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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三日月(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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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李一墨请白露共进午餐,这次白露完全没有推辞,因为这完全是就是白露递给他的机会。
吃完午餐才不到一点,两个人驱车前往三环外的家具城。
这个家具城并不是像宜家那种在大楼里面的家居商场,更像一个批发市场,几栋矮楼里面有琳琅满目的店铺面向步行街道开放,还有很多大型的家具摆在空场地,整个家具城上面架着巨大的绿色遮阳棚。
这些东西李一墨不太了解,当初自己家装修的时候是找的设计公司,家里摆的东西是设计师征求过李一墨和梁蓓蓓的喜好之后,直接去宜家和nitori买的。但是一般餐厅用的家具都会在批发市场买,不需要品牌产品,但是要款式简约大方质量过硬。
白露领着李一墨在市场里七拐八拐,在拐角的地方找到一家面积不大的店面,里面一个年轻人正坐在树根雕刻的茶海边上喝茶。店铺里古色古香,和你这个嘈杂的家具城格格不入。
白露但凡买木质的家具都在这里买,比如店里用的桌椅,陈列架,还有家里用的红木小茶几。
年轻人看见白露热情地上来招呼,给了白露几本厚厚的图册,白露选好了样子,年轻人就就打电话叫来一个人带着白露和李一墨去仓库看样品。
仓库在家具城后面的城中村,面积很大,里面拜访了许多东西。
白露看了样品很满意,就让开了票,当场拿着POS机付了定金。
那人问白露还有什么需要,白露说自己去看看。
白露带着李一墨往里面走,仓库的角落里竟然还有一扇门。
白露说:“这家店是一个打家具的手艺人开的,外面仓库里面的那些都是工厂量产,但是这屋里面的全是手工打造,老师傅七十多岁,现在还接手工定制的订单,复杂一些的他自己做,其他的小单子都是他徒弟做。”
李一墨打量着这间工作室,里面一位穿对襟短褂的老者正给徒弟指点。
“白小姐”,老者笑眯眯地招呼道,“有什么需要吗?”
显然白露是老顾客,老师傅认识。
“我想看两个放盆栽和花瓶的架子,对了,有没有做好的屏风,我要在门口做个玄关。”
老师傅捋捋胡子,说:“哈哈我知道你店里的事情,新闻上报道了,真难为你了。”
白露挑眉一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砸了好,正好给我换新东西的借口。”
老师傅也跟着笑,“你这样想就最好了,凡事看开一点。”
关于这一点,李一墨也挺佩服白露的,本本分分开餐馆,竟然遇上这样恶劣的事件。但是白露除了最开始的愤怒,后来显得很冷静,对这件事没有过多地在意纠结,一切朝前看。
工作室里的成品不少,现在手艺这样好的木工已经不多见了。
白露挑了几件,老师傅说:“白小姐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我送你个东西。”
老师傅让徒弟从柜子里取出个木雕摆件,叼着钱的蟾蜍被刻画得栩栩如生。
这样一件做工上乘的手工木雕可不便宜,但既然是老师傅的好意,白露就大大方方收下。
白露跟店里约好送货时间,就和李一墨离开了。
晚餐在一家港式茶餐厅解决,饭后去店里看了看今天的施工情况。
白露端着两碗百合红豆沙,拉着李一墨上了楼顶花园。
“给,犒劳你今天陪我去家具城。”
李一墨不好意思地接过小瓷碗,“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啊,你太客气了。”
“当然有帮到我,今天除了看家具,我其他什么心都你没有操,要是我一个人跑一天,还得自己解决吃饭问题,那不得累死我。”
李一墨听了有些小小地满足,“嗯,有帮到你就好。”
李一墨抬头看看天空,惊呼道:“哇,今晚的月亮好亮哦。”
白露闻言也抬头看,喃喃道:“今天好像是阴历初三。”
“嗯”,李一墨回头,“阴历初三,有什么说法吗?”
白露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见这种弓形月牙儿,突然想起来了,阴历初三的弯月,被称为三日月。”
李一墨大概没明白白露到底在说什么,所以没接话,只是发现白露垂下的眼睛,眼神晦暗不明。
白露觉得今天上天台看星星看月亮简直是个错误,看着熟悉的月牙怅然若失,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当年的少年李一墨。
少年的面孔和面前的青年重合,白露怎么看都觉得难受。
“三日月,有时特指阴历八月初三的月亮。”白露抬头看向李一墨,突然开口说道。
李一墨给她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白露见李一墨一脸茫然,别过脸,悄悄勾起他看不见的一边嘴角,带着点嘲讽。
“如果有一个你曾经很喜欢的人背叛了你,你会原谅她吗?”白露问。
李一墨想了想回答说:“嗯,不会。”
白露问:“为什么?”
“成年人没有资格为自己开脱,如果这个人背叛了我,错了就是错了,伤害已经造成,再也无法弥补,所以我不能原谅。”
李一墨突然反应过来,白露是知道他和梁蓓蓓的事情的,所以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李一墨也隐隐约约感觉到,白露似乎也是在影射自己。
白露比他大几个月,这么优秀的女性,没道理没有过感情生活。这个感情生活不仅指正儿八经的谈恋爱,还有单纯的喜欢与被喜欢。
停顿了一下,李一墨又补充道:“我无法原谅,但是我可以让这件事揭过去,以后都不再提了。”
发生过的事情覆水难收,再耿耿于怀只是在惩罚自己。
李一墨说这话,一方面是安慰自己,也是开解白露,看得出,白露就是对曾经的某件事某个人耿耿于怀。
白露把手里的碗放到台阶上,“揭过去,释怀,说的真轻巧啊。”
李一墨一愣,对啊,释怀这件事对于一个队某件事情刻骨铭心的人而言,确实很难。
李一墨和梁蓓蓓的事情解决得很容易,大概就是因为他对梁蓓蓓从来没有真正上过心,只是懊恼于她的出轨,这是关乎尊严,而并非爱。他现在有点明白过来,当初梁蓓蓓走的时候骂的那句“李一墨,我操你妈个蛋”中间包含着怎样的意味。
梁蓓蓓以前从来没在他面前爆过粗口,在她面前一直是个活泼可爱的小辣椒,所以梁蓓蓓做出那种没羞没臊的事情时,李一墨很震惊,他觉得他不认识眼前的梁蓓蓓了。但是,事实上,是李一墨从来就没没有真正了解过那个女人。
现在回想起来,他对梁蓓蓓到底有没有感情?也许有,但也仅仅只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那么一点点默契。他跟梁蓓蓓从来不是因为相爱了,水到渠成结了婚。而是到了一定年纪,家人觉得他该结婚了,他自己也想成家了,恰好这时遇到了梁蓓蓓。
李一墨突然有点愧疚,如果他当初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结婚,用心跟一个人相处,真正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今天的结局。浪费了自己的好几年,梁蓓蓓最好的青春也赔了进去。在这个畸形的社会里,三十岁的李一墨离了婚依然是黄金单身汉,可是二十八岁的梁蓓蓓却要被人说是“没人要的剩女”“二手货”。
梁蓓蓓出轨是绝对错误的,但是何尝不是他自己种下的诱因呢?他是自食其果。
李一墨告诫自己过去了,往前看,接下来一定不要重蹈覆辙,用心对待之后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