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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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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罗城正处于下班高峰,车子堵在中环的高架桥下水蛭一样向前滑移。余倏远郁闷的直砸方向盘,廖一一扯她袖子:
-敢情不是你的车,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
余倏远仰在椅背上长叹,懒得和廖一一斗嘴,于是同样肚饿和烦躁的廖一一打开车上的收音机:
-别叹了成不?你呼出来的二氧化碳都够毒死一头和你同等吨位的大象了。
余倏远忍不住笑,
-瘦成我这样那也叫大象?
-瘦死的大象比你大~
廖一一抿着嘴笑,她就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发发不经过大脑的牢骚也能逗人发笑,心情不好的时候,三个月不说话的纪录也是有的。
余倏远深知这一点,不再长吁短叹,低头想了想,忽得若有若无的问了句:
-路米还好吗?
-不好。
-怎么?
-天天迷路。
-咳!打什么岔,我问你真的呢。
余倏远被一口唾沫呛到,方才的紧张感消失殆尽,吼起来。
-……
真的不好。
廖一一,头低了下去,声音也低了下去,撕扯着手上缠着的纱布。
-他跑到西藏找灵感去不要我了,天天迷路也不肯回来见我。
-这破作家当初不是说廖小姐就是他的灵感非把你从我身边骗到罗城,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得,您就别刺激我了,咱换话题。
廖一一打开窗户,转过去看窗外。
余倏远她不是成心要刺激廖一一,她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是发自内心脱口而出地又吃惊又愤然,此时语塞,吞了口唾沫。
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
收音机里播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
I was patrolling a Pachinko
Nude noodle model parlor in the Nefarious zone
ducting
The C.I.A was on the phone
Well~
Such is life
Latino caribo, mondo bongo
Nobody said it was fair, oh
Nobody said it was fair
……
充满拉丁味的摇摆着的慵懒男声,让两个人都开始看着渐渐闪烁起来的初上华灯出神。
当初同一所艺术大学的粘如浆糊的余倏远和廖一一坚不可破的友情被突然杀出的路米打碎的毫无挽回余地,余倏远揪着路米衣领满脸杀气的宣布
-姓路的你最好别让我后悔放了小廖,否则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身败名裂!
毕业的那天晚上小廖连夜收拾包袱和路米回到了罗城,丢下了同倏远一起留法的机会,丢下了倏远一个人坐在宿舍阳台上抽了一晚上的闷烟。
转眼三年过去,余倏远从法国回来也足有一年,如果不是校友泱泱酒吧的事情,这两个人兴许仍不知何年何月会见到,也许艺大里,你陪我在画室熬夜赶画,我为你在音乐系的汇报演出上充当歌迷团,这样的日子就要被时间磨得光洁如刚清洗过的玻璃。
-最近不用跑巡回么?泱泱的面子真大啊,我就是比不上。
廖一一突然转过脸笑咪咪酸溜溜的丢过这么一句。
余倏远承认,她这次回来是有私心的,单单是泱泱这个软绵绵的废柴是请不动她这个惜声如命的大牌的,那么她的私心又是什么呢,她自己也不大清楚,但是一定和眼前这个表情丰富思维跳跃却永远让人猜不透目前有些许失落的小东西有些关系。
-谁让你当初弃我而去。
-我这不是遭报应了么?
廖一一仍在笑,余倏远一直就奇怪怎么会有这种人,心里越是郁闷,还偏偏能笑得越是灿烂。
余倏远明显不是这种人,目前她面部表情僵硬,一连串反击的话语也都随着唾沫吞了下去。
绿灯,挂挡,踩油门。动作机械。
廖一一假装没有察觉余倏远的不自然,继续转移话题
-说说,在法国有没什么艳遇啊?听说那里男的俊女的美,像你这种男女同吃的人,一定如鱼得水吧?
-废话怎么这么多。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禁止和司机聊天知道不?
-切,装神秘~
说起余倏远和泱泱的关系,因为同专业,常常一起上课,偶尔去k歌,校庆晚会收到的节目邀请也总是一起的,所以被误传情侣也是有理由的,但准确地说,他们大约是情同姐妹,或是情同兄弟。余倏远对于自己的性向从小学三年级就很确定,没错,她喜欢和自己相同构造的女孩子,这很容易看出来,也算是公开的秘密,偏偏只有同她最好的廖一一不去怀疑这一点。当然也有一个可能是,廖一一把它当作了忽略性别的好朋友。而泱泱,也是圈内万人追捧的名人,有一把雌雄莫辨的好嗓音,迷倒了不少荷尔蒙分泌旺盛的老中青壮年。gay和les的组合,本身就是很奇妙的组合,他们之间不存在情人或是轻敌的可能性,所以坐下来聊感情是很容易的事,客观同构不带偏见。这大概就是泱泱和余倏远在一起的全部理由了。
过了中环立交桥,车行渐渐顺利,没多久就到了。
酒吧是地下的,门牌不大在夜晚却很引人注目——grey lies,泱泱的酒吧。
下了车,廖一一盯着大门上强光照射下的店名,
-嗯,蛮有意思,不愧是我们学校出身的孩子。GAY-LES?同志酒吧?
余倏远再一次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一边惊心廖一一的第六感,一边拍她的后脑:
-英语四级怎么过的?那是gray-lies,意为介于black lies和white lies之间的grey lies。
-不就唱了两年英文歌么?以前你也没见比我强多少~
廖一一心不在焉的翻阅着门口堆得满满的花篮和贺词。
-挺有本事,收了这么多花圈。
-那叫花篮!喜事都给你说成丧事。
余倏远心里偷着笑,不再说什么,推着廖一一就走进了那霓虹闪烁的深邃大门。
吧里没有很多人,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张,吧台暧昧的的灯光下,坐着两个举止亲昵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是泱泱,而另一个,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不过还不确定,余倏远迅速的翻阅大脑,她有不好的预感。
-路米!
余倏远脑子突然蹦出的名字被廖一一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