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小说改良师》芥子醒

3、悔意

　　第二天一早，宋亚泽便去了公司。踏入大厅的那一刻，职工们像是见了鬼，原地呆愣，努力保持表情不变形，向他微微鞠躬，压下震惊问候一声：“宋总好！”

　　宋亚泽点点头，走进办公室，发现里面站着一位高挑的女子。她相貌平平，所幸肤色白净，眼睛透着股犀利。看到宋亚泽进门，她的脸上才挂起职场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宋总好，我是金莹，是您的助理。这些日子您不在，一直由高层经理做决策。”

　　宋亚泽想起，刘贺然是个纨绔子弟，不懂商业运作，将公司丢给高层经理，自己溜之大吉，做了甩手掌柜。他点点头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以后公司的事务由我全权负责，事无巨细都要过目。现在把各部门的进出情况打印出来给我。”

　　本着敬业的习惯，宋亚泽在办公室整整呆了七天。

　　这七天里，他每天将就着睡在沙发中。太阳升起时，他就睁开眼睛；到了晚上，连楼下的保安都打上铺子，呼噜声作响，他还泡上一杯泡面，接着工作。员工嬉笑欢腾的时候，他依然低着头，连吃饭都是敷衍了事。如此拼命，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重复书中的悲剧。

　　他核对了所有记录，把高管们一个个地找来谈话，揪出了一群搞裙带之风的家伙，予以免职。这一番动静引起了“地震”，很多做了亏心事的职工战战兢兢地辞了职。振东这次的大换血，程度之深甚至上了当地报纸的小头条。

　　魔鬼式七天过后，宋亚泽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家。进了前院大门，他穿过一片玫瑰园，这是他那奉行浪漫主义，实则目不识丁的母亲找人打理的。

　　玫瑰园分在大门两边，中间是一条鹅卵石小径，连通别墅和大门。路两侧是白色石柱，两排石柱撑起顶棚，上面堆着厚厚的蔷薇花，半遮半掩地阻挡着阳光，给别墅添上几丝浪漫情怀。

　　这时，宋亚泽发现，玫瑰地里出现个高瘦人影，在忙不迭给玫瑰花翻土浇水，动作还挺利索。他有些不解，开口问道：“你是哪位？”

　　那个身影听到他的问话，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擦了擦汗，朝他走了过来。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孩，穿着运动服，显得健康活力。走近了，才能看出他并不瘦弱，胳膊还凸显着肌肉，留着短寸，皮肤微黑。他脸上带笑，嘴巴咧开，露出白亮的牙齿：“宋先生，我是言管家的儿子，我叫言宇，前几天搬来的。”

　　宋亚泽这才回想起之前的吩咐，他打量着言宇，说道：“哦，我想起了。你多大了？”

　　“22岁。”言宇和言德广一样，态度毕恭毕敬，语气也是平平正正。他微微压低下颔，视线下垂，避免与宋亚泽直视，以示对对方的尊重。他受到父亲再三叮嘱，对待少爷要态度恭敬。在他心里，宋亚泽是高高在上的，似乎自己就应该这般低声下气。

　　言宇如此低眉顺眼，让宋亚泽想起小时候寄人篱下的日子，心里有些触动，便轻声说：“以后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你父亲为了宋家付出一生的心血，这不是我的施舍，而是你们应得的。你的年龄比我小一岁，就叫我宋哥就好。”

　　言宇听到此话，心里泛起惊讶和感动。被高高在上之人尊重的感觉，总有些奇特。他激灵一下，眼前的世界似乎明亮一些。在他的阅历中，暴发户多半傲慢无礼，即使附庸风雅，也免不了一股俗气。他稀奇宋亚泽的平易近人，这让他倒是开了眼界。

　　两人交谈起来。宋亚泽从谈话中得知，言宇正在读警校，专业是刑事侦查。日常生活就是跑操、打靶、素质训练。

　　言宇聊着聊着，声音就控制不住地大上几分，眼里冒着兴奋的光，滔滔不绝，颇有些自来熟的架势：“宋哥，你都不知道！高考之后我想报警校，可我爸妈死活不同意！可我就想当警察，打枪抓坏蛋的感觉贼他妈爽！”

　　宋亚泽笑着问：“那他们最后是怎么同意的？”

　　“我绝食了五天！饿得腿软，连楼都下不了！我妈气哭了，一边哭，一边给我熬粥。他们勉勉强强点头同意了，我才爬起来喝粥的。”言宇神情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你都不知道，饿了五天再吃饭，那粥香得呀……啧啧啧……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喝过那么香的粥！嘿嘿！”

　　看着言宇一脸骄傲的神色，宋亚泽忍俊不禁，用半吐槽的语气说：“你还怪有种的，够爷们！”

　　言宇的胸膛挺得老高，像是没听出隐含的吐槽意味：“那当然！我练靶、搏斗的成绩在队上可是数二数一的！”

　　宋亚泽听到奇怪的成语，配合着言宇滑稽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是数一数二吧？”

　　言宇摸了摸后脑勺，眨巴眨巴眼睛，才懊恼地一拍脑门：“哎呀！我好久没看书啦！宋哥别见怪！我天天忙着训练，有的时候，提笔就忘字。我本来就不喜欢念书，连高中，都是中考超常发挥才考上的。要不，现在我可能天天开挖掘机嘞！不过开挖掘机也挺威风的……”

　　“少爷。”言德广的声音传来，中断了两人的谈话。

　　循着声音望去，宋亚泽看到言管家面露为难：“……白先生来了。”

　　宋亚泽头疼地推开大门，就看到白离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被驱逐的觉悟。他仍是那一派清纯模样，像是个无害的少年郎，尽管他的心，早已被染得乌烟瘴气了。

　　“这放走的鸟儿怎么又回来了？可鸟窝已经被撤走了。”宋亚泽看着一脸无辜的白离，一语双关地说。

　　“鸟儿总是要恋家的，吃惯了一家的食，就再也咽不下别家的了。”白离倒是淡定得很，他带着好看的笑容走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走吧！我说了，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宋亚泽微微皱眉，语气颇为不耐烦。

　　白离惊愣。他本以为宋亚泽只是闹闹脾气，不会真正放弃。可看到他如此冷漠，喉头涌起一阵酸涩，鼻子发酸，甚至感到委屈。他一向善于控制情绪外露，可现在却有点站不住了。他嘟嘟嘴，闭上眼，眼圈发热，一把抱住了宋亚泽：“你不是爱我的吗？不是说会一直等我的吗？！”

　　宋亚泽推开他，发现白离激动得脸色泛红，眼里含着热泪，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有豆大的泪滴滚落下来。他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已经变了，今后不会再等你了。”

　　白离的心里翻滚起无助与酸楚，他神情急切，声音带着哭腔：“我是个可怜人，没有背景又没钱，我需要你的爱。你不是说，永远只爱我一个，哪怕我不喜欢你，你都会一直保护我吗……”

　　宋亚泽顿了顿，才开口：“难道就因为你没钱没背景，我就该爱你、保护你吗？你太自私了。”

　　“我不信！你明明……”白离忍不住哭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声痛哭。以往，他会背着所有人哭，他的泪水，总是不见天日的。窗外阳光正盛，热风吹得人懒洋洋的，可他从没这么冷过。

　　“你走吧！你的真命天子不是我。”宋亚泽的语调冷冷的，他厌恶白离心术不正，只是在流着鳄鱼的眼泪。

　　白离抽泣着，喉头的酸涩让他甚至感到疼痛。他渐渐平息下去，低垂着头，呆愣片刻，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突然抬起手扶着宋亚泽的脸，就直直吻了上去，牙齿相碰，撞得生疼。他的心砰砰直跳，甚至紧张得火烧火燎。

　　宋亚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住了，他立马推开白离，嫌弃地抹了一把嘴，嘲讽地说：“为了钱，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不是为了钱！”白离面色通红，因为哭泣和接吻，他微微气喘，“我……我只想让你回心转意！”

　　“我不会回心转意，永远不会。”宋亚泽口气冷漠，“你的伴侣，不会是我。”

　　“宋亚泽！”白离喊着，他想最后为自己争取一下，便抬手抚上宋亚泽的腰背，慢慢游走着，“我……我可以……今晚……陪你……你想怎样都可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逐渐晕开了红色，带着害羞。

　　宋亚泽皱皱眉，挣开他细瘦的双臂，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说：“你看看你轻浮的样子。你这样做，和卖身有什么分别？！”

　　白离被当头棒喝，身体涌起一阵阵寒意，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战栗。

　　“你走吧！不要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宋亚泽背过身，面无表情地说。

　　白离的嘴努了努，眼睛更红了，连下巴都在颤抖。他求爱不成，反被数落，这令他很是难堪。他身子僵硬，垂头丧气，站了好大一会，才蔫蔫地走出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