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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美滋滋地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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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亚和我在城市交通拥挤处分手,一栋高大建筑,里面有高铁,地铁,公共汽车,还有的士,除此之外当然还有许多泛着热腾腾气息的身体,他们摩肩接踵,有些人往这边走,又有些人往那边去,看起来十分忙碌。
她坐高铁去看她的老伴还有孙子,临出发之前拿了一本薄薄的城市生活指南给我,一脸轻松:“亲爱的,我觉得以你的智慧城市生活绝对难不倒你,照着这里写着的去做就好,这没什么难的,真的!”
她冲我挥手告别,忙不赢的离开了我。
我无奈无语,搭乘电梯下去坐地铁,决定按着苏菲亚事先关照的,先去市中心繁华地段买一部手机,还有我需要拿着那位已经过世先生的卡出来取点现金再说。
是的,该拿的不该拿的,地球女士都放在我的行囊中,背包虽是轻简却五花八门,我这个外星人居然有身份证还有护照。
一个小时后,我拿着一部最新款的手机,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给苏菲亚打了一个电话,她加了我的微信,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我猜她大约一颗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罢!
好吧,我应该理解她。
我按着她写给我的地址去找那个男孩,却发现自己越走越远,渐渐进入了一条荒僻的陋巷里,他住在一个门牌漆都已经剥落的青年旅社,我看见一个油腻腻的大叔坐在那里抽烟,烟雾缭绕着他肥壮的身躯,另一只手拿着的却是一本诗集:飞鸟集。
我有心想问问他几时会回来,呆愣半天却才想到,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一切无从问起,要不就回头再说吧。
我正打算拔腿走人,换个舒服的地方住一晚,就听见身后那个大叔说:“嗨,妹子,你长得很文艺,我们这里最多的就是文艺青年了,要不要住一晚,很便宜,只是一个床位的话,二十块钱就够了。还有不少帅哥哦!”
他朝我挤眉弄眼,差点没把我恶心的吐了。
这劣质的长相和廉价的文艺感。
我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走出小巷,穿过马路,又穿过一条马路,我走进了地下通道,然后在那里看见了他。
他正在唱歌,没有任何装备的清唱,然后在他站着的面前的地上放着一顶陈旧的棒球帽,无疑就是有人听了他的歌声能给他施舍一些吃饭钱。
我在网路上看见过这样的场景,可是那些人都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把电吉它,还带着麦克风,他什么都没有,可声音却意外的高亢清亮,在地下通道中隐隐约约传来回响,渐渐引得好些人驻足。
一个多小时后,我站累了,他大概也唱累了。
远远的,我和他保持着一定地距离,见他收起帽子中不多的几张纸钞,随意的塞进裤兜,然后向前走。
“和旅社两个方向啊。”我小声嘀咕。
他慢悠悠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个广场中,在一个小小的报刊亭门口停了下来,买了一支冰棍,一边啃冰棍,一边蹲坐在一张石凳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天空中有一群白鸽在飞旋打转。
看起来有些寂寞。
我离他远远的坐下来,心里觉得有些尴尬,搭讪这种事情自打本博士出生以来都没干过,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有鉴于决不可侵犯的自尊心,我忍了半天也没上前。
因为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尊心,我鬼鬼祟祟地跟了他三天。
这令人不齿的行径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天,他照常在地下通道赚取生活费,我靠在墙边听他唱歌,他停下来后不等人群散开就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他说:“喂,你在这听我唱歌有三天了,你想天天来白听不给钱吗?”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没掏钱过,遂结结巴巴的一边往外掏钱,一边说:“没有,没有,我有钱的,绝对没有想白听不给钱。”
他看着我掏出来的五百大元,目瞪口呆地说:“你莫不是个傻子?”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说了一句蠢话:“怎么?你是觉得多了还是少了?”
当然,我是说完之后,看他的表情才醒悟到,自己这话有多么不靠谱。
他无语,也不伸手接我的钱,转身就走。
我急了,跟在他身后喊:“哎,你别走啊,我请你吃饭,我才来这个城市,什么都不懂,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他站定了身躯,看他的背影就能察觉到他的僵硬。
我觉得他多半是被我的蹭蹭往外冒的傻气给吓到了。
半响,他转过身,说:“五百块,请我吃牛排吧,饿了,跟我来。”
我跟着他穿越过广场,走进一家大商场,坐上观光电梯,然后在三楼停下来,出了电梯,进了一家装潢的极为考究的牛排店。
然后,他叫了服务生来,也不看餐单,直接就说:“给我们来二客你们店里最贵的牛排,要七成熟,配意大利粉加咖啡。”
我皱皱眉,这家伙甚至都不问我的意见。
等上餐的当口,他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问我:“傻子,你从哪里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是外星人啊!”
我傻眼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要真是外星人,你会怎么想?”
看他的表情大约想喷茶,憋了半天才忍住了,大笑道:“哎,我看你怕不是从什么什么医院逃出来的吧?”他指指头部说:“是不是这里很有问题?”
哎,他的接受能力比他爹差很多。
我默默的吐槽,不敢再多说,片刻后服务员上菜,我们俩便对坐吃了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吃牛排,味道非常不错,很快就光盘了,等我吃完自己的份额,抬头瞧他的时候,发现他瞪大眼睛看我,似乎不敢相信我吃饭的速度有这么快。
我扁扁嘴,喝水,打算等他吃完再说。
他斯条慢理地吃完牛排,擦擦嘴,说:“你还说你有钱,我看你怕不是三天三夜没吃饭了吧,饿成这幅德性,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口袋里就这五百块,花完了就没了?”
我本想立刻回答他,不是,不是,你那死去的爹留了许许多多的钱,就算天天来这吃都花不完,不知怎的,我的大脑条件反射般的告诉我,这老实话还是不说为妙。
我一个实实在在的外星人当然不好撒谎啦,每当我觉得不好撒谎,又不想说真话的时候,就只能选择沉默喽。
他却以为是被他说中了。
咧嘴笑道:“哈哈,你完蛋了。”
我:“……”
是谁说这家伙孤僻,冷漠,性格别扭?错了,错了,全错了,这明明是个难搞活泼的中二少年。
他接着饶有趣味地说:“哎,我决定了,回去就去谱曲,我要写一首歌,就那么唱,哎,你是不是个傻子,哎……”
他的尾音还拖得特别长,让人听了恨不得吐一口老血,上去揍他一拳。
本博士生命年轮超越他数倍,和他计较简直就是素养的沦落,我挥挥手叫来服务员结账,把原本盘算好要说的话都吞进肚皮,准备打道回府,项目失败就失败吧。
少年不知自己被拯救计划即将破产,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没事,别怕,傻子,我一天好的时候能赚一百块,你住在哪里,我住青年旅社,那里很便宜,咱们俩省着点花,一百块也够了。”
我顿住脚,被他无端的热心给吓住了,转身问他:“多的时候?那少的时候呢?自己都吃不饱,还有闲心来照顾我,究竟谁是傻子?”
我的表情大约不太好看,他被我一句话激得脸色极为难看。
我见他全身抖了抖,冷冷地笑,说:“是!你说得对,怎么可能呢?我应该自己一个人生活,谁想带着一个傻子拖累自己啊!”
我瞬间明白了,他确是孤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所以他愿意照顾一个刚认识的傻子,可能有一丝丝温暖,更有可能一个傻里傻气的人绝不会看不起他。
我低头沉默,抬头放柔口气说:“我需要帮助,我有钱,可是我什么也不懂,你能不能帮我先在这城市租个房子,你和我一起住吧,很多事情可能都要你帮我拿个主意。”
他被我时冷时热的表情打败,像一只野兽般从鼻孔中喷了一口热气出来,说:“好吧,好吧,算我倒霉,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傻子呢?小爷我从不见死不救,你跟我来!”
于是,我跟着他穿街走巷,四处找人打听,最后我花了三千押金,三千租金,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里租了一间二房一厅,和他开始了同.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