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asatuki

7、第七章

　　蔡耒就站在路灯下面，看安蓝一次次抬头一次次低头，然后转身，脸被围巾掩了一半，两只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一样，半垂着脑袋也没注意到被人关注着。
　　一直到蔡耒的鞋子出现在视线中。
　　安蓝没有抬头，这鞋子他认得。但想假装不认得。低低说：“对不起，借过。”然后侧了半个身就想从边上过去。
　　过了半个身，胳膊被人圈住了。
　　蔡耒看安蓝的兔子眼，十分心痛。也不管他无声的控诉，圈着安蓝的胳膊从后门进了学校，走过已经没有鲜花的花坛，进了研究大楼直接从楼梯间一阶一阶上了楼。
　　走廊里的灯光还是那个样子，标本在墙上也没有变过。长久没有出门的安蓝因为爬楼有些气喘。但是蔡耒没有放慢脚步。
　　急匆匆进了实验室，关门，落锁。围巾被扯落，安蓝不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把自己摁在墙上然后实施狂风暴雨般深吻的蔡耒。
　　这个人，是蔡耒？
　　这个人，是蔡耒。
　　虽然长了胡子有些憔悴，虽然有些粗暴没有学者的风度，虽然……力气大到似乎想将人揉碎。
　　但这个人，就是蔡耒。
　　安蓝哭，无声地哭，眼泪流下来，流进嘴巴里。
　　涩涩的味道，是眼泪的味道。
　　蔡耒也尝到了。
　　“对不起。”蔡耒停止了粗暴，紧紧抱住了安蓝，胸口贴着胸口，虽然隔着两个人的衣服，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安蓝哭，但是越看越清楚。
　　实验室的洗手池旁边，在积了一层薄灰的窗台上，放着一只光洁如新的蓝色马克杯。杯子的手柄下面贴了一张小小的标签，红色的记号笔画着歪歪的一颗心。遮住了瑕疵。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上次……是我不好。”蔡耒抬手去帮安蓝擦眼泪，手指拂过安蓝的脸，暖暖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别哭，别再哭了。刚才……唉……对不起了。”
　　安蓝真的恼了，抓住蔡耒为自己拭泪的手。“为什么又说对不起？”
　　“我……我没经你同意……就……没弄疼你吧……”
　　看蔡耒满怀歉疚的眼神，恼怒来得快走地更快。尽管咬紧了下唇，安蓝还是破涕为笑。“你没有一次是经过我同意的。”
　　蔡耒诧异，看着安蓝从自己的身边走开，走到水池边拿起窗台上的马克杯。
　　“挺干净。”
　　抓抓头，头发有点像安蓝的雀巢。蔡耒带些羞赧，说：“我去美国的时候把它带在身边了。”
　　心里头有些窃喜，安蓝放下杯子过去拉蔡耒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晚上的1912，十分热闹。蔡耒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半步不离跟在安蓝的身后进了其中的一家。
　　安蓝脱羽绒服，拿下围巾，全部塞进蔡耒的怀里。穿着加厚的卫衣就往里奔，和几个见过面的打着招呼，直接往最里面的圆桌走去。
　　桔子在最里桌坐着，看见安蓝直接跑过来搂住了安蓝。“臭孩子，给你电话就那么敷衍我。”
　　蔡耒拿着安蓝的衣服，看安蓝被别人抱着，十分不是滋味。
　　难不成，安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找到了要好的人？
　　真的，就这么错过了？
　　桔子的衣领被人拎起，陈月昭站在桔子身后对着安蓝笑。“小蓝有段时间没见怎么瘦这么多？”
　　端着“彩虹”的服务生朝着安蓝和蔡耒笑。
　　桔子和蔡耒才一起注意到。卫衣宽宽大大，晃晃荡荡。
　　两个都抱过安蓝的人各自在心中自责，还不如陈月昭看得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