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于君怀，方知相忆深》欢颜落

4、Part IV

　　那一道已经看了千年的身影，就站在日月星辉之中，记忆中的他还是自己初遇时的小屁孩，不成想已经出落得这般挺拔，看着看着心头竟起了一丝悸动。

　　我还在发呆，他已经转过身来，露出了比丰沮玉门的落霞都绚丽的笑容，然后缓缓向我张开了手，我愣了半刻，冲了过去，对他好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念叨着：“叫你骗我，叫你瞒我，叫你戏弄我……”当然，抽空还是对他来了一个全身检查，发现他并无缺胳膊少腿，也无其他暗疾，吊了三个月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他一脉笑得温柔，任由我施暴，既不避也不躲，直到我累了，他才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呢喃：“伊儿，好想你。”

　　未离别，不知相忆深，这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或许很多年前，我便把这个少年印在了心底，只是太习惯他的存在，相处得也太自然，反而看不到那根早就情根深种的红线已经牵住了彼此的指端。唯有离别，方能知心，原来我这般在乎你。

　　这三个月我不敢去打听关于他的任何事，生怕听到自己难以承受的后果，如今见他完好地站在我面前，忍不住问出了口，天熙却是温柔地抱着我，笑道：“原来伊儿也会担心我。”

　　“你还想瞒我吗？”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缴械投降，“天君派人送了一颗【送子丹】给我，没断了凡世那家的香火传承，罪过便轻了些，所以只是做了一段时间的瞎子罢了。”

　　“如今的天君倒是格外的宽厚，话说明明能顺命而归，你为何非逆天改命不可？”我叹道，天熙三番两次的作为都可以称为大逆不道，他却并未动怒，反而里外的帮他，当真配得上做这四海八荒的统帅。随即，想到天熙所有的大逆不道似乎都是为了我，又想到那日司命星君的话，顿时双颊火烫。

　　“我不想与伊儿之外的姑娘有任何情缘的牵扯。”他答得干脆，没做半分犹豫。

　　我却是羞红了脸，这算是表白吗？不顾天熙的灼灼目光，我问他：“你想做少昊吗？”我好歹是丰沮玉门的神女，天君都要礼待，天遂算计了我，我哪能那么算了，再说他还肖想天熙的东西，当然不能像看话本似的一页翻过，所以纵然天熙去凡世历劫，他也休想顺利地继位。当然，念着碧雪神女的恩情，我到底还是给他留了一线。

　　却没想到，天熙干脆地拒绝：“不想。”我正要说些什么，他又道：“我只想每日跟你在一起，四海八荒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他的情话来得太自然，我一时怔住，他柔柔地拥着我并未出言催促，他在等我整理思路。窝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我说：“乾坤扇我要回来了，巫族那只蛊被我放跑了。”

　　话落，迅速被他捉住了手，他上下打量我有没有受伤，见我摇头，方松了一口气。我声音愈低：“其实我还做了一把琴给你，用的凤凰谷的万年梧桐木。”

　　片刻的沉默之后，拥着我的手臂收紧，他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我不需要伊儿为我做什么，我唯一希望你为我做的就是平安无虞，幸福快乐。”

　　我自然不满，正要开口分辨，却见他虚空掐诀，一张仙气缭绕的凤琴便浮在了我眼前，他笑容清河，带着分明的情意，“伊儿，我在凡世学了一首曲子，弹给你听可好？”

　　琴声袅袅动听，似流水淌过我的心扉，一曲终了，我问他：“这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他柔柔一笑，温声道：“《凤求凰》。”

　　我好不容易平静的脸颊，再次滚烫，躲避着他灼灼的视线，道：“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么多年对我隐藏修为之事，我再考虑要不要听懂这首曲子。”

　　天熙笑着说好，然后道：“其实，初见那些年我的修为的确不高，但我知道了你喜欢四海八荒探险，我便立志好好修炼，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然后陪你逛遍四海八荒万水千山。”

　　这小子凡世归来后，这些情话竟张口就来，他都不觉得肉麻吗？我捂了捂怦怦乱跳的胸口，冷哼了一声：“那你为何瞒着我，害的我每次都心惊胆战？”

　　“这事，我认错。”他笑，“实在是那样的伊儿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我咯吱着手指，在他不住的道歉声和“再也不敢”的保证声中，将他又是一顿暴打。然后，才冷哼着问：“你还有什么隐瞒事我？”

　　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抵着我的额头，笑得深情而温柔，“我隐藏最深的事，就是‘我爱你’这件事。”

　　柔柔地伏在他的膝头，心想：落于君怀，便是最幸福的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