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妈》薛不腻

13、雨夜

　　“呼！”

　　他一下子蹦起来，三尺高。

　　“刚才感到有个无形的手拉扯我的脖子，滋啦滋啦的声音，外面还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徘徊，我看不清楚他，他却好像知道我的存在，他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了，怎么办……张姨？你有在听吗！张姨！”他又喊了声，脸上好像充满了恐惧似的。

　　他回头，想要找自己唯一认识的人说说话，然而张姨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不再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正要去找打火机，张姨这时候终于开口，“走吧，你这该死的迷了心智的兔崽子。”

　　他看着张姨，想要从张姨的脸上找出玩笑的意思，然而他找不到，张姨那纵横沟壑的脸上满是疲惫，还有苍老的痕迹，她的眼球也是浑浊的，是一种比灰色还要深一点的颜色，然而却比黑色要浅一点。

　　“张姨……”他张了张嘴巴，看着张姨的眼神，那是怎样的眼神啊，看着他，好像他是做了多大的罪恶的事情般，不可饶恕，他终于闭嘴了，却走到张姨的身旁，坐了下去，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了，他不想知道张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了。睡吧，就这么睡过去吧。

　　“不走吗？”张姨似乎很累，只这么一句话就要了她的所有力气似的，她说完之后喘着气，也靠着他坐了下来，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往向那扇积了灰的窗户。

　　“不走了。”王林也觉得累了，他闭上眼睛，看不清眼前，白炽灯炽热的光芒刺的他眼眶有些疼。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张姨背靠着他，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温度，张姨的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然而她只是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着这个事实，就像是在讨论外边是什么天气一样。

　　“我知道。”王林说，“他说你会来，我也知道你会来，这么久你都没有来，我有想过你是不是不会来了，但是你还是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过得还好吗，你也会问出这样的话吗，你这畜生，这么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该死地记得你，我还是该死地记得你这张脸，你倒是逍遥自在，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

　　王林那根烟终于还是点燃了，烟雾缭绕，弥漫在眼前的烟雾让王林难受地要流泪，他也流泪，不过却不是被烟熏的，就是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好像这么多年的委屈就要在这一刻哭尽。

　　但是，他所受的委屈，哭得尽吗？

　　“坐在这里，让我们两个，就坐在这里，你坐在这，我给你讲，我给你讲这些年我的事情，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再待些日子吧，你不是觉得我是个没有良心的混蛋吗，敢跟我这个混蛋待上一阵日子吗，她，还好吗？”

　　“好得很！就是你死了她都不会死！”

　　“那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