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封后大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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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定在下个月十三，刘弗陵下旨这一月内不准旁人前来昭阳殿打扰，只安心教导昭阳殿众人宫中礼仪，意珠虽说被刘弗陵提为昭阳殿主管，但在习礼方面首当其冲，仅跪拜礼就练了一天，跪的膝盖都肿了，意珠在心里默默咒骂了好几遍那个腹黑的皇帝。
相比之下云嫣都比她轻松，虽然云嫣年纪小，但自幼霍婧便对她要求严苛，礼节上反倒比意珠熟稔，加上刘弗陵几乎日日都来昭阳殿看她，不仅让云嫣没有那么烦闷，也让教习姑姑不敢轻视。
只是这般隆宠，在昭阳殿外的人看的眼红心热，周阳斐已经来了三次说要拜会云嫣，都被意珠搬出皇帝的旨意打发回去了。
周阳斐比云嫣进宫还早，却只封了个充衣，而且刘弗陵有意封锁消息，外面只知昭阳殿迎进一位极其受宠的婕妤娘娘，下个月更是得封国母，却不知这位未来的国母不过六岁。
鄂邑长公主也来过一次，这位已过天命之年的妇人脸上化着极重的妆，精致的眉眼显得她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意珠想起先帝共有公主六位，其中五位皆在当年巫蛊之祸中罹难，如此反倒成全了如今鄂邑长公主的盛世荣华。
以及恣意妄为。
一月之期转瞬即至，除了鄂邑长公主，皇帝尚存的兄长广陵王刘胥，燕王刘旦还有侄子昌邑王刘贺也提前来到了长安，一时间，长安热闹非凡。
册后的吉日是通过龟卜确定的，因而有些匆忙，阖宫上下加紧准备倒也还算得宜。
等到封后那日一早云嫣就被绿荷叫醒，大概是因为习礼早起惯了云嫣没有任何不适，乖乖在一众宫女伺候下洗漱更衣，因是封后大典，云嫣小小的人要被梳出繁复的发式，头发有些稀疏便被梳头的宫女拿着假发一缕一缕的接上去梳成高高的盘桓髻，又挑了十六支钗小心簪上，其中两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分垂两侧。
碧莲和意珠捧了吉服站在一边，吉服是一个多月前就下令织室赶制的，虽说是赶制却也十分精致，衣服上的鸾凤皆用金线绣成，听说熬坏了宫内十几个家人子的眼睛。
尽管在夏日里，吉服却是十分厚重，本来云嫣就有些圆润的身子穿戴完后更是成了个圆滚滚的小肉球。云嫣活动了下胳膊发现有些费劲，嘴巴扁扁就想哭，但想起教习姑姑手里的戒尺又生生忍住了，一脸委屈的站在那里。
册后的地点在太庙，一应大臣王侯皆朝服等候在那里，刘弗陵站在阼阶南面，鄂邑长公主由丁少君虚扶着站在刘弗陵身边。
皇后年幼，刘弗陵特许意珠随侍，所以云嫣在意珠的牵扶下缓步走进太庙正殿，面朝北方站定，因为封后大典繁琐庄重，教习姑姑多次耳提面命，让云嫣和意珠心里都忐忑异常，刚刚站定意珠便低下头去，西面的是宗正和大长秋，主持者太尉手持册后诏书面朝东方，其余众人分站两侧。
云嫣好奇的打量了四周的人，其实从她刚一进殿众人脸上就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昌邑王刘贺更是差点笑出声来。
昌邑王刘贺是刘弗陵五哥刘髆的儿子，刘髆早亡，刘贺年仅四岁就继承了王位，平日里最是风流放荡，不学无术。
云嫣眼睛扫了一圈，疑惑的问：“意珠姐姐，他们的表情怎么都乖乖的。”
意珠听了之后大惊失色，小声提醒她：“娘娘，大殿之上不得随意言语。”
云嫣想起教习姑姑的话赶紧闭上嘴巴，静静地等着。
册命仪式正式开始，意珠和云嫣皆行大礼，宗正宣读策文，读策完毕后，云嫣拜礼，口中说道：“臣妾谢恩。”然后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太尉上前授予象征权利的玺绶，中常侍，长秋，太仆跪受玺绶奏于殿前，然后由掖庭女官接过再授予云嫣，云嫣小心地接过赤绶玉玺，再三拜谢恩。
黄门鼓吹乐声起，刘弗陵和鄂邑长公主走到殿中，沉声下令：“新后即位，大赦天下，以示恩德。”
众人皆跪服口中唱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官桀看着自己的孙女一跃成为国母，不胜欣喜，倒是霍光脸上表情凝重看不出半点心思，刘弗陵站在原地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琥珀色的瞳仁由浅转浓，然后走过去亲自扶起云嫣，云嫣看见他先甜甜的笑了，刘弗陵也报之一笑，鄂邑长公主看到这里笑道：“弟弟喜得佳人姐姐也就安心了。”
刘弗陵微微低头：“劳皇姐惦念操劳是弟弟的过失，西域刚进贡了的葡萄酒等下弟弟会派人给皇姐宫中送去，也算全了弟弟的一点心意。”
云嫣看看刘弗陵，又看看鄂邑长公主，大大的眼睛写满了不解，但看刘弗陵微微低下的头里面眉心紧蹙像有什么烦心事一样，于是踮起脚拿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想给他抚平。
鄂邑长公主看着她的小动作会心一笑，赶忙道：“既已礼成，快带皇后娘娘回椒房殿歇息吧。”
因为册封为后，云嫣的住处从昭阳殿搬去了只有皇后才能居住的椒房殿，椒房椒房，房间用花椒的花朵研碎涂抹，不仅味道芬芳更取花椒“多籽”之意，尊贵万分。
椒房殿月余之前就开始装饰打扫，意珠还没有进去过，上一次来椒房殿拜会还是八年前，那时卫家尚未抄家，正宫皇后还是卫子夫，满门荣耀，一晃也就散了。
刘弗陵捏了捏云嫣的手小声说：“你先跟意珠回去歇息，朕晚些再去看你。”
云嫣忙碌了一天早就累了，听他这么说忙不迭点头，蹦蹦跳跳的就往外面走，意珠赶忙跟了上去，鄂邑长公主目送着她们离去低声道：“还是太不稳重。”
封后大典之后是皇帝大宴群臣，椒房殿里绿荷和碧莲早早的就等候在那里，远远地看见皇后仪仗赶忙带了椒房殿众人上前行礼。
云嫣小跑过去拉着绿荷衣袖委屈道：“绿荷姐姐有没有吃的，嫣儿好饿。”
碧莲听了扑哧一声就笑了：“奴婢早吩咐庖厨准备了牛乳糖糕和芝麻脆饼，您换了衣服再去用膳。”
云嫣一听有吃的哪儿还顾得上换衣服，一溜小跑就进了椒房殿。
酒宴持续到酉时才结束，刘弗陵到椒房殿时已经戌时一刻，云嫣早换了常服在跟碧莲玩骰子，看见刘弗陵进来抓着骰子兴冲冲的说：“陵哥哥来和嫣儿一起玩吧。”
刘弗陵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忙了一天不累吗？”
云嫣扁扁嘴：“是有点累。”然后像平常在家里抱上官斯那样勾起刘弗陵的脖子欢喜道：“但是看见陵哥哥就不累了。”
刘弗陵被她的孩子气弄得有些好笑，还没等说话意珠和绿荷已经过来行礼道：“请陛下和娘娘休息。”
刘弗陵微微挑眉：“意珠，你的差事做的越发好了。”
意珠把头伏得更低不置可否，她虽是皇上带出掖庭的，但在后宫中只手遮天的却不是刘弗陵，鄂邑长公主的话言犹在耳，务必让皇后早日诞下皇子，这话听起来……
就很可笑。
明明皇后才六岁。
寝殿内，云嫣换好了寝衣坐在床上，刘弗陵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轻声问她，云嫣嘟嘟嘴生气道：“我想回家，但是教习姑姑说我已经回不去了。”
刘弗陵有些心疼，走过去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这宫里都是坏人，嫣儿只有打倒那些坏人才能回家。”
“宫里怎么可能都是坏人？”云嫣惊大了眼睛，“这里不是陵哥哥的家吗，难道陵哥哥一直生活在坏人堆里？”
“这里已经不是我原来的家了，嫣儿可愿与我一同对抗坏人？”
云嫣噘着嘴沉思了一会儿小声道：“那意珠姐姐也是坏人吗？”
刘弗陵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笑道：“不会，意珠还有常安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如果你现在分不清谁是敌是友，那么你只需要记住，我的皇姐，鄂邑公主，她不是良善之人。”
云嫣疑惑道：“可是长公主是陵哥哥的姐姐啊，哪儿有自己亲人与自己为敌的。”
刘弗陵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是啊，曾经大家也是何等的兄友弟恭姐妹成群，只是眨眼间都物是人非，活着的人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你只需记得，没事不要去招惹她就好。”刘弗陵最后只能给出这样一个中肯的回答，云嫣懵懂的点点头，然后又拉着他的衣襟说：“嫣儿想听故事，陵哥哥给嫣儿讲故事好不好。”
刘弗陵笑着答应了，云嫣赶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殿内的宫灯发出嘶嘶的灼烧声，很快被刘弗陵讲故事的声音盖过去。
殿外，入了夏风都是暖暖的，绿荷看着不曾离去的意珠倨傲道：“今晚我守夜，意珠姑娘可以回去休息了。”
意珠笑道：“绿荷姐姐好像对我有诸多误会。”
“意珠姑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我哪儿敢有什么误会。”绿荷想起皇帝对意珠的“与众不同”又冷冷地说，：“只是你最好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意珠缓步上前直接撸起自己左手的袖子，有些粗壮的左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左手的手心里更是长满了老茧，绿荷看到这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意珠笑了笑说：“很可怕不是吗，若姐姐是皇上看到我这个样子可还有兴趣？”
“你怎么会……”绿荷低声喏喏，意珠放下衣袖背过脸去，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努力地去平复在掖庭那些年的时光，结果再想起依旧难以释怀，只颤抖的说：“在这之前我曾在掖庭浣衣局当职，是陛下开恩，赦我出掖庭。”
“掖庭……”绿荷曾经听说过，那不是关押犯人服役的地方。
意珠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住绿荷的手，目光灼灼的盯住她：“姐姐初来乍到可能对我有诸多不解，但还望姐姐分清敌友，宫门险恶，姐姐与我，与娘娘，与陛下该是一条心的。”
绿荷看着她严肃的表情，稍作思索，最后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封后大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