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息怒！》盈月流光

19、水之泷

　　刚说完不想再体会第二次，楚怀便倒了下来。阿花只觉得心被提到嗓子眼，一把横抱起楚怀就上了万灵鸟的背。
　　“回穹之华。”阿花稳着呼吸，下了一道命令。
　　万灵鸟似乎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便加速启程了。

　　灵儿等不回楚怀，也等不回阿花，急的在门口转来转去。正在她焦虑的不知所措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奔跑着的白影，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阿花。阿花的怀中还抱着楚怀。
　　“御座怎么了……？”灵儿快步迎上去，就见楚怀的头和手都无力的垂着，心里没底，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我不知道……”阿花白着嘴唇回答着，灵儿看见她的额头上都是汗水，头发也在狂奔的过程中乱糟糟的了：“我只知道……她突然就晕过去了……怎么叫也不醒……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阿花……”灵儿头一次见阿花这么六神无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灵儿……”阿花一边叫着灵儿的名字，眼眶一下红了:“她是不是死了……”
　　“死你个鬼！”灵儿在阿花额头上用力敲了一下。“御座是何等厉害的人？这么轻易既能死去？你还没见她之前呢……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还不是好好的……”
　　阿花扁着嘴点着头，听着灵儿的话。
　　“先把她放在床上罢。”灵儿道。
　　阿花这才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抱着楚怀，赶忙照做。

　　灵儿一直觉得阿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但是看见阿花对楚怀如此小心翼翼还是有些吃惊。她就见阿花捧着楚怀，就像捧着一片脆弱的冰晶一般。阿花用了最轻的力道将楚怀放在床上，却还是看见了楚怀眉头皱起的模样。
　　“师父……很痛吗？”阿花一手抚着楚怀额前的碎发，一边在她耳边问。
　　没有人回答她。
　　有的只是楚怀倒吸冷气的微吟声。
　　“灵儿。”灵儿看着阿花看的有点痴，忽听她叫自己。
　　“嗯？”
　　“你看好师父，我去去就回。”阿花看着灵儿，心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要去哪……？”灵儿见阿花表情坚决，像是要去赴死一般，心里不免担忧。
　　“我去……去找能够救师父的人。”阿花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
　　“能救师父的人……？”灵儿睁大眼睛道：“你除了邵楠御座，几乎没有认识的人了罢？”
　　“就找邵御座。”
　　“可是……邵御座那里很危险……”灵儿虽然没有去过水之泷，却不是没有听过那里的情形。
　　传言水之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那里就好似迷宫一般，进去的人都会无止境的循环往复同样的动作，直到迷失自我。就阿花来说……好的情况是根本连入口也找不见……不好的情况是找到了入口……可是根本无法安然无恙的进去……即便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回来……
　　“危险又如何。”阿花看着床上一头汗水的楚怀道：“我只是想让她醒过来。”
　　“若是御座醒了……你不在呢？”灵儿望着阿花，轻声问。
　　“若是她醒了……”阿花听到这话，嘴角才露出一丝微笑来：“你就让她等我，等我回来。”

　　阿花在夜里熟练的吹了一个口哨，那雪白的万灵鸟就来到了她的身边，阿花跃上鸟背奖励的摸了摸万灵鸟的脖颈道：“小白，你真聪明。”
　　万灵鸟似乎真的听懂了阿花的夸赞，昂着头在原地打转着飞行。
　　“我现在要去水之御座的水之泷，你知道在哪里吗？”阿花问。
　　万灵鸟又是一声嘶鸣，阿花便了然于心，她对鸟儿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阿花觉得水之泷是一个遥远的地方，比那庄主的云月台更加遥远，仿佛深陷在悬崖的最深处。她一路紧紧抓着万灵的羽毛，感觉自己同万灵正在一起坠入一个万丈深渊。她有时候都不能确定万灵是在飞，还是正在掉落。
　　陆皎就在这样的地方待着？
　　怪不得不适应……
　　阿花不由的在心里想，她在神器阁胡乱抽人，该不会是因为在这个阴森的地方待久了，心里有阴影了罢？
　　阿花就这么想着，便感觉到万灵鸟的坠落停了。她从鸟背上坐起来，就见自己面前有一座巨大的水幕。那水幕从山壁的断面流出，一直汇聚到山崖底端的河水里。而这河水湍急，唯有一小块岩石独独的露出水面，此刻那万灵鸟便正是栖息在这岩石上。
　　“这……”阿花望着铺天盖地的水幕，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低头问万灵鸟：“还有别的入口吗？”
　　万灵鸟沉默着。
　　“……”阿花从来没见万灵如此的沉默乖巧，只能认命了。
　　“小白，你知道水幕后面是什么吗？”阿花望着的宽厚的水幕道。
　　万灵鸟沉默。
　　“很好。”阿花壮烈的回答：“一会……我要是淹死了，你就替我回去告诉灵儿。让师父再找一个徒弟罢。”
　　万灵鸟嘶鸣一声，算是回答。
　　“……”阿花扶着额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对着万灵鸟道：“要不……你再飞过去一点？我觉着这离水幕太远，我进不去。”
　　阿花正这么说着，便见万灵鸟展开了巨大的六翼朝着水幕就冲了过去！
　　“停停！我叫你停……！”阿花眼见就要与水幕相撞，万灵鸟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破口喊了出来，然而她还没喊完就同万灵一起，扎入了水幕里。

　　陆皎本就睡得虚虚实实，却在半梦半醒间看见有个黑影从自己的门前掠过，便再也没有了睡意。她一把掀开被子，打开门就朝着黑影掠过的方向追去，然还没追几步，却看见那人停下了步伐。
　　月光下，陆皎只见那人身影袖长，一袭黑色的斗篷在月下轻轻浮动着。
　　“师父……？”陆皎有些吃惊道：“你……你这是要去哪？”
　　“有人侵入水之泷，我去看看情况。”邵楠这么说着，走到陆皎边上，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陆皎披在身上道：“你睡觉如此轻么？穿这么一点就跑出来了。”
　　“嗯……”陆皎感觉身上暖和起来，人也放松不少，便问道：“什么人……？我也跟你一起去。”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邵楠蹙眉思忖着：“不过……我想应该是位灵力很强大的人，不然他应该根本连入口都找不到。”
　　陆皎听得有些心惊胆战，她白着嘴唇，裹了裹邵楠的披风对她道：“我们走罢。”
　　“你害怕？”邵楠笑。
　　“说不害怕不太可能罢。”陆皎垂眸道：“毕竟我现在一点能耐也没有。”
　　“你才不是没有一点能耐。”邵楠道。
　　陆皎不解的抬眸看她，却见邵楠又笑了，唇边那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看上去分外精致。
　　陆皎就听邵楠道：“你不是有我吗。”

　　阿花跟万灵鸟一路从水幕里跌跌撞撞的进了水之泷，却发现好歹水幕后面是土地，有点后怕。水之泷水之泷，字面上理解大概就是有很多水的地方。像自己这种不通水性的人来到这个地界上……根本就是在找死。
　　阿花用剑撑着地面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万灵的影子。
　　“小白？”阿花叫了一声。
　　“唧唧。”一个弱小的声音回答她，阿花又低头看了看，才在自己脚边看到一只六翅三头的小鸡。
　　“噗……！”阿花本是想笑，却记得楚怀说这小鸡记仇，硬是将那即将要破口而出的笑声压制回去。她有些艰难的跟小鸡打招呼道：“我说小白……你怎么了？”
　　“唧！”那万灵鸟似乎仍是发现了阿花的笑意，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
　　“好了好了，不要跟我闹脾气了。”阿花将万灵鸟捧在手心里，亲了亲它中间的脑袋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等师父醒来了，我便叫她将你复原。”
　　“啾。”万灵鸟似乎是息怒了，索性在阿花的手心又坐下了。
　　阿花只觉得手里毛茸茸的一团，很温暖，正想着该将它放在哪里，却忽然意识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阿花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这洞穴空旷且幽深，模糊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洞顶的岩石中垂吊下来。它们丝丝缕缕的就像柳絮一样安静的潜伏着。
　　“小白……先在我胸口里待一会罢。”阿花颤颤巍巍的将万灵鸟塞进自己胸前的衣襟，双手将先爵剑握了起来，她的视线渐渐在黑暗中变得清晰，万灵鸟听她说：“我估计上辈子跟蛇有仇……”

　　阿花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害怕惊动了那些沉睡的水蛇。然而阿花觉得，自己越往前走，那些蛇就越多，最后多到无法前进。
　　“小白，你确定没有带错路罢？”阿花抽抽嘴角，问。
　　“啾。”万灵在她胸口冒出一个脑袋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点头确认。
　　“水之御座跟陆皎都住在这种地方啊？”阿花擦擦额头的冷汗，在心里同情一把陆皎。
　　万灵没有再回答阿花的话，阿花一低头发现刚刚的小脑袋缩回去了。再一抬头，发现了一只巨大的水蛇。那水蛇盘踞在一个石梁上，粗壮的身体上花花绿绿的，与岩石融在一起，让阿花从头冰凉到脚。
　　“好家伙……这个应该是蛇王错不了……”阿花望着巨蛇喃喃道。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再也不再想遇见蛇了。
　　然阿花不想遇见蛇，并不代表蛇不想遇见她。
　　她就见那条蛇对自己吐着鲜红的信子，而后就直直朝着自己脖子咬过来。阿花往身侧一闪，举起手中的巨刃反手一挥，那条巨蛇的舌头立马落地，然而它的头落地没有关系，阿花就感觉满墙的蛇都醒了，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看。阿花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墙上无数的亮点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一转眼，刚才被砍掉的蛇头已然再生了。
　　“……”阿花见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紧怀中的万灵鸟拔腿就跑。
　　那些蛇哪是那么容易便放过她，在她身后穷追不舍。阿花不断的挥动着长剑为自己开路，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咬到，只是一路向前冲。
　　然而阿花发现，自己无论是朝着那里跑，都跑不出这蛇洞。
　　这里黑暗且潮湿，所有的方向均是通往此地。
　　阿花跑不动了，就停在原地撑着腿，大口的喘气，再一抬头发现那条巨蛇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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