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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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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蹲在楼梯口,捧着脸,时不时地瞅一眼楼上,小脸皱成了一团儿,过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唉......”
“第七次。”旁边传来个稚嫩且冷淡的声音。
怎怎仰起头看着站在柜台后的沈青宴道:“什么第七次?”
沈青宴专注地拨着算盘,回道:“你已经叹气叹了七次了。”
怎怎愁眉苦脸的:“阿洵生病了,我想帮她,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沈青宴似乎要说什么,怎怎已经看到温洵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跳了起来高兴道:“阿洵,事情办好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走啦?”
温洵没怎么有表情,神色很是冷漠:“我们走。”
二楼递下来个声音:“温姑娘且慢。”
温洵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瞧见黑无烬从楼上下来了。
“你还有什么事么?”
黑无烬恭敬地与她一揖,笑道:
“只是突然想起一事,想提醒一下温姑娘。”
“此事与戚先生有关。”
温洵本来无意再与他多言,听到和戚臻有关,不由道:“什么事。”
看她如此反应,黑无烬满意地笑了:
“戚先生有过一场你我都无法想象的过去,那段过去里他经历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不过他三魂七魄散去六魂契还能活下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要知道灵魂上的缺口是最致命的。”
温洵听着,眸光冷若深冬的冰湖,似乎没有半分动容:“你想说什么?”
黑无烬道:“我想说的是,戚先生拥有一种十分强大的治愈能力,这种能力可以保他得以在那场大劫中活下来,同时也让他变得非常危险。五洲十国,妖鬼横行,修灵者万万数,他们中的每一个都会想得到戚臻,将他据为己有,然后吞食他的能力。”
“六枚魂契,会一一归来,归来一个,他身上的灵力就会越强,气息也会越明显,他就像一个绝无仅有的猎物——而五洲十国里所有的修灵者都是猎人。”
黑无烬将这种危险在温洵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来,温洵只觉如堕冰窖,全身的血都凉了下去,她瞳孔猛地一缩,一缕血色翻涌出来,她不自觉伸手用手指按压额头,似乎想按捺住在身体里叫嚣的无名的杀念。
她侧着头看着黑无烬,眼角微微上扬,眸光瞥下,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你的意思是到时候我会有数不清的敌人?”
“在下正是此意。”
温洵不以为意:“那不是很好么,省得我一个一个上门去找了。”
她要的就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来。
至于戚臻,有她在身边,没人可以动得了他。
温洵转身离开。
怎怎跟在她身后,经过黑无烬身边时,忽听这个阴森森的男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姑娘的这个铃铛真是别致啊。”
怎怎心头一悚,惊恐地对上他的视线,黑无烬朝她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脚踝上的红芍铃铛上,乌紫的嘴唇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
“天幽谷,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怎怎被吓到了,没敢再逗留,匆匆跟上了温洵。
******
早市上,戚臻挎着菜篮子问跟在身边的凤西玦:
“西玦,你说阿洵喜欢吃什么?”
今天是在香月胧的第一次做饭,他要好好露一手!
凤西玦撑着伞,目光落在满地水灵灵的绿蔬上,道:
“阿洵吃东西很叼的,我不太清楚她喜欢吃什么,不过我知道她不喜欢吃什么,比如那个芥菜、菠菜、药芹她是碰也不碰的。”
于是戚臻只挑了些莴苣、丝瓜、茭白,见一位大娘的香椿很是肥嫩便买了三斤想着可以炒蛋。
凤西玦帮他提着菜篮子,继续告诉他:“阿洵味觉很灵敏,她吃所有的肉食都能吃出肉膻味,河鲜太腥,她更是沾也不沾的。”
戚臻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还用木炭笔很认真地记下来,记得很认真,忽然,他察觉身边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他们打量了过来,他疑惑了一下也注意到了凤西玦的伞。
“西玦,今天没下雨,你为什么要打伞?大家都在看你呢。”
凤西玦握着伞柄的手微微一紧,他只淡淡道:“我习惯了。”
“哦哦。”戚臻也不多想又低头记笔记去了。
路过一家卖豆腐脑的小摊时,凤西玦停下脚步,想了想道:“阿洵喜欢吃甜口的,她喜欢吃红糖豆腐脑。”
戚臻眼神一亮,这个他会做:“那我再去买些豆子来。”
凤西玦看着桌上摆着的几碗洒着菜丁、虾仁的豆腐脑,咕哝了一句:“不过这里好像只有咸的。”
卖豆腐脑的是个扎着蓝布头巾的圆脸的姑娘,那姑娘正在摊上忙活,听到声音热情地招呼着:“客官,小店有甜的豆腐脑,这就给您端上。”
她麻利地盛了一碗水汪汪的豆腐,在碗口抹了层晶莹剔透的黄糖,碗心儿里舀了一勺豆沙,才转过身来递给凤西玦。
眼前伸过来一只端着豆腐脑的胖乎乎的小手,凤西玦微微抬起伞檐看她。
那姑娘乍然看到他的容貌,一双圆眼亮了亮,露出惊艳的目光来。
须臾,她回神,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客官,您的豆腐脑。”
凤西玦盯着那只青瓷小碗,默了默道:“我喜欢吃咸的。”
......
戚臻低着头在一堆黄澄澄的大南瓜里挑挑拣拣,忽然看到露出的手腕上星盘莫名地闪了一下,蓝光四溢,他用手摸了摸,心中暗觉不解:
近来这星盘的光越来越亮了,和以前的晦暗全然不同,他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忽然感觉被人拉了袖子,他转过脸去,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脸脏兮兮的,小胳膊小腿上也都是些伤,看着怪可怜的:
“好心的公子爷,我好饿,你能不能给我买些吃的?”
戚臻本就心软,见这孩子面黄肌瘦的模样一看就是好久没吃饭了,不由柔声问道:“孩子,你爹娘呢?”
女孩眼泪汪汪:“老家闹灾,爹娘都死了,我一个人流浪到了这儿的。”
戚臻听了愈发心生怜惜,牵了她的小手道:“走,我给你买吃的去。”
“嗯!”
戚臻本要买包子给这小女孩吃,谁料,两人经过一条暗巷时,那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桀桀怪笑。
戚臻心头一凛低头看去,就见那孩子的小脸上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女孩凑到他衣袖边用力嗅了嗅,感叹:
“啊!就是这香气,想不到所有人都在找的戚臻就这样被我抓着了嘿嘿嘿......”
戚臻暗道不妙甩开那孩子就要走,谁知那孩子突然洒出一阵青色的怪烟,他想捂住口鼻已经来不及了。
******
凤西玦余光扫见戚臻突然不见了,他将手里的豆腐脑放下,对那姑娘道:“我待会再来吃。”
说着执伞消失在红莲烈焰之中。
那姑娘震惊地看着那红焰的余色,愣愣地道了句:“哦,我知道了。”
******
戚臻醒了过来,看清眼前是个小茅屋,而自己正被捆在一根柱子上四肢被藤条困住动弹不得。
耳边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戚先生醒了?”
戚臻发现捆在他腰腹上的藤条跟蛇身似的绕着他腾动,他抬头望去就见那恢复本来模样的女孩吊在一堆藤条之中阴阴地看着他笑。
“哈哈哈哈,我银罗真是有福气,得了戚先生这么个宝贝。”
藤条抽动,她从半空吊下来,手拂过他微微闪着蓝芒的手腕,又来到他的脸庞边,指腹勾勒着戚臻的脸:“想不到戚先生有这么一副好品相,若是当个情郎也是极好的,可惜啊,可惜......”
戚臻看着她,神色间没有一点惊惶,眼底反而蕴着一丝浅笑:“我觉得你还是放了我为好,否则阿洵知道了,你恐怕会死得很惨。”
“呵呵呵,放了你......”银罗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哎哟,我突然觉得你真是有趣,之前那小猫似的乖样其实是装的吧。”
戚臻勾着唇微微侧着头,眼角浅浅地上扬,声音又轻又柔,:“你觉得呢?”
银罗心头一窒,常人说美色祸人,但今日这男色竟也这般蛊惑人心,鬼使神差地她忍不住将身体整个地靠在戚臻身上,意乱神迷道:“我不杀你了,你做我的情郎好不好?”
“可惜了,他已经是我的情郎了。”
门口传进来个声音,本该紧缩的门被人轻而易举地推开,银罗转过脸去看着门外,就见温洵悠悠地走了进来。
戚臻激动道:“阿洵......”
温洵无奈地看着他:“臻臻,让我怎么说你,一会儿不看着你,你就被人绑了。”
戚臻露出赧然的神情。
“你是谁?”银罗察觉来者不善,藤条示威似的从戚臻的腰缠到他的脖颈处。
温洵松松往门边一靠,双手抱怀,下巴一扬:“温洵。”
银罗冷笑:“温洵?没听说过,哼,管你是谁!戚臻在我手上,你奈我何?”
温洵笑了笑,银链在手中绕着,眼底流窜过一道逼冷的杀气:“你是藤妖,刚成精不久,还未见识过这世间的险恶,我来给你讲一个道理。”
“你若是存心作恶,就千万别给自己留什么后路,留了后路就会留把柄。”
她扬声道:“小凤凰。”
一红衣少年从烈焰中走出。
银罗盯着他看了会儿,眼神惊恐:
“你是......红莲公子凤西玦!”
凤西玦没说话,手中红焰化莲,莲上浮出一片水漾光景,显示的依稀是一片密林,林中藤条密布。
他道:“认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银罗冷汗下来了:“那,那是我的根。”
温洵道:“你说,如果我让红莲烧了你的根,你的修为还能剩多少呢?”
银罗脸色剧变,片刻,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倏地撤了藤条将戚臻放了,连滚带爬地跪在凤西玦面前:
“红莲公子,求求您,不要烧了我的根!求求您!求求您!”
凤西玦淡淡道:“求我没用。”
银罗立刻转而跪向温洵:“温洵姑娘,求求您放了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混账!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温洵俯下身,纤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颌,微微一笑:
“放了你可以,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了,今天的事我就一笔勾销。”
“什么事都可以!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们藤妖枝蔓绵延地下数千里,彼此之间又能互通讯息,我要你在五洲十国里帮我放个风声,就说:
戚臻在香月胧温洵的手里,想抓戚臻的人除非先过了我这一关。”
“这等事小的定会办得很好,小的立刻去办!立刻去!”
温洵放开了她,道:“ 去吧,先去儋州,懂么?”
“懂!懂!”
银罗磕着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凤西玦道:“阿洵,你这么做是要公开向他们宣战么?”
温洵点点头:“臻臻的魂契现身五洲十国,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我现在放出风声,就在香月胧以逸待劳。”
“魂契已经出现,那个人肯定坐不住,他一定会来找我。”
凤西玦想起上次他在名单上点的那个名字。
“儋州——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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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洵走到戚臻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戚臻低着头,不敢面对她。
他又给她添麻烦了。
温洵轻叹一声,唤他:“臻臻?”
戚臻嗯了一声。
“你啊,经了那么多事,怎么还那么容易相信别人,这种小妖都能将你骗来?”
戚臻嗫嚅道:“对不起。”
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以后见到老太太摔跤不准去扶,见到小孩不准靠近,知道不?”
戚臻脸热地点头。
温洵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推门而入时她看到戚臻正用一种异样的神情看着银罗,那神情勾魂摄魄,任谁都只能被他迷惑听之任之。
这种神情她见过,那次戚臻病得神志不清时他就用那种神情看着她,这样的戚臻几乎像是另一个人。
“臻臻,我有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