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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焚心以血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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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梅冬木的好言宽慰,将臣颇为不屑,横道:“我用你信?”
膈应谁,不知道吗?
总往他身边凑合,那脸咋那么大呐?
就连梅冬木眼底那抹忧心的神采,在将臣看来,也是虚伪之极。
横看竖看,此人就是不顺眼,也只能解释为是命理不合,八字犯冲。
“你……”梅冬木那清秀白净的脸,那淡淡的委屈,此时看起来有点无辜,道:“怎么,怎么还恼了呢?”
将臣,没好气儿的想,小白脸儿!
嘀嗒……
一声小而轻的液体滴落的动静,砸在人人紧绷的那根心弦之上。交头接耳的嗡嗡讨论声打住,一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啊!”
毫无征兆,杀伤力极强的惊叫,耳膜差点当场穿刺。
全员都笼罩在恐怖的氛围之中,这女弟子的一嗓子,简直给人吓出心脏病。
人吓人,吓死人。
“把她送回去休息。”梅冬木朝那女弟子身旁的师弟,看了一眼,“这时候,女孩子确实不该在场,是我疏忽了。”
一惊一乍,给梅冬木吓得不轻,看他明明动了气,却强压怒火不发作,将臣光想笑,让他装儒雅,该,咋不吓死他。
“上,上……”那女弟子,连嘴唇都在颤,刚刚她觉得头顶一凉,摸了摸湿乎乎的,一看手上竟是血。
只见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尖儿粘着块凝了的血。
人的思路,在一些情况下,特别容易被牵引。就比如现在,她这“上面”俩字,尚未说完全,众人不假思索,便仰头向上看去。
顷刻间,屋子里炸开了锅,推搡,叫喊,慌乱间都欲夺门而逃,鸡飞狗跳,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接近失控。
将臣朝一旁的水缸里,瞄了一眼,脸色也是变了一变。
房顶上,挂熏肉的钩子上,勾着不少白花花的好像是猪肉。
梅冬木皱眉,强忍着不适,久久不能从那血-腥,残忍的画面中缓和过来。他实在是想象不出,一个人心里得阴暗到什么程度,才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大致就是厨娘被大卸八块,将臣没有想不开地抬头去看,他不想做恶梦。
许是冲击过后,头脑冷静了些,空气中那股血腥味,越发明显了起来,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那些容易引起不良反应的画面。
“去外面吧。”梅冬木看着将臣,他的脸色不大好。
将臣没多言语,一出里间,饭堂一地狼藉,桌上的饭菜洒的到处都是,地上还有呕吐物,将臣心道,还好他一口没吃,不然得把胃吐出来。
饭堂前回廊栏杆上,将臣找了个地儿坐了上去,歪着身子,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适才那种很不好的感觉,总算被冲淡了些。
这一桩命-案,很可能只是一个小序。
哎,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聊-斋了呢。
静立于一旁的梅冬木,一直看着地砖儿,良久,抬头,望向将臣,道:“也许,有些话,不该我来说。”
语气间透露出焦虑。
“那就别说。”将臣眼眸微垂。
这时,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来得人并不多,这种事不易扩散,免得人心惶惶。苏有才带着几位亲信,匆匆进了饭堂,前去查看情况。
头上的阳光被遮住,将臣掀开眼皮,少帮主苏绮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苏绮“说吧。”
将臣闭上眼,“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你且不能入我的眼,如何会有不顺眼这一说?”苏绮弯下身子,俩人距离拉近。
他的废材大哥,突然归家,不是捅篓子自己兜不住了,还能是什么?
“因家中长辈病重,故委托花想容,务必将我护送回沙河帮。”将臣坐起身,微微仰头,直视苏绮那傲气中带着咄咄逼人的目光,“你告诉我,家中哪位长者生了重病!”
“没有啊。”梅冬木插话道:“都身体硬朗着呢。”
呵,将臣冷笑,目光一直对着苏绮,挑眉道:“苏家有人诳我回来。”整理着衣袖,将臣站起身,“我前脚刚进了这苏家的大宅,紧跟着就发生了命案。”
将臣抽出忘忧尘,看向苏绮,眼底的讥嘲之意毫不掩饰,“有何居心!这句话,怕是该由我来问吧?”
“天外天大当家花想容。”苏绮嘴角轻扬,眼中却是无半分笑意的,“苏家请他护送你,你是得癔症了吗?”
将臣呵呵一笑,“你大可去找他对峙。”
苏绮也是一笑,“反正也是你一家之辞,哼,想怎么说,还不都是看着你的心情来?”
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俩别打起来,梅冬木道:“亲兄弟之间……”
“我没有这样的哥哥。”苏绮冷冷道。
将臣“我说过我有你这样的弟弟吗?”
如果他弟弟,敢这样对他说话,他早就把这个弟弟,人-道-毁灭了。
这时,苏有才黑着张脸,带着人径直走了,身后几个人,抬着裹卷的席子。
大管家神色凝重,朝这边走了过来,“老帮主有话,去议事厅候着。”
苏绮白了将臣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将臣跟出去没几步,大管家转身儿,指着落满一地黄叶的石板路,道:“大公子那边儿请。”
“……”将臣抿唇,这苏家旺是活得多没有地位啊?连开个会,他这个儿子,都没有旁听的资格。
梅冬木转身,目光柔和,“我很快就回来。”
将臣一脸莫名其妙,道:“你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梅冬木,他不应该多嘴的。
将臣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好他也乏了,途径杂物间,微微敞开的小窗,那女子,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将臣抬头看了看日头,都快晌午了,还不起,懒猪。
推门直奔床,一夜的通风,被子上的霉味倒是没那么呛人了。将臣侧身而卧,闭眼得一瞬间,发现,他房间,有不对的地方。
环视一圈,规规整整摆在桌子正中的茶壶茶盏,此时移了位置,茶碗中,还有半下喝剩的茶。
连吃口饭都被鄙视的体无完肤,还想有喝茶的待遇?不对,他住进来的时候,桌子上有茶壶吗?
将臣一个鲤鱼打挺,窜到桌旁,小茶碗下,压着块布条,上头满是油渍,会不会有毒?将臣用忘忧尘的柄推开茶碗,小布条上就俩字,翠花。
桌上,还有几个熟的鸟的心肝儿。
厨娘,叫翠花!
将臣虽早有预感,但还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这种死亡通牒,有被灭满门的危险。突然感觉,在这屋子的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躺在床上,后脖颈冒凉风,就像走夜路,有鬼站他身后,吹气儿似的。翻来覆去,脑中都是那句,养肥了再杀。他当真是小瞧这苏家旺了,到底是进了什么样的邪-教-组织,招惹了谁?
浑浑噩噩,睡出一身冷汗,再次睁眼,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黑乎乎的。
将臣疲惫地坐起身,这一觉,睡得真累,做梦竟逃命了,梳楼满嘴冒血沫子,追他,这跑的。
嗯?
将臣很快感觉到不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不对啊,他睡觉时候没脱衣服跟鞋啊!
突然,脚腕一凉,一瞬间,将臣浑身僵住,当他摸到覆在他脚腕上的那只手掌时,将臣心态炸裂,不是说养肥再杀吗?这么快就轮到他啦?
“醒了?”
性感低沉的男声,轻微的鼻音中带着点点软腻,在这夜里透着丝丝魅惑。
这不是那夜的神秘人!
卧-槽,那这又是谁?这是什么情况?
这一轮接一轮的惊吓,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起来吃东西。”
屋子里,亮起烛火,圆桌边,坐着一个黑衣人,蒙着面纱,仅仅露出眼睛,因他是背对烛光而坐,连那俩眼珠子也是看不清的。
桌上,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将臣弯腰穿鞋,突然发现,他的贴身衣物,是新换的!新换的!天哪!他睡着一觉,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要我喂你吗?”那黑衣人看了过来。
这是威胁!
将臣赶忙别过头,坚决不看那黑衣人的眼睛,磨磨蹭蹭,坐到桌前,端起碗,肚子咕噜一声,但筷子却迟迟不动。
“饭菜里没毒。”那黑衣人翘着二郎腿,说话的语音平缓,没有什么情感起伏,所以推测不出他的心境,只听黑衣人又说道:“我耐心不太好。”
算了,豁出去了,磨磨唧唧,也不是大老爷们该有的作风,死就死吧!
扒一口饭,也能吃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就-义的架势来。
嗯,这豆腐,味道不错,真好吃,当将臣吃的起劲儿,耳畔响起一声轻笑。
将臣僵住,并没有回头,所幸放下筷子,吃上饭,补充点能量,脑子都比平时转得快了。将臣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道:“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有事说事,咱们别动手。
黑衣人手支着桌沿儿,竟是戴着手套,“来看你啊。”
又是熟人?
将臣“既是来看我,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莫不是奇丑无比?显然,这是不大可能的。
那黑衣人,不紧不慢,道:“你见哪个做坏事,还露脸的?”
这么说,没毛病。
将臣,这突如其来的心慌,是怎么回事?“我与阁下,有何恩怨,还请明示。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人么,得活得明明白白。”
“你不是常说,难得糊涂么。”那黑人道:“怎的,又要明明白白了?况且,这有些事,本就是不明不白。”
将臣,“此一时,彼一时。”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焚心以血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