口鼻，“这味道太过古怪，咱们小心行事。”

　　因这处偏僻没什么人来往，杂草生的厉害，几乎有一人这么高，三人趟在狂草中，几乎被遮住视线。

　　突然，走在前面的小百合突然大叫一声，快步退回来。

　　刘刑权下意识将那人护在身后，前面杂草太高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那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行尸？”

　　苏长欢也停下脚步，来看看柏阖这边的情况。

　　不想柏阖突然推开刘刑权，蹲在一旁哇哇吐了起来，看起来痛苦极了。

　　刘刑权心神一凛，轻拍他的后背。

　　看小百合这反应应该不是看到行尸群，但却这么大反应，会是什么呢？

　　他示意苏长欢看着小百合，自己抽出长刀向前面的草丛试探性地走过去。

　　等他挑开障目杂草，也是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了。

　　那该是上百只寒冰狼和数十只双头巨蜥的尸体，说是尸体也不尽对，那是遍地的尸块，遍地的头颅和魂兽内脏，被密密麻麻地填在一个深坑里，血液早已风干，变成青黑的血块，将土地染成砖色，而最关键的是——

　　这坑连着的是一条河！

　　那河有将近一棵古树那么宽，却是像塞棉花似的被挤满，那河也因为这莫名的堆积物被堵塞，渐渐变成一滩死气沉沉的血水。

　　刘刑权受不了这刺鼻的气味，也捏着鼻子退了回来。

　　小百合已经恢复过来，但也像脱了力似的没精打采。

　　刘刑权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心疼地问道：“怎么样，还能走吗？”

　　小百合摇摇头，借着刘刑权的力站起来，“我没事，我们换条路走吧，这太恶心了。”

　　刘刑权点点头，扶着柏阖向前走去。

　　“你怎么看？就刚刚那堆恶心的东西。”小百合问刘刑权。

　　刘刑权直接蹲到那人身前，“上来。”

　　小百合却是刚刚呕得很了，浑身都没力气，也不扭捏，乖乖地爬上那人的背。

　　“刚刚那堆是魂兽的尸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镇上人得病的原因，即使不尽然，也得有这其中的原因。”刘刑权一只手托着小百合，另一只手拿刀砍掉前面长草，不让它们扎着小百合。

　　小百合伏在刘刑权肩头闷闷地吭了一声，又转过神来问后面的苏长欢，“苏兄，你之前在逃跑的时候喝的水是哪来的？”

　　苏长欢在后面快被扎成一个傻逼，又被前面这一对亮瞎眼睛，回道：“这么说来，我好像从一户人家偷...拿来一个水壶，喝完了就没再喝过别的了，当时急着逃命，几乎忘了吃喝。”

　　小百合点点头，“喂，你听到了吗，往东边走，对，就是这，看来真的是水有问题。”

　　刘刑权也不再答话，脑子里却是乱呼呼，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来害一个镇子上的平民。

　　关键这镇子还离雪原这么近，会有关系吗？

　　身侧他从在雪原洞穴带来的铃铛叮当作响，拉回了他的思绪，事情越来越乱了，向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去。

　　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杂草丛。

　　小百合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便乖乖从刘刑权身上下来，“咱们先去老大家看看去吧。”

　　果然像三人原本想好似的，钟芸家也是除了满地的狼藉连个人影也没有。

　　“咦——”眼尖的小百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他问苏长欢：“苏兄，我们走之后，你是不是拿那两扇门当柴火烧了？”

　　苏长欢也回过神来，看着地上被烧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门，“没有啊，我根本没有时间也来不及生火。”

　　小百合深深地看着刘刑权，说道：“就是上次在野外的一座小房子那，咱们一起击退那些双头巨蜥的幼崽的地方，老大当时说这门有些奇怪，我们便把它带回来了，但现在——”他指了指这地上的一堆黑灰，“现在却莫名其妙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