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开张 ...
-
戚臻快要哭了,急急地向温洵解释:
“我不曾成过亲,真的没有,阿洵,你相信我。”
那女子一听他说这样的话脸色登时惨白,疾步上了前来,一只冰凉的手抓着戚臻的双臂,泪眼婆娑道:
“夫君......你你你......怎可这般薄幸?你可知这些年我一个人是如何过来的么?”
她说的梨花带雨,令人见之生怜。
然,左手纤长的指甲却不着痕迹地掐进了戚臻的手腕,食指指尖凝出一滴血顺着她的指甲渗入了戚臻手腕上的星盘之中。
戚臻一心想挣开她的手浑然不觉,只频频回头看温洵的脸色,唯恐她会误会。
温洵无事人一般站在一旁望着两人,目光凉凉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末了,来一句:“臻臻,既然是你的家务事,你自己解决吧。”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戚臻只觉头疼地厉害,额头上的青筋都一抽一抽的。
女子还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殷切唤着夫君。
叫他一时间戾气丛生。
“兰儿......是吧?”
一直挣扎的男人突然态度温顺了下来。
兰儿微微一怔,只见他转过身看她,轻柔的嗓音像情人的絮语,听之令人心生恍惚。
“是,是,我是兰儿......”她讷讷答道。
戚臻低着头,视线有意无意地在手腕上掠过,随后抬眸看她,她脸上忽的划出一抹温柔轻笑,叫女子不由神魂一荡。
“阿洵已经走了,”他微微歪着头,眸低垂,露出几点无辜却冰冷的目光,薄唇吐出轻柔的字句:“戏演够了,放开我好么?”
那淡漠的神色令女子一惊,无端端地松开了手。
戚臻笑了笑,朝她一颔首,转身走了。
女子咬着唇,片刻还是硬生生跟了上去。
******
戚臻站在门口,不时探着脑袋朝房间门缝里觑上一觑,温洵正和那个叫兰儿的女子在谈话。
那女人跟着他回来后就去见了温洵。
不一会儿门霍得打开,怎怎鬼鬼祟祟地出来了。
戚臻忙上前,急道:“里面怎么样了?”
怎怎摸着下巴,像捏着山羊须的学堂老夫子:“臻臻,你确定你没有背着我们做什么抛弃糟糠妻的事儿?”
戚臻把头摇地很肯定。
怎怎就奇怪了:“臻臻,话可别说那么肯定,你不是不记得五年前的事儿了么?万一你五年前和那位兰儿姑娘......”
戚臻眨了眨眼,幽深的瞳透出笃定的光:“没有万一。”
怎怎好奇他怎么就这么肯定。
戚臻揉揉她的脑袋,失笑道:“我怎么会看上那种女人呢?”
这句话隐隐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傲慢,实在不像唯唯诺诺的戚臻会说出来的话。
怎怎心思单纯不作他想,反而颇有同感地拍拍他的肩膀,道:
“这倒也是,臻臻应该只喜欢阿洵的,喜欢阿洵的人怎么能看上其他女人呢?”
戚臻笑了起来。
从走廊外走进来的凤西玦看着和怎怎说话的戚臻,蓦地脚步一顿,少年狭长的凤眸一眯:
戚先生好像和初见时有些不一样了。
******
房内烛火摇曳,洒下一室柔光。
兰儿坐在椅子上,一手轻轻晃着手里的热茶,茶水氤氲着热气,让人似乎瞧不清她的脸色。
温洵斜斜靠在椅背上借着烛光打量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从她的眉眼打量到下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兰儿在哪里见过?
见兰儿戒慎的模样,她一手支颐笑笑道:“放心吧,这茶没毒。”
兰儿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微蹙着眉,轻轻将茶水呷了一口。
温洵顺着自己的一绺长发,笑道:“需不需要我让臻臻进来陪你?”
“不,不必了,”想起刚才戚臻对待她的方式,兰儿不自在地摸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手腕,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其实我真正想找的人是你,我......我有事要拜托香月胧。”
温洵微微一挑眉,慵懒地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继续歪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开口:“哦,这么说,你和臻臻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不是,”兰儿赶紧说出实话:“我知道如果不是什么大生意,香月胧是不会轻易开张的,所以为了见到温姑娘,不得已才借了戚先生的东风,毕竟姑娘是等闲人不见的。”
温洵轻抚着自己的额角,浅浅一笑,也就是说她错怪臻臻了?
偏过头去看了眼被悄悄开了门缝的门口,就瞧见戚臻和怎怎躲着窥墙角,眼神扫过去,戚臻是一脸想要解释什么的迫切。
她看着他,屈起食指,启唇轻轻舔了舔自己的指骨,朝他眨了眨眼。
戚臻脸一红把门关上了。
怎怎一头雾水地道:“臻臻,你干嘛关门啊!”她还想着听个墙角然后帮他想对策呢!
戚臻摸着燥热的脸,忍不住弯起嘴角:“不用看了,阿洵没有误会我。”
怎怎挠了挠头:“你怎么确定的?”
戚臻脸更红了。
******
收回视线,温洵淡淡扫了眼兰儿,道:“你既然有备而来,我也不与你客气了,你这生意接不接得,看你出的价够不够了。”
兰儿眸光轻闪,笑道:
“我夫姓曹家世代经商,家财万贯,事成之后,我在曹家所有的财产就是我的报酬。”
她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小的妆奁盒放在床沿:“这是定金。”
温洵没有接,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那妆奁盒上扫过:
唔,可以不用再勒着裤腰带过日子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脸上却还是表现出几分目无下尘的冷漠与傲慢,她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钱财都是俗物,你这些还入不了我的眼界。”
闻言,兰儿攥紧拢在袖中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
“玉川大人说得果真不错,等闲的东西是说不动温洵姑娘的。”
果然,就见温洵方才还蕴着疏懒意味的眸此刻已精光内敛,深不见底,她勾起的唇角笑意仍在,周身却是凛冽着煞气。
“哦?你认识蓝玉川?”
“是,玉川大人说想见一见姑娘。”
她话音刚落,只见温洵清雅的面容在暗淡的烛光下明暗难辨。,周遭的温度更是骤降如寒冬,弥漫着森冷的煞气。
沉寂在室内蔓延,温洵喝了口冷茶,手指轻轻在杯身上摩挲着,半晌,淡声道:
“看来这场生意我们香月胧接不了了,毕竟......我和蓝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兰儿一惊,脸色些微的苍白:“温姑娘,请您务必去见一见他,您不去,他会......”
温洵笑道:“兰姑娘,你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和这个蓝玉川有什么关系不成?”
“不,不是,因为......”兰儿仓皇地低下头,支吾了会儿道:“是因为我夫君被蓝玉川控制了,成了他的傀儡。”
她说着轻轻垂下泪来,絮絮地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温姑娘,求你了,若是我没让您去见了玉川大人,大人他定会杀了我夫君的。”兰儿擦了擦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温洵。
谁料,温洵却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她笑得十分温柔可亲,说出的话却无情地叫人心寒。
兰儿一怔似是没料到她如此狠心,片刻,她没再多说什么,伸手将妆奁盒的第二层打开。
将盒子往温洵的面前推了推道:“那就请姑娘看在这支簪子的主人份上,去见玉川大人一面。”
视线扫过去,那妆奁盒上躺着的是一支素雅的梨花簪。
******
温洵将门轻轻关好,身后戚臻、怎怎、凤西玦三人一齐凑了上来。
戚臻先说话,他急于想要确认什么,声音都有些慌:“阿洵,那位兰姑娘怎么样了?”
温洵笑盈盈地睨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关心她?”
戚臻嗫嚅了一句:“才不是呢!”
怎怎却凑过来雪上浇油:“臻臻可担心了,那个兰姑娘不是叫他夫君嘛。”
凤西玦赶紧捂了妹妹的嘴。
戚臻委屈巴巴,温洵也不理会他,她走过去将一只秀气的妆奁盒放在了桌上,对三人道:
“香月胧要重新开张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开了盒子的扣环,“啪嗒”一声,盒盖打开了,露出了里头珠光宝气的好东西,最上面铺的那一层金锞子晃得人眼花缭乱。
香月胧的开张意味着什么,兄妹俩都明白。
“有一位老朋友出现得让我十分意外,他叫我去见他一见。”
凤西玦道:“那人是蓝玉川?”
戚臻眸光一闪,似是不明白:“蓝玉川是谁?”
“我们以前的朋友。”温洵没有多做解释。
“兰儿姑娘的事和这个蓝玉川有关系么?”
“嗯,兰儿的夫君名叫曹誉恒,是邻镇富商曹家的长孙,三年前曹誉恒生了一场重病,快要一命归西,曹家老太怕他死后孤苦,偷偷买了个少女给孙子配阴婚,就是兰儿。”
“阴婚?难道是要活埋她么?”
“嗯。”
“谁料,曹誉恒对兰儿一见钟情,为了她免受活埋之苦,苦苦求生。”
“他一个寻常人又是将死之人,怎么求生?”
温洵幽幽一笑:“有人帮了他。”
“那人是蓝玉川?”
温洵淡淡一笑,她想起兰儿说话时又惊又怕的模样:
“温姑娘,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夫君为了和我在一起,帮着玉川大人杀了好多人......我怕这些血债总有一天会报应在夫君身上。”
“你没有阻止过他么?”
“我阻止过,可是他为了我不肯收手,如今在玉川大人的控制下,他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
温洵其实没什么兴趣听她的话,她望着那从薰炉中袅袅升起的甜香的烟气,神色有些莫测,没想到所有人中她偏偏先遇到了蓝家的人。
没想到多年不见,蓝玉川已经堕落到靠养傀儡蓄精气为生了。
这个本该青云直上的人是怎么落魄到现在这一步的?
温洵伸了个懒腰,美眸眯起,笑道:“兰儿说只要救了曹誉恒,就会再给一大笔银子,唉,咱们香月胧终于赚到钱了。”
******
天已近黄昏,温洵独自站在围墙边的一株金桂树下,在怡人的桂花香气包围下,她静静地看着远处河面上的光景。
戚臻跟着她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盯着她温柔的侧脸默默看着她。
须臾,她转过身来,眼里含着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他脸一红:“哦,因因为......”
他结结巴巴地没说完,她已走近他,手玩弄着他的衣领,状似漫不经心的样子:“臻臻,今天我真的很怕。”
他不解:“怕什么?”
她伸出手,指尖轻抚过他优美的下颚,又轻叹着靠在他的胸膛上:“怕你在我不知道的五年里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过。”
他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唇角却微微弯起。
“唉,臻臻,你知不知道我在吃醋啊。”温洵低语着,却没看到他唇边悄悄漾开的矜持又得意的笑。
须臾,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来,微微踮起脚,唇几乎要贴在他的,轻声威胁:
“臻臻,以后你要记得和任何女人都要保持距离,因为我都不知道我吃醋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戚臻凝视着她的笑靥,瞳眸一紧,俊脸上晕起潮红的丽色:“我......我知道了。”
温洵怔于他羞赧却没有回避的诱人神色:她的臻臻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她笑了起来,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秀眉又紧锁了起来。
戚臻低头看到她手心里正握着一支簪子:“阿洵,这是什么?”
“阿洵,那个蓝玉川让你很困扰么?”戚臻有些担忧。
“那个人还不值得我困扰。”温洵摇摇头,摊开手掌,掌心上那支梨花簪闪着温润的色泽。
“这是什么?”
“这是芷宁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遗物。”
“芷宁......是谁?”
“蓝玉川的妻子,我们的嫂嫂。”温洵向他解释。
“嫂嫂。”戚臻对过去几乎毫无印象,可温洵说什么他就觉得是什么,于是只下意识地点点头。
想起宋芷宁,温洵涩然道:“嫂嫂生前最后一件事便是求我不要伤害蓝家的人。”
宋芷宁是她和戚臻的恩人,所以即便她恨蓝家恨之入骨,也无法违背对宋芷宁的承诺。
戚臻盯着那支簪子,目光慢慢地幽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