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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焚心以血祭(十) ...

  •   “男人的味道。”

      正逗弄狞猫玩的灰衣男子,轻飘飘插-进这么一句。

      语气淡淡,声音也不大。

      温良的脸色,当即又阴沉了几分,微微侧过头,目光射向那灰衣男子,道:“你有没有觉的……你最近,话有点多?”

      那灰衣白发的男人,白得发青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狞猫的后脖颈。乍看起来,那双淡漠的眸子,似是在沉思,实则,俩眼发直,眸光呆滞,在放空自己,他根本没再继续听温良讲话。

      当他不存在,被这般无视,于温良而言,显然已经是家常便饭,没表现出丝毫不适,习惯成自然了。

      很快,那犀利的目光再次锁定将臣。

      将臣的下巴,还被那剑柄顶着,对视,无法忽略的浓浓压迫感,让人不舒服。将臣眉头皱得更深,苏家旺捅篓子一时爽了,丢下这么个棘手的烂摊子。

      分析来分析去,后院起火,可不就是戴绿帽子的那点事儿么,男人最痛恨的事儿。

      想破脑袋,将臣也琢磨不出安然撤退的法子,没跑了,好绝望。

      哎,再入江湖,过得每一天,都是考验啊,将臣心中默默叹气,真是愁死了。

      被那灰衣男子一打岔,温良聚起来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些,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吓人了。

      将臣发现,这人,不管是何种表情,嘴角都是上扬个小弧度,乍看在笑,但是眼神冷得掉渣。

      温良,重新坐回桌前,将臣长呼一口气,越看温良身后的那俩人,越像王朝马汉,温青天,随时会上狗头铡。

      温良,视线仍是不离将臣,手指沿着剑鞘上的纹路,来回划,开口道:“坦白啊。”

      他要看看,谁敢这么蔑视他,如此不知死活,那就得灭满门了。

      将臣,捏了捏眉心。

      心中懊恼之极,老天给了他再世为人的机会,本该肆意逍遥的过活,可如今的境遇,他就像巨大蛛网下,苦苦挣扎不得解脱的飞虫。

      错了。

      第一步就走错了!

      于苏家旺的前尘种种,本该一刀斩断,然,当断未断,活得稀里糊涂,以至于自己一直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全然陷入被动。

      温良一瞬不瞬的瞧着将臣,突然,一掌砸向桌子,轰得一声,桌子炸裂,道:“说啊。”

      他身后,那俩俊俏的少年,被吓坏了,捂着嘴巴,才没惊呼出声,其中一个,肩都在微微打颤。

      “我爱的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生死判官。”将臣,握着拂尘的手,用力道骨节发白。他在极力的克制情绪,就要忍受不了了!跟他摆臭脸,审他,都是老几啊?将臣继续胡诌,看着一脸惊诧的温良,道:“你大可去找他!”

      你不牛-逼么!跟那大瘟神去磕啊!

      温良转头看向那灰衣男子,他的肢体都有些僵硬,只听他缓缓道:“这是……真事?”温良,挪动着屁股,他还是看着那灰衣男子,很是惊叹,道:“你不是没那方面的能力吗?”

      将臣惊得瞪圆了眼睛。

      这是何等的卧-槽!这灰衣男子,是判官?

      那灰衣男子,猛地抬起头,搭在狞猫脖子上的手掌,骤然收紧,狞猫惨叫。就听噗噗两声,虚影一闪,地上多了俩东西。

      将臣定睛一看,那竟是两颗还冒着热气的心脏,还在动。

      再看,温良身后,那俩少年,眼睛瞪得死大,身子挺着,胸腔上有个大血窟窿。其中一个,好像要说话,一开口,一大口血吐了出来,身子重重摔倒在地。

      温良看了看身旁的尸体,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瞪向那灰衣男子,吼道:“你发什么疯?”

      那灰衣男子,站起身,揪着狞猫后颈的皮毛,随手就丢了出去。

      将臣,瞅着这灰衣男子,朝他这边走过来,他每迈一步,将臣就觉得心跳跟着快了数十拍,手心都汗津津的了。

      将臣缓缓后退,一步,两步……后背撞到了门扇,再无退路。

      而那面无表情的灰衣男子,还在朝这边挪步,步子不快不慢。

      最后,俩人之间,紧剩下一拳的距离。

      “抬头。”还是那淡淡的语气,不悲不喜,无忧无怒。

      将臣倚着门扇,支撑着发软的肢体,缓缓的抬起头,额上一颗汗珠,滚落了下来。

      灰衣男子生的瘦削,脸色苍白,有种西子那般病态的美,个子很高,他微微低头,看着将臣,鬓角的发丝,垂落到了将臣的脸上。

      “你爱我?”灰衣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将臣,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发声,道:“嗯。”

      他第一次真切的觉得,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灰衣男子语调无一丝情感起伏,淡淡道:“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将臣咽了口口水,他吃不准,这灰衣男子,到底想干什么,努力平复心绪,让自己的声线,别太抖,将臣道:“就是生死关头的时刻,宁可自己死,也要对方活。”

      “那……”灰衣男子道:“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

      自作孽不可活,作茧自缚。

      又是一滴汗珠滚落,将臣缓缓开口,“那你舍得吗?”

      哈哈,被晒在一旁的温良,突然朗声大笑,笑够了,才冷冷道:“你既情深陷于他,你直接让你后母,把你献给他沈辞不就完了么?硬往我这塞,是故意羞辱我吗?他生死判官多个屁?”

      沈辞根本就是视温良如空气,不听,不看,不知道。沈辞,似是在思虑什么,片刻,又摇摇头,淡淡道:“我不会有生死关头这样的危机时刻,我武功这么高,没人是我的对手,所以,你没有为我去死的机会。”

      “吹吧。”温良话音刚落,突然一个闪身,斜着冲了出去,他刚坐的凳子,瞬间炸裂。

      沈辞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温良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木屑,皮笑肉不笑,竟然偷袭他。这个自-闭-症,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温良,道:“你天下第一!现在,我把他转让给你,我静等你头上绿成草原。”

      “我不要祭品。”灰衣男子看着将臣。

      将臣一愣,“祭品?”

      “你后母没告诉你么?”温良道:“你是献给姥姥的祭品中的一个,因为品色太次,被驱逐出阴阳界。”说至此处,温良很是不屑,讽刺道:“流落街头,如蝼蚁一般的活着,是谁把你解救出来的,都忘了!给你吃,给你喝,好生供养,你可曾回馈给我过什么?顶撞

      我,还学会跑了,能耐还挺大,逛了一圈儿,凤家的公子,你自家的长老,被你玩了个遍。”

      纵然,他与这个又蠢又丑的东西,没有过什么实质的关系,但既然入了他的宅邸,那就是他的。就算闲置着落了灰,也轮不到别人来碰。

      想到这,温良看了看沈辞,自-闭-症,今天,话很多。

      “你说的那长老。”将臣看向温良,“是沙河帮当家主母的师弟吗?”

      “啊。”温良“怎么了?”

      “没什么。”将臣道:“你杀得好。”

      温良“我没杀。”

      “我杀的。”沈辞站在将臣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那夜。”将臣后背紧紧贴着门扇,道:“跟我过招的是你?”

      沈辞不置可否。

      良久。

      将臣释然一笑,道:“要杀要剐,你们随便吧。”

      将臣仰头,靠在门扇上,深呼吸之后,闭上眼。

      温良武功应该是很高的,但是,锲机到,逃生的机会,不是全然没有。可这沈辞,是判官,他逃不掉。凤凰谷的那些剑术修为很是不错的弟子们,他斩杀的跟玩似的。那个血腥变-态的杀人手法,让人心惊。

      既然如此,听天由命吧!将臣唇角轻扬,“死在判官之手,我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我若想杀你,你现在已经腐烂的不成人形了。”沈辞道:“在你爬上我休息的那棵枫树之时,你就已经死了。”

      你还会有机会,朝凤子英的尸骸撒尿?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温良脸色变变,常言道,左手友情,右手“爱情”,友情跟爱情好-上了。他这算不算是遭遇了双重背叛?

      “我可以理解为。”将臣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不打算取我性命吗?”

      沈辞“暂时是这样。”

      “……”温良,把他当成什么了?真当他是透明的,不存在吗?

      “那我能睡个安稳觉了。”将臣稍微轻松了一点。

      沈辞“你睡的不好吗?”

      “每一日都有人死,说不心慌,那是假的。”将臣状若漫不经意,抛出话头。

      沈辞“既然签订了盟约,不遵守,那就得以全族的鲜血,来祭。”

      将臣不经意,皱了皱眉。直到回想起,那厨娘的死状,心突的一下。

      他是在跟一个变-态-杀-手,说话。

      “苏家旺,你出来!”

      突然,院子里传来这么一女声,听语气,来者不善。

      将臣心道,这不是来送死吗?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靠近,门扇被一脚踹开,将臣被弹开的门扇顶的身子朝前扑了出去,撞上沈辞。

      冲进来的,是他入苏宅第一日,苏绮找茬,跟着拉偏架的那女弟子。

      那女弟子提着剑,才要迈步,将臣只看到她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便飞了出去,砸在三丈开外的院墙上,轰的一声,墙坍了。

      院子里,持剑的弟子,不下十人,只见沈辞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往上一丢,曲起手指一弹,一张纸张一样的,白光一闪打着旋冲出屋子,叮叮叮几声,地上十数只断剑尖儿。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弟子,将断剑丢掉,施展轻功欲冲进屋来。

      沈辞打出一掌。

      在那弟子,与沈辞对掌的一瞬间,熟悉的噗的吐血声。

      将臣回过神,看到的却不是人吐血!

      那弟子浑身血红,已经辨别不出本来的面目,躺在地上,抖动着。一滩殷虹的血,自他身下快速蔓延出来。

      将臣终于知道,那长老为何全身裹布条,血肉模糊,皮都没了。

      众弟子惊叫着四散而逃,沈辞甩出掌中册子,记忆里的一幕,再次上演。

      血柱纷飞,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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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焚心以血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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