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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鲤鱼祭(2) ...

  •   吹罗打鼓琵琶声弹起,小号声短而急,铜锣声亮又慢。
      插上五颜六色的旗子,年轻的妖怪和男子们扛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轿子,里面不坐新娘也不坐大人,躺着一只寿终的红鲤鱼,由村里最有威信的人一声令下,起轿,响锣,放炮。老人在前头为领路,小孩在后头一路尾随。
      还有个纸张糊成的长龙,龙全身的支架是由村里技术最好的时候挑选最细最薄的竹子做的,要二十多人举着,龙的身体里点起一盏盏昏黄的明火。

      黄昏最后一片红霞散去后,天地回归黑暗。
      农田中间泥泞的小路上点起了一把火,又一把,一个火把接连着亮了起来。等到所有的火把都被点着了,龙的身形就显现了出来。

      天是暗的,人的暗的,妖怪们躲藏着,只有那只龙活灵活现的像漂浮在空中,竟像是真的一样。每人手里各拿着一根蜡烛,小小的烛火一片片,围着火龙的队伍一圈圈地扩散开去。火龙开始移动了,人潮也跟着移动。远远看去很壮观,谁也不愿错过这样的场景,携家老幼,期期盼盼地守在一旁队伍必经的路上。
      烛火虽然微弱,在庄严的气氛下却显得十分神圣。
      古老的歌曲在火焰中飘荡地很远很远。

      小学的语文课本上,这个场景被纪录了下来。
      人鱼之乐,这是开始,鲤鱼祭的开始。

      砰!很大一声响声,接着天空的黑幕上绽开了一朵朵名为消逝的烟花。
      此时,你仰头,看夜空,看烟火,看那银河彼岸的恒星,说不定,它们也透过遥远的光年看你。

      我随着人群移动,早就看不到容哥和海哥的人影。
      母亲的腿脚一天不如一天了,也寻过大夫,得到的是摇头和叹息。
      前年,母亲听人说江西那地方有人懂得巫术之法,海哥跟着母亲坐着拖车去看病。家里留下我和容哥及几个未出嫁的姐姐。

      回来后,母亲很高兴的说那个大师很厉害,看病的人从这村排到那村那么长的队伍,最后排到母亲,带回来了一包药草,用来烟熏的,敷在大腿上。可一个月后,本来还算灵便的右腿也一度失去了知觉。

      母亲没有就此灰心,也没有倒下。她还安慰着我们,让我们安心。那场病来得突然,只记得那天如往常一般,母亲去村里听外地来的个年轻的道士讲座,听着听着倒了下去。那天很热,我刚想下楼拿杯水,在楼梯口就看见母亲被村里几个熟识的大叔用担架抬了回来。母亲的额上满身汗水,嘴唇也干裂泛白,我忙把手里的水给母亲递了上去。母亲喝得很急,一直以来这个家靠着她撑着,支撑这个家的一直不是我们这些男丁,而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包容我们的母亲。刹那间,我恍然感觉到母亲苍老了不少。医生来了,只说让她多多休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道士的集会是犯了法的,村干部那里出了一堆的告示。说那是邪教组织,是□□。母亲瞒着我们把那张听讲的证丢到了火坑里,那之后每天一大早母亲就给菩萨上香,“信女……祈求一家平平安安。”

      今年的鲤鱼祭母亲一样不能去了,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期待和遗憾。她细细的缝补着我的祭典服装,把她的遗憾都缝了进去。

      一晃神,龙的队伍已经从面前过去了。
      我忙揣着相机追了上去。
      这台黑白相机还是容哥向山弟他爸借的,容哥从来不求人,为了母亲他却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揽在了肩上。
      我按下了快门,龙火,轿子,连同我们的心情随着喀嚓一声轻响纪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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