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妈》薛不腻

3、苦恼从他受

　　“老张，你说这孩子叫啥名好？”

　　“哎哟，张姓太多了，可不好取名字，不如跟你姓吧。”

　　“这可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别管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吧！”

　　“也是，这么看吧，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听过一句话，一直很喜欢，我觉得用来做名字也好，'绿水绕墙瘦，边钩半月明。影重薄寒阶，咕酒对君酌'，不如就叫重明吧。”

　　“好名字！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重明，万重明。”

　　现在看来，倒真不是一个名字，以前算命先生也会说，别取太大的名字，一般人承受不住，一般人是没有那个福气，也用不起大名的。可是偏偏他们不听劝，她也不听劝……

　　“啊啊，重明真不是一个好的名字。”张姨从怀中摸出张老照片来，老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影。最中间的是一个女孩儿似的男孩子，他生的秀气，模样也颇文静，旁人都笑他是个女孩儿，他也不生气，一副好脾气。两边的就是他的父母了，他老爹就在他的左边，笑出了一嘴的牙，一排排的，颇整齐，他老妈在她的右边，笑的也很灿烂，露出了那酒窝。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王林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对着那台式电脑说着梦话，张姨只听到了一句。

　　张姨叫醒了他。

　　“林，林你还记得吗？以前一个叫做重明的孩子？”

　　“重明……唔，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记得我们班似乎有个人，他跟很多人都熟悉，张姨你要是要去找人的话，或许可以去找他哦？”

　　“啊，这样啊……”

　　“是啊是啊，诶，怎么突然之间我就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王林苦恼地摸摸脑袋，“我记得他经常做个动作，我印象太深刻了……”王林边说手边比划着，张姨看了一阵，也跟着照做了。

　　王林左手先是握成了拳头，后又舒展，大拇指弯着，捏紧，其他几个手指头伸直不动，把那手横着，“这个手势……真的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诶？”

　　“是禅定印！”

　　一定是禅定印了。

　　王林道：“这种手势就叫做禅定印，可惜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了……”王林莫名有些失落，不过他也只是失落了一会儿，很快他又重新振奋起来，“不过知道这个就是个好事啊！”

　　“那你还知道别的吗，比如……”张姨想了一下，伸出手比了个“OK”。

　　“哦，这是说法印。”

　　“说法印？”张姨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是啊是啊，说法印，可是说法印一般是两个手都要做的，你知道怎么做吗？”

　　张姨一手比了个“OK”，另一个手也不闲着，也做出了个“OK”，随后把两个手合在一起，放在眼前，透着那两个由拇指和食指合拢的圈看他。

　　“这说法印可不是这么做的，你这个手放上来些，那个手低下去些，对，就这样，这样才对。”
　　张姨看着王林，若有所思。

　　他是在为当年的事情忏悔，所以才会这么了解这些事情吗？可是言谈间，他分明极力避免谈起当年的事情。或者说，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莫非是找错人了？但是这张脸自己记得清楚，甚至于是他额头上的一点红色的印记，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不太规则的红色疤痕。

　　“你似乎对佛…佛的这些事情很了解？”

　　“还好吧，不算太了解，都忘了是打哪儿看来的，突然想起来这事情，人总是会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结果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这些记忆是从哪儿来的，现在就是这样，我也很为这些本不该属于我的记忆而烦恼。”

　　“要是忘记了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没有那些烦恼的记忆，人其实会更加幸福吧？”

　　“谁知道呢，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可是我依然会有自己的苦恼。”王林说，“或许苦恼压根就不是因为记忆，而是其他原因。”

　　“但是没有烦恼的记忆，人也就无从烦恼了吧。”张姨一边说，一边向窗外看去，远处的风景不错，层层叠叠看着仿佛厚重的树林叠出层绿来。翡翠一样的颜色。

　　“或许会烦恼自己什么记忆也没有也说不定？”

　　“是啊，人。”

　　人总是有可以苦恼的东西。今日为了这个事儿而烦恼，明儿个就可以为了别的事儿烦恼，常常无端产生些烦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些烦恼。

　　愁啊！

　　“马上就快要中秋了吧？”张姨忽然问道。

　　“记得同时也是国庆？好像就是今天吧。”王林随口说着，又把视线放在了那电脑上。那电脑已经上了年纪，不知道还能够支撑多久。电脑的寿命总是不那么长久的，或许也没有什么东西的寿命是长久的，人是吗，人也不是吧。

　　“是吗，双节快乐。”

　　“同乐同乐！”

　　“你的那个同学，老师们……你不去看看？”

　　“老师她很好，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就觉得我如何不好，她实在是个好人，这个时候就要说得亏她是个女老师了。”

　　“女老师和男老师也有差别么？”

　　“当然有了，那些个男老师，个个都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去了！”王林说着，嘴一歪，眼睛斜视着张姨，道：“要我是校长，我得把那些个男老师通通都给开除了，你看我这样的眼神，他们就这样看着我，好像我怎么了一样！”

　　张姨摸摸鼻子，“这倒也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上次就有个男老师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给冤枉一通，非要说我偷了人家的钱，当时我就气呀，又说我作弊，又说我偷东西，下次是不是要说我杀人？”王林越说越激动，气得胸脯直抽搐，疼得慌。一想到如果有天要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他就头壳直疼，疼得像是要整个儿都给裂开一般。
　　“我还记得那些男老师的眼神，剜眼剜眼地恨，就这样看着我，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你就能够体会我的心情！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看我？”

　　“……”

　　他的情绪似乎异乎寻常的激动，是因为什么？

　　“那你的那个女老师呢？她又是如何待你好的，会给你做很多事情，还是别的……”张姨猜测道，“或许她只是懒得理你吧，不过你是班长，班长怎么会被冤枉呢？”

　　“对啊，我是班长，班长……班长，喔，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在转到她的班上的时候的事情了，之前我的班主任就是个男老师。”

　　“至于陈老师吧，陈老师她人很厉害的。”

　　“陈老师她还有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