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
-
这个声音介乎于机械和空灵之间，轰隆隆地盖在头顶上，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宗林抬头看了眼，却被眼前的景物惊到了。
塔尖上——准确来说——头顶上，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骰子。
它像是从十面塔上长出的一个瘤子，无数个面折射着那股诡异的，五彩斑斓的黑，因为面太多，乍一眼看上去，近乎于球形。
义眼兼备望远镜功能，瞳孔伸缩对焦，宗林竟然从骰子的某面发现了自己的照片！
随即她很快发现了自己左下角就是章洋，右上角就是疯子。
每一个面都折射出一个人的头像！
“本次副本为一次性角色扮演类副本，选拔者可以称呼【我】为守秘人。选拔者将在本次副本内成为调查员，任何行动需要向守秘人告知，行动选择需要通过个人骰子决定成败与否，以调查事件真相为最终目标，完成副本选拔。”
宗林经历过副本。
她在来鬼头山之前就是在某个代工厂的长期副本讨生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副本，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声音从何而来，又为何消失。
……在人类诞生之前，这个世界就这样运转了。
人们会偶入副本，按照副本的规则，通过副本，获得赖以生存的点数。
选教的《创世说》认为副本是神灵给人类的考验。
人类贪婪，弱小，满身残缺。
因为他们是充满原罪的，所以不得不生活在物资如此匮乏，环境如此残酷的世界。
但即便是如此卑劣的人类，也能通过副本证明自己，只有通过一次次神灵的考验与选拔后，才能在安息日被上帝选拔，成为上帝的选民。
成为选民，逃离苦海。
这是每个大陆子民从小接受的教诲。
那声音静默了片刻，似乎在确保有足够的时间让所有人消化信息。
“现在进行规则说明，选拔者进入的是名为《十面塔》的副本。选拔成功规则，查明真相并寻找出口。另外，永远不得攻击意识清醒的队友，队友成员来源于以每人为圆点，半径十米的辐射圈，在自连辐射圈内的成员自动组队。”
宗林发现自己、章洋和疯子的骰面此起彼伏亮了起来，底色逐渐晕染成同样的银色。
这时，宗林头顶“砰”的一下，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骰子。
像是炸开的小型烟花，章洋和疯子头顶也悬浮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艹这是和疯子也组队了？
宗林看向疯子，他胸膛血迹还没干，额角也还淌着汗，虽然脸上表情也流露了许多困惑，但至少没有之前急迫了。
显然，这个声音的出现救了他一命。
宗林伸手去摸了摸，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骰子的光影。
“个人骰子只有调查员自己可见，并由个人意志控制，不受物理干扰。”
或许是猜到了宗林内心的想法，那个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
比起之前的空灵和震荡，这次更加清晰，宗林冷静地扫视四周，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反应。
“守秘人会与调查员进行一对一的双向交流，并予以相应的规则解释，不会对副本选拔有任何干扰。”
“现在进行副本剧情描述。”
故事背景发生在现代的一家名为“帝企鹅”的互联网公司中。
这家互联网公司是行业巨头，以社交软件起家，后来逐步发展到泛文娱行业，极大地带动了所在区域经济。
可是自三年前开始，公司员工偶尔会莫名失踪，进来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连只是出现在公司附近的路人也会失去踪迹。
公司持有者滕总委托调查员们查明真相。
调查员们出于各种原因来到这里。
“请调查员们根据剧情设定一个角色，要求，所有角色都必须和帝企鹅公司有所关联并相互认识。”
被卷入副本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就和世界上的任何地震，火山爆发，洪水侵袭等天灾一样，再大的恩怨也得放在一边，只给接受，按照副本规则指示完成选拔。
……至少历来口口相传的不成文守则是这样的。
这片大陆是一神教，所有人都是教民。
但却并非所有人都经历过副本。
长期而稳定的固定副本少而又少，像是过去珍惜的煤矿资源，全都靠天吃饭
就像没有被火灼烧过的人，任由教义如何强调“不要抵抗”，却总会有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违背教义。
听完守秘人的叙述，果然远处发来一阵怒吼：“TM的！老子差点就可以杀了他，你说不杀队友就不杀？”
那是个精壮的大汉，手里正攥着另一个人的衣领，说这话时青筋虬结。
“老子偏要试试杀队友的后果！”
他说着，一刀把拎起的那人捅了个对穿。
“愚蠢。”章洋冷眼看着那人。
就在刀尖穿过对方心脏的下一秒，那壮汉突然炸开！
像是被快刀迅速四分五裂的西瓜，从内到外，气球般地“砰”的一下，裂开了。
那脑袋齐齐整整地从脖子上掉落，咕噜噜地滚在地上，撞到排水管才停，淌了一地的血。
宗林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其他不信命，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也都噤了声，看着刚刚还和自己纠缠扭打的“敌人”，面面相觑。
人并非生来都是乖顺的。
只有亲历过痛苦才能。
“神……神罚！”
“是神罚！”
“他被【遗弃】了！”
无数个声音此起彼伏。
毫无预警的死亡让那些对副本半信半疑的人迟疑了。
如果死亡真的无迹可寻，那么只能证明这个人不再是上帝的选民。
这个人已经被神抛弃了。
他永远无法抵达伊甸园。
就在一片寂静中，有人拿了全套的清洁工具，缓缓闯入人群视线。
他穿着淡粉色的制服，手里工具还印有“天工”的logo，但制服上却有一直憨态可掬的企鹅，头顶有抹金色，一步步逼近那具尸体。
靠近。
半弯腰。
启动清洁工具。
发动机发出嗡嗡声。
尸体碎块迅速被吸尘器搅碎，吸了进去。
那人又走到排水管旁，小心翼翼把脑袋捡起，放进随身的垃圾袋。
把大型肉块清理干净后，他又拿着小型手持的高温蒸汽机，开始收拾地上残留的血迹。
这是个……清洁工？
“喂！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吧？我记得你是隔壁街的……”
有人站出来，指着清洁工震惊问道。
清洁工瞥了他一眼，正了正头顶的帽檐，继续清理地面。
“你认识他？”另一个人问。
“当然！我之前和他在街上交过手。”
守秘人空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该选拔者已经进入副本给予他的选拔测试，请各位选拔者按照规则参与选拔。”
这是对所有人说的，紧接着，守秘人的声音又在宗林脑内响起：“请各位调查员们尽快设定角色，限时十分钟，十分钟后调查员将只会永远基本属性，角色身份按照现实身份进行微调。注意，不得设定黑客或警察。”
宗林渐渐明白了。
如果说这个副本是大型的真人类扮演，那么自己这队的身份被内定为调查员，而刚才清洁工，想必也是副本要求他扮演的角色。
那么作为一个帝企鹅公司清洁工，当然不会向来历不明，或者甚至连身份都还没建立的陌生人搭话。
……看来每个人扮演的角色也不尽相同。
但被副本席卷的所有人，都是组成这个副本的一部分。
“看来只能暂时休战了。”
章洋走过来，望了疯子一眼，语气不无遗憾。
小队只有三人，疯子还没过来，但迟早是要来和她们汇合的。
毕竟按照守秘人所说，他们作为一个团队，且必须互相认识，一定是团队协作。
宗林点点头，开始把重点放在身份创建上。
奇怪的是，一旦沉浸下来，宗林反而觉得自己似乎在玩竞技场。
不是内容，而是形式。
与其觉得这是神灵给人类的试炼，倒不如更像是一场大型真人现场游戏？
她皱着眉又摇摇头，企图把这个大不敬的念头甩出脑海。
宗林的社会经验并不多，之前在代工厂主要也就参与的类似于清洁工这样的角色或者任务扮演，往往十分简单粗暴，并没有和任何高大上的公司产生联系。
而扮演最好需要扮演自己了解的东西……
比起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最熟悉的无非就是朋友或者亲人。
但朋友或亲人可以利用身份得到的线索似乎并不多。
如果能有个位高权重，让副本角色能够最大限度地提供信息的身份……
“守秘人？”
宗林干咳一声，一脸严肃地开口。
“什么？”
“我可以是帝企鹅老板滕总的爸爸吗？”
“……”
章洋张了张嘴，一脸严肃的面部也出现了皲裂，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刚刚发生了神罚过后，没有人会有这种近乎荒唐得堪称儿戏的想法。
“可以。”
守秘人沉默下，继而回答道。
宗林一愣：“啊？真的可以？”
她也就随口一问！
守秘人的声音无悲无喜：“但是，所有设定与行为必须符合逻辑。”
祂顿了顿，“你可以是滕总的父亲，不过前提是，你先得完成变性手术。”
末了，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不是个玩笑，守秘人又说：“蟑螂街五道三十二号是一家诊所，里面有医疗设备，你可以选择让队友章洋为你持刀进行手术。”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02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