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前传 我的女儿名叫玛琪（完）》云菀

10、外面的世界X再遇卡莱X变故的信号

　　看出我的沉默，玛莎也没有说话。
　　风里带着垃圾的微臭。

　　“艾夏，你喜欢流星街么？”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恩，没什么。”玛莎笑了，“外面，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外面的世界啊……小孩子要去学校里上学，学各种知识和技能，交许多朋友，拓展人际关系，然后离开学校，找个工作，和自己喜欢的人恋爱，结婚，生活在一起。等有了孩子，就要更加勤奋地赚钱来养家，送孩子去学校。等孩子独立了，就和老伴一起慢慢老去，死亡……”

　　“学校是什么，小孩子在学校里学习念？什么是工作？为什么要结婚？”玛莎歪着脑袋看着我，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无法理解。

　　“外面很少有人会念的。学校，学校就是一堆人在讲台上教别人怎么唬人的地方，工作嘛，就跟我们翻垃圾堆换食物一样的性质……算是吧。”我挠了挠头，这孩子比卡莱难唬多了。

　　“结婚……你父亲和你母亲那样的就是结婚。”
　　“那么赚钱呢？什么是赚钱？”

　　“赚钱啊……”流星街是没有钱这个概念的，想要就去抢……
　　“钱呢，是外面世界特有的一种东西。是货币，用来交换需要的东西的。”好在我的高中政治学得还行，“比如说你想跟人家交换一样东西……”

　　“为什么要交换呢？抢过来不就好了嘛！”
　　我就知道……

　　玛莎以前也是在威利姆的五区呆过，虽然威利姆的实力不行，却意外是个疼妹妹的哥哥。
　　玛莎的母亲死后，他就接了玛莎过来住。

　　“打个比方而已，你要跟人家换一块面包，可你手上只有一件衣服，你觉得衣服换一块面包太吃亏。”
　　“那我把衣服换成别的东西就好了啊。”小丫头还是听有经济头脑的。

　　“在外面的世界，钱就是那个别的东西。只是所有人都把自己的东西换算成钱，给每个东西都标上值多少多少钱。而赚钱嘛，就是相当于我们翻垃圾，翻到的东西就拿去换食物，他们则是换钱而已。”

　　“在学校学习唬人，翻垃圾就是工作，换食物就是赚钱，也有像我爸爸妈妈那样的结婚……外边的世界其实和流星街没什么区别嘛~”
　　我突然呆住了。
　　玛莎虽然说的只是自己的想法，又何尝没有道理呢？
　　为了活着，哪里都一样。

　　弱肉强食。
　　虽然有法律，同样也有猎人这中不受法律约束，杀人也不犯法的存在。
　　法律本身就是统治阶级的意志。
　　还是说，只要你没有留下证据，就算犯了法，法律也没有办法制裁你。
　　这跟流星街又有什么区别。

　　“……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玛莎突然站了起来，轻轻的声音在夜风里也和清楚，晶亮的眼睛看着我，有着我看不懂的情感，“……一直以来，艾夏你都对我很好。”
　　“……”
　　然后玛莎转过身，背对着我。
　　“虽然我知道，艾夏看的不是我。”

　　她知道了？！
　　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不想艾夏你死……”
　　“为什么这么说？”虽然大致猜到了玛莎会说什么，可我还是没动声色。
　　“我偷听到了外公和克劳斯的谈话。”玛莎再次转过了身，我看见她的眼眶已经满是泪水。“他们决定让你代替蒂奇诺出席蒂奇诺的成人宴会。”

　　“我本来就是蒂奇诺的替身啊。”
　　“那不一样！”玛莎突然对我吼道，“你会被当作弃子。不会有援兵，外公打算把你跟敌人一起炸死！”

　　“是么？”
　　“艾夏！”见我反应冷淡，似乎不以为意的样子，玛莎顿时急了，“快点走啊，趁现在没有人知道你已经明白的他们的计划，离开流星街，到外面去，你不是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么！”

　　看着女孩焦急的神情，我叹了口气，按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擦掉她眼中的泪水，“你不明白，玛莎。在流星街，议会长老的势力有多少大。”

　　“克劳斯曾经替我隐瞒过我不是流星街出生的事，第二天见到你外公时，他根本就是知道的。”
　　我还记得那个老人最后叫人带我离开时说的话，“他才来流星街没多久，让人照顾着点。”

　　“这么冒然出逃，根本不可能成功。”
　　“那怎么办？难道等着被杀么？”玛莎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玛莎，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从小到大，我不是都活过来了？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什么人？”在我和玛莎都沉默的时候，一条黑影突然晃过。
　　“我去追，玛莎，你先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具现化出一个磁盘，插入体内，我纵身跳下垃圾山，追着对方的背影而去。
　　能力，如影随形，看到过对方就可以像影子一般自动跟在对方后边，直到对方停下或接触能力，追踪时最佳能力。
　　只是缺陷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走回巴蒂斯家族。
　　推开门，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鞋也没有拖就直直躺了下去。
　　窗外是微亮的天，灰中已透着点蓝，阳光还没完全普照，蒙蒙亮而已。
　　我只觉得一阵疲倦，从□□到精神。

　　追着对方的身影跑了有大半夜，都出了一区的范围了，对方突然挺了下来。
　　当时我的心里就一咯噔。
　　坏了，难道索斯老头子等不及了，打算提前送我上西天？
　　发动『圆』却没有感觉到有人。
　　对方转过了身，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老熟人。

　　“托里？”他不是叛逃了么？
　　“没想到吧，小鬼？我居然还敢出现在一区，索斯那老家伙可是恨我入骨呢！”托里笑得一脸得意，连面容都开始扭曲，似乎和索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这么说，你是故意引我来此的？你想做什么？”
　　“错了，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托里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意思？”他听到了我和玛莎的谈话了。那么是想让我背叛么？

　　果然，托里露出了一副我不说你也明白的表情，“你也不想死得那么不明不白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虽然我有些意识到托里的目的，可是我不相信他。
　　他为什么要选择我，我相信以我平时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比我强者在巴蒂斯家族不是没有，除非他看透了我的伪装，索斯就是发觉了我的隐瞒才有了杀我之心。

　　可是连索斯都没有能使我臣服，他又凭什么呢？
　　更何况，我隐隐觉得他是因为我是蒂奇诺的替身才找我的。

　　“年轻人，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托里对我的装傻也不以为意，“你看这是谁？”
　　“托里老师。”对方一开始就用了『隐』。
　　所以我的『圆』也没有发觉。
　　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垃圾堆背后传来，我瞬间怔住了。
　　如果这个时候托里有心杀我，我早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可此时我的心思全被声音的主人吸引住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来人。
　　淡黄色的头发比整齐地梳到脑后，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脸上也没有污迹，只有一双三角眼还保留着几分当年的容貌。

　　“卡莱？”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一直在十三区么？
　　他又为什么叫托里‘老师’？
　　“好久不见了，艾夏。”

　　之后我的记忆里就全是卡莱说的他弟弟是怎么样救了被巴蒂斯家族追杀的人，又怎么样被巴蒂斯家的走狗杀死的过程——在十三区那次短暂是相遇时他没有说。
　　很狗血。
　　如果夏日在这里一定会狂笑不止。
　　可我却笑不出来。

　　一年的相处，卡莱的性格我很明白。
　　一边说着流星街不需要同情，一边把我救了回来。
　　一个矛盾的人。
　　从本质上来说，他比我还不像是个流星街人。
　　可是又有谁天生就适合流星街呢？
　　所以他选择了为弟弟复仇而我选择了拒绝。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说出拒绝的话来的。
　　只记得卡莱的冰冷目光里带着决绝。
　　也许只有托里一个人，我还可能有机会逃走，可是多了一个卡莱，我就没有那么确定了。
　　奇怪的是，托里居然放我离开了。

　　也许我就是一个多疑的人。
　　更或者说，连续两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令我再也无法对他人敞开心怀。

　　凝视着天花板，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托里在我离去时，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恶意的微笑。

　　“托里师父……”
　　“怎么，你在担心他？”
　　“……不是。我只是担心计划，他的拒绝对师父的计划不会有影响吧？”
　　“影响，影响当然会有。只不过，他会把情况变得更有趣啊……哈哈哈——”托里的狂笑在风中飘得很远很远，惊吓了若干早起的流星街人。
　　看着师父陷入疯狂的状态，卡莱的心里也陷入了低谷。
　　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艾夏……

　　等我醒来的时候，玛莎就坐在我的房间里，而我却四脚朝天呈大字状躺在床上，衣服鞋子都没脱。
　　万幸。
　　顺便诅咒了下流星街这该死的门。

　　“没有事吧？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见我醒了，玛莎关心地问道。
　　“不要紧。”
　　“对方是什么人？”
　　我皱了皱眉，看了下四周，这才用嘴形说出两个字“托里”。
　　“什么？那你有没有怎么样？”
　　说着，玛莎就要扑上来检查我有没有受伤，逃不开，只好任由她折腾了一遍，知道确定我没事才放下心。

　　“其实没什么，只是追着他跑了一夜而已，不要紧的。”
　　“他很强。”

　　我点点头。
　　从克劳斯以前的只言片语中我就知道这个人很强大，再看到过他的战斗，我就更加清楚不过了。
　　虽然流星街的人不太会去测念系，但时间长了，自己也慢慢会知道的。
　　通过我的能力读取到的资料来看。
　　托里是具现化系的。
　　应该说这个系别并不是一个特别适合战斗的念系，可是托里却是其中的异类。
　　他可以具现化出很多不可思议的生物，就像召唤术一样的能力，被召唤出来的生物却可以和自己合体，借助那些生物的天赋和本能来战斗。
　　条件就是他手中有记载那种生物的书，并念出生物的名字。
　　也就是说，只要他有记载那些已经灭绝的强大魔兽的书，他都可以具现化出来与之合体战斗。
　　当然，这么好用的能力我肯定复制了。

　　偏偏又不敢用，每次具现化出的磁盘，少掉的部分都是随机的。万一召唤出来不听我的，无法合体一掌弄死我或者只能合体无法分离怎么办，我岂不是要哭死？
　　生命宝贵，我可不想拿自己来开玩笑。

　　“玛莎，你知道托里的身世么？”想到当时托里那张扭曲的面容，我有些不安，似乎充满了对巴蒂斯家族的仇恨。
　　复仇者是不会计较代价的。
　　他已经在地狱里沉沦，不会介意多找几个人垫背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以前他是蒂奇诺父亲的替身，好像是因为长得真的很像所以外公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他抓来的……”玛莎有些不太肯定。
　　但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就够了。
　　仇恨有时会令人疯狂。
　　我也许可以逃脱，那么玛莎呢？
　　她才只有17岁……
　　望着少女美丽的脸庞，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保护好她。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只平静了几天，索斯老头子就把我叫去了书房。
　　平时他都是在客厅见我的。

　　巴蒂斯家族的房子很大，又有很多食客住在这里，几乎占了聚居街十分之一的土地，即使在这里住了快十年，我还是会迷路。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索斯了，一来他想杀我，我去见他，我没事找事啊，二来，他的身体不好，老是要靠药物支撑，也没空见我。
　　如果这次不是想除掉我，也不会叫我过来了吧？

　　我这么恶意地想着，跟着桃子慢慢走到了书房门口
　　推开书房大门，一股纸张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索斯老头书房里的藏书简直比得上我前世的图书馆了，小时候和蒂奇诺玛莎玩的时候进来过，后来也不怎么过来了，修炼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唯一深刻的印象也只有那块巨大的红色绒布窗帘了。

　　“坐吧。”
　　苍老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其中的生命力在慢慢流失。
　　再强大的人也会败给时间，任凭岁月侵蚀他们的力量和生命。
　　这就是岁月，谁也无法阻挡的力量。

　　仆人搬来椅子，我也顺从地在老头对面坐了下来。
　　似乎说一句话都要消耗他的生命，索斯说完坐下后就没有再开口，直接闭上了眼睛，淡淡的阳光透进书房，柔和地洒在皮肤上，很温暖。
　　我也乐得数老头脸上一道一道的皱纹玩。

　　这个老头子活了上百岁，脸上皱纹多得简直跟那松树皮似的，一层又一层，数也数不过来。
　　老而不死之为妖，我突然有些怀疑，玛莎跟我说的那番话不会是老家伙故意让她听到的吧？毕竟两个强大的念能力者会发现不了玛莎？打死我都不信。

　　可是又能怎么样，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部署，再加上托里还在那里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只能见机行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头终于再次开了口。
　　“去吧。”
　　就俩字。
　　我被仆人恭恭敬敬地请出了房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几个字？什么都没说。
　　老头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回到房间后反倒是克劳斯跟我说的有关蒂奇诺的成人宴会的事。叫我准备准备，后天晚上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