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勇者的我杀死了恶龙以后》酿予欢

4、上0.3

　　卡姆村位于帝国和山谷的交界处，民风淳朴，时常有各式各样的人经过。这里的交通，因为直通帝国，同时各个岔路通往他国和冒险之地，渐渐成为了公认的一个交通枢纽一样的地方。也正因为见过不同的人：大魔法师、教廷神职人员甚至是那些刀口舔血的雇佣军、巫师，还有矮人族、精灵、兽人族，整个村庄的人民反而对不同的人或非人接受度更高，包容度更强。
　　与其他的节日不一样，卡姆村的丰收节是从星月夜开始的，持续整整五天。在丰收节这几天，整个卡姆村都在狂欢，街边都是免费的麦香啤酒和各类吃食。所有人都会载歌载舞，在此期间到村里的人都会受到热情的款待。
　　耶荷莱将丰收节和卡姆村详细介绍给我听，的确让我对此很感兴趣。一个全民狂欢的，高包容度的小村，我不可能不心动。我很久没过过节日了，没有朋友亲人爱人，节日对我来说是痛苦的利刃，割开结痂了的伤口。我只能透过别人欢乐的火光，躲在树丛间舔舐自己的痛苦。
　　自从知道了这个特别的节日，我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那种期盼着每一个节日每一个放假的小姑娘。虽然屠龙还是压在心头的重担，但是任谁都会下意识的想着过一天是一天，像是拖延症，又何尝不是对现实的逃避。在丰收节之前的日子，我每天可以在松软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吃到丰盛的餐食，可以在阳光下逛一逛赏一赏城堡外狂野生长的鲜花。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拜伦从不制止我，他甚至是在纵容着我。我可以顺着长长的扶梯一路滑下去，跌坐在耶荷莱准备在尽头的软垫上笑得颠三倒四，也可以随意进出拜伦的超大书房，让他教我辨认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我像是这个城堡的女主人，度过了五年来最肆意妄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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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夜当天，我兴奋到在晨曦中刺溜一下就蹿下了床。没想到耶黎莱像是知道我会兴奋到早起一样，我的脚刚踩到地毯上，敲门身就响起了。
　　“请进！”我能清晰地听出我语音中的兴奋劲儿，简直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耶黎莱在这段时间里可以说是我的贴心山羊管家，我有任何要求都和他说，我像是贪婪的饕餮，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做。刚过上了虚荣好日子，确保了性命无忧之后，我就得寸进尺，想着就算最后难逃一死，我也要在这之前过得像个小公主一样为所欲为。耶黎莱推开门，洋装小骷髅去为我拉开厚重的窗帘，一个个像小板凳大小的蘑菇顶着衣服鞋子首饰蹦跳着进来。
　　小骷髅胆子很小，我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叫可可，是个非常喜欢好看小洋装的十四岁小姑娘，或者说享年十四岁...？可可是个动作灵活的小骷髅，每天都会精心打扮自己，就是第一天陡然之间看到清醒的我太过惊慌才会失了礼仪。以上是小可可的原话，在和她熟悉了之后，我才发现不管作为一个骷髅多久了，她骨子里果然还是十四岁。我从不用担心每天穿什么戴什么，小可可就是最好的顾问，就是可惜她不能每天说很多话。骷髅嘛，声带都没有，全靠魔法来讲话，但是可可沉迷于做个精致的骷髅，也就疲于学习魔法，以至于攒的魔力不太够让这个小话痨随心所欲的聊天。我仍然记得那天在花园凉亭里，喝着下午茶听她喋喋不休最近王城里兴起了什么款式的蕾丝，结果说到一半只有上下颚开开合合却没声儿了——攒了一晚上的魔力只够最多半天的话。
　　可可对此一直很沮丧，可惜沮丧并不是努力的动力，蕾丝和绸缎已经填满了她这颗小小少女心。所幸她肢体语言丰富，足够让我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今天的漂亮衣服和饰品也是小可可为我精心挑选的，前几天她就说了，丰收节大家都精心打扮，特别是年轻的女孩们。毕竟在这样一个欢度的日子里，不只是本地的商户农户，各个城镇的年轻俊杰甚至于王公贵族也会来享受一下。丰收节晚间的放天灯和篝火晚会，可是年轻又躁动的心渐渐靠近的良机。
　　烟蓝色的裙子长及脚踝，以舒适和便于行动为主，行动间裙摆仿佛可以扬起一朵花。可可说这样精致又不失温柔清新的装扮才能在艳丽的节日色彩中脱颖而出，但是又不能太过素雅，于是她给我搭配了一个白金色的橄榄枝发箍，小巧别致。打扮妥当之后我甚至不敢有大动作，每一根头发丝都被好好的打理过了，我总怕稍微跑动一下就会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
　　拜伦一天都没有出现过了，以前他基本都会和我共进三餐，聊一聊风土人情。但是今天当我问及他在哪里的时候，耶荷莱告诉我说他出去了，然后我就一直等着他。随着夕阳也渐渐消散，夜幕低垂，我心里不由泛起一股委屈，说要带我去丰收节但是到现在都没回来，是在逗我开心吗？虽然这股情绪突兀又尴尬，但我少有的感受了一下少女情怀，想我之前万事自己扛还会耍大剑，现在娇滴滴了没多少时日还学会矫情了。
　　就在我都打算收拾收拾回房间生会儿闷气的时候，拜伦风尘仆仆一把推开了那扇金光闪闪镶钻大门。我还来不及表现一下被放鸽子的生气和惊叹他的臂力惊人，就被不由分说抓着手快步走出了城堡。
　　“啊，还好还好时间不晚，但是开幕的烟花看不到了还是有点可惜啊。你等很久了吧勇者小姐，都怪我都怪我。”拜伦一边拽着我，一边回头笑着和我说，说到最后又懊恼的用另一只手敲了一下脑袋。
　　他看出了我在生气吗？我还以为五年的面不改色让我也能做到情绪不流于言表呢。不过拜伦不像是我听来的恶毒形象，接触之下我反而能感受到他细腻敏感的内心，不如说他才是娇滴滴但还算可靠吧。就比如说会结巴这一点，他在害羞和紧张的时候会不受控制结巴起来，可能人形脸皮也薄，还很容易脸红。不过这段时间相处融洽，他一条龙孤孤单单几百年，我一个人艰辛打野，竟然想法和性格意外的合拍。我承认自己的不近人情和浑身尖刺，也承认自己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中非常缺乏安全感，并且这段时间其实仍然被“命运”这个玩意儿折磨着。结果这条恶龙却很会察言观色，我有什么想法他仿佛都看得出来，温柔又温暖，倒是和我蛮互补的。
　　我或许可以在这里呆一辈子，但教廷和王庭不会同意这个做法，甚至会在不见成效之后起兵讨伐——以上来自帝国第一大法师原话，一位在我临行前与我畅谈的小老头。他顶着高高的尖尖的巫师帽，帽顶的尖角还缀这个星星。他说大家都称呼他为法师，让我也可以这么喊他，期待着我凯旋而归的那天，然后给了我那把不能削铁如泥的剑。我不敢押注，赌徒十赌九输，但我决定在一定要做出决定的那天之前，无限拖延。或许是为了拜伦，也或许只为了自己。

　　拜伦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停下脚步。我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转过身来仔细的打量着我。被异性这么直白地盯着是真的人生第一次了，以前也只有我爸会在我买新衣服的时候这么扫视我了。
　　我下意识的抚了抚裙摆，然后把走动中有些许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防止自己不受控制的脸红，我低下头盯着低跟小皮鞋。
　　为什么突然盯着我？是哪里不妥当吗？会不会我不适合这样打扮，毕竟我中式样貌搭配这样的西式装扮，会不会显得不伦不类？对于异性的目光，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在意自己的外貌，就像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努力接受对方的讯息然后做出调整。
　　拜伦转过身面对我，语调低沉：“今天的勇者小姐，格外的美丽。”
　　我难得体会一次害羞的情感，还来不及脸红，就听他话音一转，“不过......”
　　我疑惑地抬头直视他。
　　——“不过还差了一点。”
　　拜伦笑弯了眼，松开我的手跑进那个狂野生长的花园里，折下一朵红玫瑰。
　　“你上次和我说的，鲜花配美人。”
　　玫瑰和叶子和茎上的荆棘不知何时被除掉了，他抬起我的左手，弯曲茎部，玫瑰花随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绕成了手镯的样子，最上面一朵鲜艳娇媚的玫瑰怒放。
　　“这朵玫瑰可以保持五天哦。”
　　“......谢谢。”
　　这还是我几年来第一次收到礼物呢。
　　“那么现在，我们启程吧。啊，我忘记说了吗，丰收节从星月夜开始，而星月夜，真的是指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哦！”
　　不等我做出回应，拜伦把我拉到了城堡大门口的马车边。他挠了挠头表示以前都是自己飞到卡姆村，今天早上突然惊醒想起来我不能飞，而卡姆村距离他的巢有好一段距离，总不能让我走过去。于是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搞来了一辆马车，又想着不能太寒碜，就自己装饰了。
　　看着拜伦又开始红了的脸和耳朵，我不好意思评价这架改造后显得金光闪闪的马车。虽然是他的心血没错，但是作为龙，他唯一符合的就是金光闪闪的黄金珠宝钻石审美。

　　马车和马匹都被加持了防护和加速魔法，来自拜伦的手笔，而且实现了魔法世界无人驾驶。我终于在饿到昏迷之前来到了卡姆村村口百米处。我牵着拜伦的手下了马车，马匹留在这片宽阔的交通枢纽处吃草溜达。说是村庄，但是因为多年的繁荣和贸易，它的规模完全称得上一个小城镇。特别是周围一圈大草原，很多用交通工具来的人都把座驾停留在此处，会有专人负责，像是停车位，大家记住发放的号码就可以。比如常见的马车，还有飞毯、飞马、魔兽，以及我身边的一把......扫帚？
　　走到村口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大敞的铜门折射着清冷的光，里面是被明亮的火把照耀着的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里面的热闹场景，让我害怕，我会不会因为异族人的身份被排斥，这么多活动，我又该怎么和别人相处。

　　踌躇间，我感到拜伦又牵起了我的手，“那么......”他往前迈出了步伐，坚定地抓着我的手，奇异的在一瞬间抚平了我的不安，“希望勇者小姐可以好好享受丰收节吧！”
　　身后是来时的昏暗路，眼前是青年逆着光却依然灿烂又温柔的，清晰可见的笑颜。
　　我好像......在夜幕中看到了，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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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眼泪水落下，并卑微的发出抱歉的声音......
丢脸的年更作者，努力的一章多写一点
看在下一章可以疯狂互动了的面上，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