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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

  •   源淡淡露出一丝苦笑,大而明亮的双眸望向怀楚,竟隐隐流露出几分求助之意。
      原来,如她这般默默承受着一切的人,也会有无可奈何之时……
      怀楚就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哑然失笑,这样的源是任何人所陌生的,却单单是他所熟悉的。
      即使是饱经了风霜雪雨,内心的深处,总还会有些许旧时的痕迹残留下来,从不曾被磨灭过。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他轻轻拍了拍静雅的肩头,示意她叫隔壁的墨老头过来。
      直到开启的房门重新被掩蔽,源大大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于是一向冷定淡然如她,竟也不觉露出几分恼怒神色,微微蹙起眉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怀楚掩饰性地背过身去,只是脸上余留的笑容却越发浓重了。
      这样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墨老头的到来,再加上小钰和静雅,于是刚刚清静下来的房间又立马变得乱哄哄的了。不过多半还是那爷女俩人拌嘴而引起的。
      怀楚半靠在墙边,含笑看着被墨老头把住脉搏的源,不知为何,他棕黑的眼眸中,忽然有了几分光彩闪动,这是自从战争结束以来,都不曾出现过的光彩。
      墨老头仔细感受源的脉象,过了好一会儿,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臭脸终于有了几分惊讶之意:“你这女娃子的恢复力倒是惊人,照这样下去,你应该十天后便可自由行走了!”
      ——“还要十天这么久么?”源脱口问,她的确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十天已经很少了!你以为你自己是神仙么?”墨老头闻言瞪起眼,那副臭脾气立刻显了出来:“以你的脉象而言,你这丫头平时太不注意自己身体!全身各处至少有五成以上的重要经脉受过巨大创伤,而且你时常勉力劳作,体内手少阳三焦经、手厥阴心包经,还有足太阴脾经的损坏程度已经达到极限!身体都成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不注意,你想死么?”
      墨老头的一通喝斥之言顿时震住了所有人,便是连颇为了解源性子的静雅也不觉苍白了面色。
      于是,房间之中又是一片死寂。
      源淡漠的神情中有了些许变化,随着眼波微微的流动而不时转换着。
      她的身体怎样,她自己又如何不知?只是,即使身体已然濒临着彻底的毁坏,她也根本不会去在意分毫了,就像她肯为静雅以身抵挡力那全力一击一样。因为死亡在她眼中,代表的是解脱的另一种方式——
      怀楚渐渐隐去了脸上的笑容,待到诸人离去,那曾经的笑容已然尽数化作彻骨的悲。他坐回床边,伸手轻轻拂去源刚刚散落的碎发,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
      “答应我好么,以后不许再这样勉强自己了。”他轻声开口,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源没有说话,她转过头,淡淡望向窗外,目光也随之变得混浊迷离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开口,只是那声音依旧喑哑得令人可怜。
      “你知道么,我的心与灵魂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死去了。一个丧失了灵魂的躯壳,又何必去在意。”
      “傻瓜!”怀楚拼命忍住眼中泪水,却终归失败。——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被子上留下淡淡晶莹的水痕。
      “你这个样子让我很难过。”他淡淡地说,手伸进被褥里,轻轻握住源的手,感受着那彻骨的冰凉。“——就算心与灵魂早已逝去,可是它们还有复苏的机会。倘若连身体都垮了,你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而我,真的很想让他们都活过来呢!”
      源淡漠的神情微微有了某种动容,她缓缓闭上了眼,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个微弱的笑容,一闪即逝。
      ——原来,她还是过于勉强自己了呢!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无论如何都是痛苦的不是么?为何不尝试着放下呢?
      ——放下一切,让心复苏吧!
      ——
      第二日清晨,当静雅端着汤药进来时,源正独自一个人靠在床头,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日色。淡淡柔和的笑意展现在她的侧脸上——这时的源已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淡然,反而显出了从前,她还是那个小公主时的恬静乖巧。
      意识到静雅的到来,她转过头,温和地笑了起来,笑容亦是甜美的。“有事么?”
      美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晓是静雅也不觉看呆了片刻,随即摇摇头,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喏,这是你的药,刚煮好的,主人你要趁热喝哦!”
      源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叫我‘主人’?”
      静雅闻言一怔,脱口问道:“不叫你‘主人’,那叫你什么?”
      “叫我雨。”她回答。“——这是我从前的名字。”
      “雨……”静雅低喃着,却忽然神色一正,把汤药送到源面前:“不管叫什么,你要先把这碗药喝下去,墨前辈说要定时饮用的!”
      浓浓的恶臭气味让源刚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也她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当然是药啊!”静雅回答。“怎么了,不想喝?”
      “没有。”源轻轻摇了摇头,端起药碗,轻轻地抿了一小口。不过很快的,她再次蹙起了眉头,浓浓的苦涩味道迅速从舌尖蔓延开来,几乎让她作呕。
      静雅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但笑容却又很快地没落了下去。
      源若有所觉,淡声询问:“天仞怎么样了?”
      静雅神色急速暗淡下去,她缓缓垂下首,低声道:“墨前辈说他中毒较深,还要过一阵子才能醒。”
      源点了点头,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于是随之沉默下去,转头望向窗外——晦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然飘起了靡靡细雨,朦朦胧胧,带着南疆的潮气,在有水的地面上绽出朵朵涟漪。
      “呀!”静雅的尖叫声再次打破沉寂,急声催促:“别发呆了,赶快把药喝了,等下凉掉就不好了!”
      源的视线重新落在药碗上,目光中忽然有淡淡的犹豫闪过。她转瞬望向静雅,确定:“一定要喝?”
      “当然咯!”静雅回答得理所当然。“墨前辈说,你的脉络损伤很严重,需要彻底的调整,这些汤药可是关键呢!喏,赶快喝吧!”
      源苦笑起来,想不到她向来坚忍的性子,如今竟会为了一碗汤药而踌躇不决!她叹了口气,忍住刺鼻的恶臭,再次小口抿了起来,只是速度更加缓慢了。
      怀楚在片刻后推开房门,不过立刻就被满屋子刺鼻的药味熏得捂起了口鼻。“什么味道?”
      “前辈开的药。”放下碗,她展颜微微一笑,只是言语依旧淡淡,平静无澜。“可能味道是大些。”
      怀楚苦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踱至床前。静雅趁机知趣地退了出去,只是临行前,她有意无意地瞟向源,唇间随之勾起一丝笑意,直到被房门悄声遮掩。
      源将一切看在眼里,淡淡苦笑起来,右手轻轻支在额角,无力地揉搓着太阳穴。
      怀楚沿着床边坐下,清癯俊秀的脸上恬淡依然,静静凝视着床上女子,但笑不语。源若有所觉,仰起头,缓缓迎上他的视线,大而明亮的双眸中有了淡淡柔情,一闪即逝。
      ——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过了半月有余。这时的源已然可以勉强下地行走,只是还做不得剧烈活动,甚至无法移动一只木椅。
      又是一个清晨,守候了一夜的静雅筋疲力尽地趴在天仞的床边,紧闭的眼角隐隐有泪水闪动。
      “天仞……你快醒来啊……”睡梦中,她依旧喃喃自语,并没有发现男子的手指,忽然有了微微颤动。
      不久后,他从昏迷中醒来,坐起身,听到身边爱人的呼唤,于是悄声微笑了起来。低下头去,缓缓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暖意与怜惜交织着缠绕于心头,于是他轻轻吻住她憔悴的脸,竟也不自觉湿润了眼眶。
      这样轻微的动作已然将静雅惊醒,迷茫之中,她凝视着他的脸,只是那一瞬,她呆住,随即尖叫着扑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你知道你昏睡了多久!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她叫喊着,激动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没事了,小雅!”天仞紧紧抱住怀中女子,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我不是已经醒了么!都过去了,别再难过了!”
      静雅渐渐平静下来,伏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只是泪水依然不断涌出,浸湿了天仞胸前大片衣襟。
      感受到胸前透入的冰凉,天仞垂首看着静雅,眼神复杂。原来这个平日里一心只惦记着源大人的女子,竟也会为了自己而难过!
      情不自禁的,他俯下身去,吻在她的额头上,低声:“我爱你,小雅!”
      淡淡的红晕爬上了脸颊,于是她将自己的脸埋进天仞胸膛,闷闷的不出声。
      天仞微笑了起来,却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了一瞬的凝滞,迟疑着开口:“那个……源大人怎么样了?”
      “她很好啊!”静雅回答,随即离开天仞怀抱,坐直了身子。只是她眼中泪水犹在,此刻却已然充斥了满满的笑意。“伤势基本上康复得差不多了呢!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
      “那就好……”天仞干笑两声,不自然地移动了一下身子。
      静雅毫无所觉,径自抹去泪水,这才看到天仞有些发白的脸色,于是恍然:“呀!昏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煮碗粥给你喝!”
      “嗯。”天仞轻轻点了点头,重新躺在床上,刚刚的情绪瞬间被掩盖。
      “乖乖等着!”静雅冲他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这一去就去了好久,天仞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甚至已经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霉味。直到肚子真的开始咕咕作响时,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坐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
      医馆并不大,而且小得要命。天仞沿着走廊,走下楼,竟是鬼使神差地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他走出门廊,似有若无的淡淡雾气充斥了整个院子,院中几棵古树映着晨光,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只见交织着光与影的树荫下,一名白衣女子栖息在斑驳中,倚树而坐,长长的黑发直泻下来,随着微风轻荡。
      那样梦幻一般的美丽,仅是侧颜已令人不敢直视。只是不知为何,在那女子曼妙无比的身影之中,竟隐约有几分熟稔之感,仿佛早已相识多年。
      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女子转过头,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笑了出来:“你终于醒了。”
      天仞看得愣了半晌,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讷讷不知所答。
      “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身后忽然传来静雅的声音,天仞回过头,看见她端着瓷碗,眉宇间透着微微的恼怒。
      “我看你久久不回,就出来找你嘛!”他换了一张脸,凑上去赔笑。
      “我看你是强词夺理!”静雅沉着脸,刚想痛斥一番,却猛然间瞥到树荫下的白衣女子,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将手中瓷碗塞进天仞手里,径自跑过去:“雨,你怎么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身子才刚刚好,若是再伤到了怎么办?起码叫上怀楚陪你嘛!”
      源显然对于这样子的她很是无奈,微微苦笑:“没关系,我还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
      “那也不可以!”静雅一把拉住她的手,扶住她的身子。“走吧,我扶你回房!”
      “不用了。”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终于摆出几分从前的威严,淡淡拒绝:“我想独自在这里坐一会儿,暂时还不想回去。”
      “可是,你的身子……”静雅依旧迟疑。
      “没事的。”她再次笑了起来。“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静雅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颓丧着脸,缓步踱回到天仞身边,伸手去拉他的衣襟。没有意料中的反应,她抬起头,却发现天仞一直望着源的身影,竟是呆呆的出了神。于是她恼怒起来,伸手在天仞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怒:“你看什么呢!”
      “啊!”天仞吃痛,回过神,看见静雅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于是掩饰性地笑起来,解释:“也没什么,只是心里觉得那女子有些似曾相识,有些奇怪罢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静雅白他一眼。“你本来就认识啊!”
      “嗯?”天仞一呆,随即疑惑起来:“什么时候?”
      “在禁域里的时候啊!”静雅回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就是主人,你不知道么?”
      “啊????”他大吃一惊,手一颤,瓷碗滑落在地,瞬间跌了个粉碎。
      于是整整这一天,天仞都是在极度的惊愕之中度过的——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追随了五年多的首印大人,竟是一名美得倾国倾城、甚至不满双十年龄的少女!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时辰,他被静雅强拉到饭桌旁坐定,只是态度依然过于拘谨,不时斜眼察看源脸色。
      墨老头看在眼里,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冷冷:“吃饭!”
      “就是,大家吃饭!”怀楚微笑起来,主动活跃着气氛,伸手夹起一片鱼放进源的饭碗里。“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多吃些!”
      源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文静秀气地小口咀嚼着,也不说话。只是天仞投来的目光始终令她浑身不自在,于是碗中的饭菜也变得食之无味了。
      静雅也开始不耐烦起来,夹了片干笋狠狠塞进天仞碗中,催促:“你快点吃,就不能大方一点!”
      天仞冲她干笑两声,只是杀手的观念一旦形成便很难去除,多年来植入脑中他的主仆意识依旧作用着,令他无法放开。
      墨老头看着桌边这一群人,又转头看了看小钰,心中不快,于是口中低声嘀咕:“真是的,怎么就没人给我夹菜!”
      这声音不大不小不强不弱,偏偏只能入了小钰的耳。于是她掘起嘴巴,瞥了一眼墨老头,极不情愿地夹过几片鱼和干笋送到他碗里。“现在你满意了吧!”
      ——
      日子就这样流水一般的过去。
      源在墨老头的精心医治下,身体逐渐康复了起来。而诸人也似乎习惯了这样平静的日子,在这脱离了腥风血雨的世外桃源中,安心地度过着每一天。
      于是在这般平凡的日子里,他们都仿佛已然融入其中,成为这中州村中的一员。怀楚与天仞每日随着村子里的猎户进山狩猎,这时候源和静雅就留在医管里,不时为墨老头打下手,照顾病人。
      一切,都是平凡人的生活。
      以墨老头的话讲,就是几个不要钱的长工,上哪儿去找?结果当时就被小钰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回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医馆的伙食问题向来是由静雅负责的,她做出来的饭菜虽说不上美味,但也不算难吃,总好过了墨老头熬出来的黑面糊糊。
      然而凡事是总有意外的,一次静雅在外出时不慎跌伤了手腕,短时间内无法下厨。于是在忍受了长达几日的黑面糊糊之后,源终于无可奈何地接过了这份工作,结果竟是出人意料的好。
      那一日,强忍多时的众人狼吞虎咽地抢光了所有的饭菜,甚至连残汤都没有放过。相比之下——静雅的做出的饭菜还真是没法吃!至于墨老头的黑面糊糊……在下还是不要浪费笔墨再去说明些什么了。
      于是打从那次之后,源就自然而然地取代了静雅的位置。
      “想不到,你做出的饭菜竟然这般好吃。”那日饭后,源与怀楚并肩坐于树下,他笑着对她说,眉宇间皆是自豪。“看来我们以后会有口服了呢!”
      源依偎在他身边,明亮的眼眸映着星光,蓦然间闪过一丝黯然。“你知道的,作为禁域的杀手,有时要学很多东西的。”
      似乎触动了彼此一直避免提及的话题,两人都有了一瞬的沉默。片刻之后,怀楚笑起来,岔开话题道:“傻瓜,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开心点!不如,我们明天去城里吧!村里人说,有一批中州商队要到那里去。”
      源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然而,他们彼此心中是清楚的,这般平静的日子即使过得再长久,但终归会有个尽头。
      ——
      转眼间,又过了三月有余。这一日,源的心中是极其不平静的,犹如悬在高空中,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不单如此,这样不安的气氛甚至蔓延了整个南疆,只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傍晚时,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强如虎啸龙吟的巨响猛然间传来,震彻天际。霎时间,天空中乌云滚滚袭来,以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涌动着,咆哮如海浪。
      南疆住民纷纷离开屋舍,惊骇地望着天空,两股战战,惊恐万状。更有甚者已开始仰天膜拜,只盼以此平息天神之怒。
      中洲村,源仰头看着空中异像,随即与天仞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彼此心里都明了几分。
      片刻之后,只见远处十万大山中,忽地腾起一道紫色光芒,璀璨耀眼无比。那光芒随之逐渐明亮,逐渐粗大,最后化作巨大光柱,直冲云霄。与此同时,天际风云更加激烈翻涌着,围绕光柱回旋转动不已。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紫色光芒终于缓缓停歇下来,随即迅速减弱下去,转瞬已消逝无踪。
      “这……这是什么?”静雅瞪大着眼,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是天劫。”源依旧望向远方天际,目光幽深得见不到底。“那是禁域的无上阵法,以分布于天山山域各处的九大天印为载体,封印整个禁域。且,任何人入此地域后必将功力全失,与普通人无异,甚至连域主也毫不例外。除非……”她忽然顿住,不再言语。
      静雅听得一知半解,疑惑地看向天仞。
      后者苦笑了一下,于是接口道:“据记载中,天劫本是域主创立禁域后,在大难之时作同归于尽打算而布下的。只是其启动之法,禁域中除域主之外历来无人知晓,没想到今日竟然发动了。”
      怀楚神色黯淡下去,握住源的手,迟疑道:“你……打算怎么办?”
      源微微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如今已然不是九印之首了,所以……禁域怎样,我并不想管。”
      怀楚点了点头,只是内心依旧安定不下,于是他拥住她,喃喃低声道:“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再离开我了——”
      于是这一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多余的事情源的确不想管,她本就是生性淡薄的人,不喜张扬。只是世事总是无常的,命运也仿佛一直跟她对立着,不肯罢休。于是有些事情,明明她是根本不愿的,却又不得不去做!源收到朱雀凤牌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子时,那牌子带着火红的光芒,“轰”的一声照亮了整个房间,仿佛是吞噬一切的地狱之火,又似催命的符咒。
      她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的冰凉了,朱雀果然还是不愿放过她,那个女人总是不喜她得到片刻的安宁与幸福。
      源伸手探进光芒之中,将牌子握紧,上面的温度还是暖的。
      只要解决所有的叛乱者,她将获得她的终身自由——这就是凤牌之上的全部内容。
      源呆呆凝视着那上面交织着命令的条文,目光在犹豫的挣扎中变得明灭不定。这时候怀楚轻轻叩响房门,推门走了进来,他的眉头皱得很紧,神色也是担忧的。
      “出什么事了?”他问,带着忙碌了一日的倦意。“我听到这里有动静。”
      “没什么。”源下意识将凤牌藏在身后,淡淡回答。“我想你听错了。”
      “这样啊!没事就好。”他抓了抓头,转身打了个呵切,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你也早些睡吧!现在都过子时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源点了点头,卖力绽出一丝笑容,目送他离去。直到房门再次紧闭,她隐去笑容,缓缓踱步到窗前。
      窗外的星空是璀璨的,明灭不定的星如一个个在天宇上眨着的眼,瞰俯着南疆大地。源望去天山禁域的方向,那高耸的山峰直插苍穹,一眼见不到顶。或许到了白日的时候,才能够在云霄中隐约看见它雏形的峰顶。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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