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于行》洛初一

20、在水之涘

　　这下真的尴尬了。
　　洛葭捧着脸，不动如山坐在床头发呆，头是昏沉沉的，眼前视线模糊，耳边哗哗的水声一直打扰着心脏，让它不能安安分分跳动，一下下加着速，如同拧开了阀门。
　　没有办法，从坦白了之后，洛葭就被那群不安分的人敬了一圈酒，连周景行都没能免去，还帮她喝了几杯。
　　昔日啤酒六瓶倒的洛葭居然安稳撑到了房间，当她看到郁杉递来的房卡，和那句贱兮兮的，“知道你们好事成了，特地给你们留的大床房，其他房间都满了，你们安心度.春.宵.吧。”
　　安心个腿子啊！
　　洛葭浑身发热，却还惦记着在浴室的周景行。
　　她已经洗完了澡，换了带来的无袖吊带，和长度并不乐观的碎花短裤，这是她在家的一向穿着，夏日就该清爽些，特别是解下bra的那一刻。
　　可是如今她连bra都不敢脱下，黑色的肩带还没蕾丝肩带粗，明晃晃地横亘在肩头。
　　洛葭自然不知道这种颜色搭配的冲击，她只是想千万不要给周景行任何旖旎的错觉，安安稳稳度过这个暗涌四起的夜。
　　头还是闷着不舒服，她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默默喝着冰水降温，浴室的门突然开了，洛葭下意识看过去，周景行就这么裸.着上半身出来了，下面围着浴巾。
　　老男人也是男人，每天辛苦练出的肌肉上徜徉着水珠，活脱脱的美人出浴图。
　　他头发湿透，被胡乱揉了把，散散地搭下来，也没看洛葭，自顾自去找吹风。
　　她觉得周围温度更高，伸手调了下空调的温度，身躯又慢慢往下滑了点，薄被盖住了口鼻，只留一双骨碌碌转着的眼。
　　周景行将头发吹到七分干，随意拨弄了下，才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洛葭迷蒙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身材，不接半裸杂志真是可惜了。
　　徐徐喝了半杯水，周景行转身，擒住了洛葭飘忽的眼神。夏天的被子很薄，洛葭还是固执地钻在里头，只留小半张脸，他没忍住，轻轻笑了两声，飘散在空气里，被空调的风带走，“你要睡就躺下去，这么防贼一样的姿势要闹哪样？”
　　“……”
　　洛葭表示不服，慢慢坐直了身子，苦恼地揉了揉眉尖，“睡不着，我酒喝多了不会想睡觉，反而越来越清醒。”
　　表示不懂这种怪癖，周景行抬起脚，跪在床尾，双手撑着，一点点朝她靠近，“那我来哄你睡觉？”
　　“不要！”
　　眼看周景行隔着被子抓住了洛葭的脚，她抽回，狼狈地跳下床，踉跄了下，才急匆匆地，“我去楼下大厅拿牛奶喝……”
　　一阵疾风刮过周景行身边，拉开门，砰一声关掉。
　　他翻过身，躺在柔软的床上，嗤笑了声。仿佛看见了洛葭高高竖起的猫尾巴，和刚才那呲牙咧嘴的样子。

　　洛葭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喝着橘子牛奶，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凉丝丝地滚到胃里，她抱着脚，仰头看了下二楼楼梯口，黑漆漆一片，刚才被她慌忙脚步声吓亮的灯又都纷纷熄灭了。
　　太没用了洛葭，美色当前毫无抵抗能力。
　　她其实滚下来还有个原因，害怕当时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扑过去了，喝醉的人眼中看什么都是自带滤镜的，何况是喜欢的人，简直好看到无边无际。
　　他的发尖还是湿.漉.漉的，他的鼻子，嘴唇和眼睛都是熟悉的，他的喉结在不安滚动，他的锁骨深刻又形状美好，他的腹肌随着呼吸起伏着，他的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想占有，又想熄灭，想让它糅杂在这个夜里，燃烧成放.肆的火焰。
　　“嗷嗷嗷——”
　　越想越脸热，洛葭干脆在沙发上滚了一圈，狠狠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橘子牛奶，平复了片刻，她才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黑暗里却静悄悄矗了个人影，看见洛葭转过身不慌不忙将她拦住，“我还以为你带着牛奶跑路了……”
　　周景行套了件新的白色T恤，看洛葭。
　　她有些不自在，捏着玻璃瓶，“我只是下来吹吹风。”
　　“楼上有空调。”
　　“下来喝牛奶。”
　　“楼上也有冰箱。”
　　“……下来安静一会。”
　　“楼上有阳台。”
　　“我……下来清.心.寡.欲。”
　　“是吗？”
　　周景行捏住她的手腕，指尖一寸寸往上滑，从手臂，到肩头，再挑起她的黑色带子，“洛苍苍，你还记得我今年多少岁了吗？”
　　“三……三十六……”
　　又一声轻笑，“你自己呢？”
　　“二……二十五……”
　　那手指在锁骨处打着转，从脖子一路而上，捏住了她的下巴，“你知道中国的法定婚龄吗？”
　　“二十和二十二……”
　　叹了一口气，周景行实在懒得解释他们已经属于超级晚.婚.超级晚.育那一茬了，而且还只是普通恋爱男女。
　　在心里自动用光速完成减法，洛葭沉默，抬头偷偷看了周景行一眼，他的眼神乌沉沉的，尽头处有微小的火苗。
　　“回去睡觉，明天下午回去有演唱会排练，别想太多。”
　　最终，他摆出了妥协的姿态，背对着洛葭，微微弯下腰，她咬着唇，“干什么呀？”
　　“背你回去。”
　　周景行侧头，似乎在等洛葭跳上来。
　　她愣神看了半晌，还是乖乖扔掉了瓶子，脚一蹬，就跳到他背上，松松搂住周景行，热乎乎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大爷，你以前和何采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迁就她吗？”
　　脚步没停，周景行觉得她又在发散思维了，前一秒还缱绻的气氛转眼褪尽，“没有，那个时候就是很自然地在一起。”
　　“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上到二楼，周景行的脚步很轻，头顶的小灯依旧是暗的，洛葭身处黑暗，努力贴紧周景行，他是唯一的热源。
　　“那你们……”
　　“做.过.吗？”
　　她小小声地发问，感觉到周景行脚步顿了下。
　　不久前的旧事重提，许多媒体又翻出了周景行和何采之前的亲密照，洛葭觉得自己不该看，却忍不住，此刻她脑海中又浮现起当年的那个少年，染着黄发，右耳耳骨有一个耳钉，看身边的少女眼神都是利落和桀骜的，却不难找出其中的爱意。
　　还真的有点嫉妒了。
　　在周景行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是何采在她身边。

　　刷开房门，周景行反手带上门，将洛葭一路背到床上，她滑下去，安静看周景行。
　　他还没回答那个问题。
　　洛葭的睡意又全部消失了，心里翻涌起一点点小固执，女人大概也有初.次.情.结的，在第一次这些方面，总是奢望爱人的第一次都和她们有关。
　　看洛葭眼睁睁望着他，周景行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洛洛，我不会骗你，即使答案不是你想知道的那个。”
　　垂着头，洛葭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听到周景行关灯的声音，然后他的身躯压下来，身边陷了一个火热的躯体。
　　两人中间还有一段距离，洛葭背对着他，酝酿睡意。
　　在黑暗里辗转了半晌，洛葭觉得心头那把火越燃越旺，她一骨碌翻过身，正对着周景行。
　　“干什么？睡不着？”
　　他悠悠开口，没睁眼。
　　“就是睡不着，想干.你.……”
　　“……”
　　洛葭滚到他身边，伸手捏住周景行的脸，可惜他太瘦，带不起几两肉，只能从T恤下摆里探进去，在他下腹抓了一把。
　　“……”
　　“洛苍苍你认真的吗？”
　　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实话实说刺激到了她，周景行浑身一紧，随着她的靠近，身上的味道也诚实传了过来。
　　她又靠近了一点，眯着眼，借模糊的灯光找到了周景行的唇，抬起下巴，用舌尖轻轻舔了下，才在他耳边吹着气，“我想了想，当年你还是个只是瘦没肌肉的少年，现在你是个腹肌还健在的老男人，我可以不计前尘往事，好好享.用现在的你。”
　　“……”
　　这什么歪理，周景行头疼，被她挠得燃起熊熊的火。
　　“真不是受了刺激？吃醋？”
　　“才没有。”
　　咬了口他的下巴。
　　“鬼迷心窍？”
　　“哼！”
　　咬住了他的下唇。
　　“气急败坏？”
　　“放屁。”
　　左手解开了他短裤上的系带，滑了进去……
　　吸了一口气，周景行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再不回应，就真是折煞良辰美景了。
　　他吻住洛葭，又凶又狠，堵上.她的唇，夜晚很安静，唇.舌.交.缠带来的水声无限放大，洛葭被亲得昏昏沉沉，还没忘记到处点火，她寻到他的腰窝，轻轻摩挲着。
　　察觉到周景行更用力地带出她的舌尖，缠.绕.吮.吸.着，洛葭迷迷瞪瞪地想着，果然老男人和少年就是不同，如此有.力而灼热。
　　伸手将人抱起来，带到胸口，她趴在周景行身上，耳垂被他轻轻.啃.着，碎花短裤被缓缓褪.下，她喘着气，小口小口呼吸着，完全没力气动，任周景行剥.光.了她。
　　至于脱.自己的衣裳时，周景行就快了许多，然后一翻转，将人压在了身下，单手撑着床，越过她去拿柜子里的安.全.套。
　　“你怎么知道……”
　　听到他拆包装盒的声音，洛葭咽了口水，半紧张半惊讶。
　　“郁杉准备的。”
　　“……”
　　温热的身躯重新盖上来，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下，“洛洛，你有没有好奇过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洛葭别过头，害羞地问，“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事很多，有趣的人却很少，你就是个心里有小世界的姑娘，那个世界虽然小了些，却很吸引我。”
　　洛葭轻哼，“是吗？”
　　“而且你也不吝啬向周围的人分享你的快乐，你的眼睛永远是笑着的，你口中的话永远比文字、比别人口中更鲜活，所以我才会一点点走向你。”
　　周景行抚上她的脸，彻底沉了进去，一滴汗落在她的锁骨处，“所以我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和我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