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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爱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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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过门票钱后,我欢呼一声拽着他直接往通道里奔,他被我拽得有些无奈,脸上的期待却并不比我少。
我一直想来这座岛玩,今天终于实现了,这条长长的走廊在检票处那里看过来几乎望不到尽头。
真爱岛,这是我们私底下给这座岛起的名字,它本身是没有名字的。
想想也是奇怪,明明是个观光用岛屿,却没有任何宣传,连官方名字都没有,误打误撞知道了它的存在的我们真的挺幸运的。
走廊很长,还没有灯,昏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也感受不到有除了我们以外的人,不过这些完全不在极度兴奋的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跑了一会儿始终没到达出口,这让我不耐烦了起来,被扣在他掌心里的手反向一拧,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面前,然后揽住了他的腰——明明这么霸气的动作却因为我俩的身高差而显得违和滑稽。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丝白光,心里喜悦骤然腾起,下一刻双眼便因刺眼的阳光而紧紧闭上,艰难地眯缝着想打量这新鲜的风景。
没等适应这明亮,狭窄的视线又是一变,明明还白晃晃的阳光毫无预兆地一缩,目光所及之处已是一片黑暗,不,只是黑夜而已。
面前有一棵不算大的树,最粗的地方也只比大腿粗一点有余,孤零零的树枝上有着一盏形状诡异却可爱的南瓜灯点缀,旁边似乎还倒吊着一只小小的蝙蝠。
“我从来不过万圣节的。”一边小声吐槽着这和我并不搭调的景物,一边伸手想去摘下那盏灯,远处虽然灯光点点,但从这里到那里的一路上都是漆黑一片,还是弄个照明的工具比较好。
他拦住我伸出去的手,笑着在我额头上戳了戳。
[喂,还杵在那儿干嘛呢,走了]
眨眼吐舌,我在他怀里蹭了蹭,翻身一跃,跳过栏杆稳稳落到了这高度相差一米五的地上:“走咯走咯,出发出发!”
听说这个岛能够检验恋人之间是不是真爱,很让人期待啊。
路上我们打闹着,迷迷糊糊就走过了那段黑漆漆的路,渐渐走到了矗立在大道两旁的铁塔面前。
[这塔有点意思]
我们抬头看向了这两座一模一样的铁塔,很奇妙,塔顶明明有块0.04平方米供人站立的地方,偏偏还弄了个塔尖,最顶端的尖锐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凉刺骨的寒光。
嗯,等等,阳光?
我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挂在天空却刚好以塔尖一点为圆心的东西,虽然并不刺眼,光亮范围也仅限一个小圆,和旁边夜幕的交界清晰分明,但我肯定,那确实是太阳。
而且是两个,一座塔对应一个。
这个岛也太神奇了。
我兴奋地手舞足蹈,一边欢呼大叫着一边蹭到他身边,没等我说出什么来,塔底的灯“砰”地一声被点亮,赤橙黄绿青靛紫白,各种颜色没有规律交错着,一层一层“嘭嘭嘭”地向塔顶延伸过去。
心中陡然升腾起恐惧,让牙齿忍不住颤栗的心悸不已的恐惧。
他低喊了声“不好”,一把将我抱进怀里,身体之间紧密贴合没有空隙,紧拥着的手臂坚定地向我传达着保护的信息,而我依旧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脆弱,敏感,弱小,却竖起了盾牌将我牢牢护住。
塔身的灯光已经蹿到了最顶上,顶尖并没有灯,也或许是那个奇怪的太阳的光芒掩盖了微弱的灯光,在本应迎来最后一声“砰”的时候,两轮太阳同时猛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像什么特效一样,圆被压缩,逐渐拉成一条直径长短的线,然后聚成一个点,而这一过程中,一束光也随之照到了我们身上。
如果不是真爱,就会死。
没有任何提示,就这么想了,我抿了抿唇,伸手环上了他的腰,我不会死,你呢?
他的身体僵硬得就像保持了一个世纪,等那束光消失了,才慢慢地放松下来,我拉开了些距离,看着他又是开心又是懊恼的表情,好笑地踮脚揉了把他的头发,看了眼旁边,突然撒开脚丫子往其中一座塔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大笑:“我给你们表演个节目吧!”
无师自通地启动了塔内的电梯,在像舞台灯光一样有节奏闪动的灯光中,我站到了塔顶那块小小的区域,对着地面上的人使劲挥了挥手臂,然后欢笑着又唱又跳:“get you crayon, get you crayon!”塔上那些原本按照自己节奏闪动的灯光配合着歌曲的拍子,像真正的舞台一样,配合着照射出有节奏的动感。
乱七八糟唱了一通,我又笑嘻嘻地从塔上下来,迎着他故作无奈和生气的脸,讨好地揽住了他的脖子东蹭蹭西蹭蹭。
[我也上去玩一下]
同样疯玩了一通,玩够了再休息了会儿,我们继续前进——现在才是真正的真爱岛。
路过铁塔没多久,天就亮了,不是正常的黎明的那种渐变,而是骤然一亮,但却丝毫不显突兀,连双眼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接受了这突来的白天。
岛上全是情侣,或者平淡得就像过了大半辈子一样相视微笑,或者像刚坠入爱河一样黏黏腻腻,又或者像连续剧一样眼神里满是轰轰烈烈。
岛很大,很多奇妙的地方,等玩得累了,差不多是黄昏了。
黄昏的海很美。
沿着临海的崖壁修筑的木廊上人不是很多,毕竟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大多数都是默默相拥着看水天相接处那轮悬在海面上悠然的夕阳。
我和身边的人扶着栏杆小声地说笑,感觉到了下面一层有些动静,目光从绚烂的晚霞往下划去,他们站在比自己这层木廊更宽阔延伸的木廊上,冲自己抬头挥手、露出了一口整齐洁白牙齿。
脸上的笑容被带动。
目光却无法克制地朝上放了放,刚刚视线的划动,确实看到了一抹红。
像是割裂了整齐的地平线,鲜血从锋利的太阳边缘沿着轮廓流动。
滴下的血晃动着海中的倒影。
“baby啊……”他在叫我,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依旧那么撩拨心弦。
我踟蹰地收回视线,有些不死心地希望能再看到那犹如幻觉一样的血色。
视线临近死角的地方有一抹肉粉色的残影一闪而过,拉过身边还洋溢着兴奋笑容的人往旁边挪了挪,几乎同时,不足一米远的地板被从下而上洞穿。
吸盘,触手?只一瞬就认出了这巨大的奇怪的生物,头一扭虚扶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栏杆朝下探去,他们还在那里。
明明触手是如此巨大,偏偏还生了细小的分枝,成人手臂般粗壮的小触手四处张扬,抓住周围的人后直接拖到主触手那里。
他们也被抓到了,一条小触手捆住了他们的腰,另一条小触手缠上了他们的脖子,看表情只是惊吓到了,倒没有出现呼吸困难之类的样子。
我松了口气,还能救下来。
他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就像那湿哒哒黏糊糊的触手一样,带着死一般的缠绵。
为了爱而生,为了爱而死。
大概是被谁牵引着,我眼前一片黑暗,沉着地向后退着,不管那触手正在进行下一波的攻击,也不管周围惊慌恐惧的尖叫声。
如果他选择为你而生,那么你就去死吧。
似乎有电锯嘶鸣的声音,又或许只是被脑补过的垂死挣扎,等再次看见光明,我已经坐在了家中。
“baby啊,我爱你。”耳旁温柔缱绻的呢喃已经模糊。
我以为已经结束了,就像一场梦一样,醒了就没了。
直到她来找我。
从她进门,我就闻到了她从里到外散发的浓烈的死气,再多看几眼,便能看到盘踞在她周围的奇怪的生物。
幻觉的实体化。
[救我,我忘不了他,我要死掉了,救我]
她口中的他和我的他在那个梦里,一起死掉了,死在了留着艳丽鲜血的夕阳里,死在了我的默认下。
“我救不了你。”我伸手从她身边抓起一只外表可爱却双眼通黑的小东西,刚一用力捏碎它,转瞬它又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我无法干涉别人的心。”
她绝望地瞪大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恨。
[为什么你没事]
是啊,为什么我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