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瓜实验基地》妖怪道人

15、水妖3

　　无能为力的感受排山倒海的袭来。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思路在这一刻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
　　那道浪花分明是袭向我，一定是我做了什么，惹怒了水库的妖怪。
　　快想啊，是什么。
　　山弟！
　　深吸了一口气，我朝着水库大声喊，“山弟——”
　　对面传来一声回声，高高低低的回声。

　　老鹰在山顶盘旋，水面没有动静。
　　我慌了，哭喊着，瓜妖你在哪里？把他还给我……请把他还给我……
　　嘶声力竭的呼喊，嗓子都感觉到了疼痛，可那远不及心口那缺失的疼痛厉害。

　　咕噜咕噜，水泡打着转儿。
　　水面浮起一个人影，他抱着山弟，水花在他周围打转，为他让路。
　　山弟已经昏睡过去了，他那么小的身体，居然能抱得起比他明显壮不少的山弟。
　　我心里只浮现了一个答案：他是这里的妖怪。

　　水妖隐隐有怒气，他四周的水波一直在跳动。
　　以水妖为中心，只有山弟是安全的。
　　他开口了，声音通过水波的震动鼓动着我的耳膜。
　　——要找人，自己跳下来捞。

　　从小在田地里打滚着长大的我，最多算个泥孩子，从来就没有下过水。
　　对于水，心里有种未知的恐惧。
　　水妖见我不动，哼了声，又要潜到水底去。

　　我慌忙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脚下落空了，这才是真实的失重感。
　　四周的景物以极快的速度模糊了，再睁开眼睛，我已经在水里。
　　里外的衣服都湿透了。
　　就这么迈出一步，一切就结束了。

　　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有没有迈出一步的胆量。
　　水妖这么说着，他抱着山弟站了起来，走在水面上，就像走平路似的简单。
　　“瓜妖呢？”
　　这次传来的不是声波了，而是水妖真正的声音，很清澈。
　　“还你。”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花，瓜妖从水底浮了上来。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不敢触碰他。小心地拍了拍瓜妖的胸口，他呕出一口水来，咳了几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瓜妖转动着眼睛，确认了周围的状况，看清是我，就安心似的笑了。
　　“你有没有哪里痛？”
　　瓜妖摇摇头，“你身上怎么黏黏的？啊，你受伤了。”
　　我看了看，原来是刚才跳下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手臂破了点皮。瓜妖没有提，我也没发觉。经他这么一提醒，还真的有点痛。
　　瓜妖小心地捧着我的手臂，轻轻地往伤口上吹气。
　　他小心翼翼的行为让那本来就没什么的伤口，忽然娇贵了。

　　我想告诉他，还有一个地方也隐隐作痛。
　　那是我的胸口附近，因为他的怜惜疼痛了起来。
　　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眼睛有些刺痛，后怕的感觉，那么真实。
　　我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成熟，是你的存在，让我越来越长不大，越来越像个小孩。

　　“等等。”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叫住了已经走远的水妖。
　　水妖停了下来，等待着我发问。
　　“村里的小孩和妖怪也是被你卷进水里的吗？”
　　水面又开始翻滚了，水妖的瞳孔变成了透明的。
　　“不是。”
　　“那为什么——”

　　“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把他也带回去。”水妖小心地把山弟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还有，别再来这里了。”
　　后面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水妖一直望着昏睡着的山弟，我觉得他希望我帮他转达。
　　我还想再继续问点什么，水妖却像是已经明白了。
　　水妖也忧郁着这个村子，他说水库破坏了这一带的平衡，水被强制截流，他的力量能起到作用的，很少了。

　　我隐隐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如果再迟一步，也许他也救不了山弟了。
　　他也和我一样害怕失去。
　　“我还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水妖点了点头。
　　“你和山弟是……”

　　空气凝滞了，雷声轰隆隆地从山顶处传来。
　　快要下雨了，水妖看了一眼天空，眉头紧锁。
　　“我还有一件事……”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苦笑了下，指了指背上的瓜妖和石头上躺着的山弟，“我要怎么带他们两个下山？”
　　一个昏迷着，一个行动不便。

　　一瞬间，水妖脚滑了。
　　他转过身，无论我再怎么叫都不回头了。

　　“瓜妖，怎么办，我惹他生气了。”
　　“是生气吗？”瓜妖歪着脑袋向我确认。
　　我认真的点头，“嗯，很严重的生气。你看，我能把山弟扔在这里吗？或者揍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