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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拨开的真相 ...

  •   有什么变了,与昨天不一样。

      早晨醒来,燕羽恭敬地垂首立在床前,伺候我洗漱更衣。他的眼神傲然依旧,身子直得挺拔,态度却是不卑不亢,没了那份高傲自负。

      走出房门,金色的阳光洒了进来,门外等着一个人,却是火漓焰,无关痛痒地说:“春天来了,散步吗?”

      跟着他散步到梅林,嫣红的梅被风一拂,纷纷扬扬飘落,景色美得宛若仙境。

      梅林下站着一个人,颀长高挑的背影,乌黑柔顺的长发,胜雪洁白的衣裳。他转过身来,苍白俊美的容颜不正是我昨夜梦了一宿的人么?

      “炎,你回来了?”终于能说话了,声音喑哑而低沉,往日的清朗不复。

      “回来了。”他冷冷说道,没有情绪。

      我走过去,想要拥住。

      他退一步,躲开我的怀抱。

      我受伤地看着他,他冷淡地撇过头。

      “炎,你生气了?”

      他摇头。

      “好,炎,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好吗?不要骗我。”

      他点头。

      “炎,你为什么要和母后窜通说我中了狐魅散?为什么要骗我?”

      “你的确中了狐魅散,是阎千重叫凤七少在你身上下的毒。你体内一出生就带着无情诀的内力,只有多情剑的内力才能压制它反噬。但多情剑的克星是狐魅散,而狐魅散的克星是无情诀,三者在你体内相冲,你随时会暴毙而亡。谁在你身上下狐魅散,你就会对谁特别有好感,同样,你的心思对方也了若指掌。”

      无情诀,多情剑,狐魅散,阎王宫主,虎圣君,狐圣君的绝学,世上同时会这三样武功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单风炎,一个是他师父。

      这三样武功既是一体也是独立的,互相牵制,而牵制它们的是墨焰,现在躺在我怀里的那颗石头,也是修炼时不可缺少的辅助。

      “那会怎么样?”

      “无情诀改变你的体质,任何细小的伤口都会引发你大流血。多情剑会在你三心二意时体质变弱,轻则高烧不退,吐血不止,重则走火入魔,武功尽废。狐魅散引发多情剑,因为中狐魅散的人容易被美色迷惑,三心二意在所难免。”

      原来,我的特殊体质是因为无情诀——无暇顾及它怎么来的。

      原来,我的体内也有多情剑的内力,难怪我每次生病都是对人……动心后。

      狐魅散是导火索,阎千重这么做的目的在于何?

      “阎千重在冒险,他在赌我对你的重视。你中了狐魅散后,随时都有可能暴毙,就算拿到墨焰也须时间来修炼,我冒不起那个险,只能去找狐魅散的解药——只要是毒就会有解药。可是,我晚了一步,你对别人动了真心,牵动了多情剑,而我还没找到解药,只能……用自己的功力挽回你的生命。”

      单风炎体内有墨焰的功力,那是最好的捷径,但并非每个人都能轻易地将毕生功力传予人。

      “你一直在找狐魅散的解药?”

      他点头。

      “那……你和母后怎么回事?”在御剑山庄的密室里,我听到的是谁的声音?见到的又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我却怕得没有勇气面对。

      “答应你找解药后我就前往禁地森林,出来时你还在。”

      也就是说,我和阎千重前往御剑山庄,在御剑山庄的那段时间,他都在禁地森林里没有离开过!那那个“单风炎”是谁?

      眼前的单风炎目光越过我,看向后方。我回头,白霜搀着母后在温暖的阳光下散步,母后的精神不稳定,目前由白霜照顾着。白霜一身雪白的衣裳,乌黑的秀发,冰冷清丽的气质很象……很象……单风炎!?

      是的,太象了,尤其那一头乌发!

      “白霜是我安插在阎王宫的棋子,被阎千重派去照顾火漓焰,耳目渲染下,模仿能力也不错,易容更不在话下。你现在就可以把她叫来,让她露几声我的声音给你听。”

      奇怪,阳光这么好,这么暖和,为什么我还是感到彻骨的寒冷?

      记得当时在密室,完全被“单风炎”与母后的对话震惊,压根没意识到细微的差别。

      记得当时被“单风炎”捉奸在床,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担心受怕下又怎会注意他的身高缩了还是小了?

      当时只觉得不同,却压根没想到有人会冒充。即使……即使……

      那……

      “你没有勾结外敌,通敌叛国,没有背叛我,没有想过扶持顾青梵为皇?从头到尾,你都只效忠于我?”

      他疑惑:“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

      ………………

      哈!说自己无病呻吟了多月结果却是子虚乌有的一番话,一番“阴谋”!

      我因为那番话而对你怀疑;我因为那番话而对你动摇;我因为那番话错过了一次又一次与你表白的机会;我因为那番话……失去了你。

      到头来,全是一场别人的串通,一场精彩的演戏。

      而我,却因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哈!

      单风炎从未背叛过我,背叛过燕国,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阴谋,我的误解。而我这个害怕事实的缩头乌龟连发问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可以避免,只因我的懦弱而误会一次又一次。

      世上怎么会有我这种蠢瓜?蠢得无可救药。

      眼眶发热,眼角有什么溢出来。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错了,原谅我……炎。”

      他遗憾地摇摇头:“你忘了吗?凡,我答应过你会保护你,永远效忠于你一个人。燕羽军我是为你而建,给你无可厚非;武功是为你而练,传给你又何妨?你说你要对付一个很难缠的敌人,我说我要帮你铲除你的敌人。现在我做到了,你的敌人就是我,所以我选择离开,选择将一切给你,燕羽军,绝世武功,地位,权利……你想要的通通给你。而我,失去燕羽军,失去武功,失去地位失去权利,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帮助你,可以保护你……”

      这番话……这番话……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神伤面凄,却用着童稚的语气:“凡,你明明答应要来接我,可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知不知道我在那里等你好久,久到我都练完了那三套讨人厌的所谓绝世武功。你好讨厌,和阎千重那么晚才来接我,结果还和奇怪的女人生了孩子,那孩子也很讨厌,你却对他笑得那么温柔,所以我发誓就算那孩子当上皇帝我也要把他踩在脚下痛扁一顿。

      可那孩子的孩子却好可爱,好象你哦,可好奇怪,你不是叫凡吗?为什么也要给他取名凡呢?还有哦,那孩子真的越大越象你了,不不,是越象以前的你了,脸冷冷的,臭臭的,可对喜欢的人却会笑,笑得很奇怪,但我却很喜欢,所以决定当他的老师,看着他长大,长得越象你……呵呵。

      可他很讨厌我呢,跟你一点也不象,你那么喜欢我,才不会用恶毒怨恨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他这么讨厌我是因为我不让他和他舅舅相见,可我没办法啊,我那么喜欢他,才不让他跟他喜欢的人相见呢!我要让他喜欢我!就算不能喜欢我,也要完全的依赖我!

      我最讨厌伺候人了,可我却心甘情愿地伺候他,就象你以前伺候我一样,每天给我洗澡哄我睡觉,还要玩亲亲。

      他长大了,长成了十七岁的你,长成了记忆中的你……

      凡,我最奇怪的一件事就是为什么阎千重一开始要说他是阎千漓,后来又给他的儿子取名阎千重呢?真的好奇怪,你们是不是又在我睡觉的时候串通我干什么勾当呢?

      然后我决定去找阎千重问清楚,可却发现他中了狐魅散!我真的气死了,他怎么可以碰我以外的人!我很气,但我不想失去他,所以我决定去找解药。

      可你猜,我到了禁地森林看到什么呢?我看到一个跟我小时候很象的小孩子跑出来,我跟着出去,可怪的是,那个小孩不见了,我见的到是仿佛年轻几十岁的老不死,他也惊异怎么他的臭小鬼一下长大那么多了……

      当他学着小炎的语气用小炎的声音说完这番话时,我已泪流满面。

      我曾说过,世上能让我流泪的人只有舅舅,现在又多了一人。

      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曾经灿烂美好却不曾珍惜再也回不来的人。

      世人都知道单风炎创建燕羽军是为了宣誓对一个人的效忠。

      我现在才知道,那人不是云游在外的皇爷爷,燕繁,而是我,燕凡。

      皇爷爷在二十二岁的时候从宫外带回单风炎,那年,单风炎十岁,足足等了我四年。

      我擦干泪,转身离开:“够了,七少,你扮的炎一点也不象,下次再敢冒充我家炎我不会放过你!”

      ****

      莲花池的冰化了,漂浮着些许碎裂的冰块。不知是谁淘气,将房间里的玩具全洒进池里,随波漂流。

      池边墨绿色衣裳的男子出神地望着那些玩具,茫然地看着它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听白霜说,那些玩具是你最珍贵的回忆。”

      “那是在昨天之前。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你很讨厌我?”

      “怎么会。”

      “那为什么在我身上下狐魅散,想将我置于死地吗?”

      “不,我叫火公子将暂时压制的解药给你,只要单风炎将毕生武功传给你,你就不会死。”

      “你很恨单风炎?非要逼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逼他离开我?”

      “奇怪,太子,那不是你的希望吗?”

      “那是之前!何况他从来没有背叛我!是你骗我……”

      “是你自己不够信任他的,与我何干?”

      他竟耍赖起来!我恨恨地瞪着他,瞪死他!

      “看,太子,你又来了。”

      看,他又开始说教了。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永远将错误赖到别人身上。你气我骗你欺你,却为什么不想想要不是你对他心怀芥蒂的话,又怎会受我的欺骗。如果你足够信任他的话,又怎会受我的挑拨离间?我不过叫白霜演了几场戏,不过说了几句话,你对他七年的感情与信任就开始动摇——太子,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你早点承认对他的感情,而不是执迷不悟地以为自己爱的是舅舅,妄想左拥右抱的话,他也不会那么决绝的离开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舍不得伤你,只好离开你,不让你得逞。”

      我咬着牙,死不悔改。

      “我早提醒过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单风炎是绝不妥协的人。更何况,他对你的忠诚远大于对你的爱,既然他将权势给予你,也就不会委屈将自己也给你,然后看你坐拥天下美人。”

      “我只是发现得晚而已!我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他一个人呢!要不是你耍了阴招让我说不得话,又把我们的关系暴露,炎不会离开我!”

      “你又抵赖狡辩。”阎千重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着我,嘲道:“你下定决心后才要他一个人,只能说明你不够爱他,单风炎看不懂你眼睛表达的意思,只能说明他不够了解你。你们之间的间隙裂痕才是你们分开的原因,不要扯上我。”

      到底是谁抵赖狡辩?!

      一口气提不上来,情绪太激动了:“如果没有你从中搅事,一切不会这样!炎不会离开我!我只知道是你逼炎离开我!就算没有你们,炎也会将权势还给我!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获得炎的武功!是你们捣乱了一切!是你……”

      声音嘎然而止。

      阎千重释然地笑了,冷冷的放肆的嘲笑,与单风炎象极了的笑。

      我的舅舅,顾影之,也是上代的虎圣君。小时候,他最爱抱着我一边给我输入多情剑的内力一边给我讲故事。他不让我练武,却告诉我很多武功秘籍,其中包括无情诀,多情剑,狐魅散。

      我知道自己一生下来,就带着无情诀的内功,也知道我体内有多情剑的内功来克制无情诀的反噬。两种内功在体内互相牵制,我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必须保护自己不受伤,才能安全地活下去。但这总归不是安全的办法,我需要墨焰来化解体内的危险。

      知道自己身中狐魅散后,曾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在体内埋下三种玩命的变态武功。所以我决定深入虎穴,到阎王宫找解决办法。单风炎的出现是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竟是阎王宫的人,他身上有墨焰的功用,我只要得到他一身内功,就可以轻易解决体内的危机,而失去武功的他也不再是我的威胁,一举两得。

      阎千重他们找我结盟的时候,我答应了,在事情未解决前在他们地盘上,只得虚以委蛇,对我而言,他们是麻烦又危险的存在。

      我觊觎燕羽军,可以利用单风炎对我的爱,但要彻底掌握他们比较麻烦,而且我不确定单风炎对我有多爱。从密室出来后,我曾一度相信单风炎背叛我,直到凤七少点破他和火漓焰互相扮演的事,才从中发现端倪,查找到蛛丝马迹。可我体内的危机还没解除,必须忍下去。最重要的是,我一直想明白体内无情诀的功力是哪来的,母后成为最关键的线索。

      然后,在凤七少的顺水推舟下,来到离国,寻找答案。然后等再见到单风炎,用苦肉计骗取他的决定,将武功传来给我。

      可我没想到的是,答案会是那样,更没想到自己会对谁动心……

      一切出乎我的预料,脱离我掌握的轨道。

      直到最后,蓦然发现,我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也掉进了别人的陷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是那只螳螂,单风炎是蝉,黄雀是……阎千重。

      “原来你一直在装傻,看得比谁都明白。但你太自信了,太子。若没有我从中作梗,你以为单风炎会将燕羽军给你?你已经知道小炎就是单风炎的过去了吧?可单风炎当时并不知道,亦或说不确定。毕竟事情太离奇了。能知道其中秘密的只有历代阎王宫主。

      禁地森林有一个秘密——时空交错,两个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同一时间出现在那里就会到彼此的时空,直到两人再次同时出现在那里才会回来。”

      所以,四十四岁的单风炎为找狐魅散的解药前往禁地森林,六岁的小小单风炎同时出现在禁地森林里,时空发生交错,两人穿越了过去和未来。六岁的单风炎遇到我,说要保护我效忠我。四十四岁的单风炎恍然他当年宣誓效忠的人是三十多年后的燕凡,而非三十多年前的皇爷爷。

      他弄错了效忠的对象。他很喜欢我,却因我不是他宣誓效忠的人而抱着观望的态度,看我体内的两种内功相冲,我随时可能死亡,他却冷漠对待,既不想将功力传给我,也没有将墨焰给我修炼的打算,只因我不是他宣誓效忠的人,所以他漠然。直到真相大白,他发现我才是他记忆中的凡,宣誓效忠的凡,才将燕羽军给我,内功给我,地位权势全给我。

      原来,他对我的感情终究比不上他的忠君之情,不知是喜是悲,倘若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才是他的凡的话……

      “他知道是我命人在你身上下狐魅散,所以他来向我讨解药,我告诉他,解药在禁地森林里。你说,是不是没有我你就不会这么轻易得到想要的一切呢?”阎千重邀功似的说道。

      血液仿佛冻结了,也好,就算头破血流也不用怕了。

      心跳仿佛停止了,也好,就算情绪再激动也不用担心了。

      世界仿佛模糊了,也好,就算真相再可悲也不用伤心难过了。

      可笑我的自以为是,笃定单风炎会很爱我,爱我到不惜一切,还曾妄想利用他的爱得到他的一切把他锁在身边。

      到头来,这些还不如阎千重的一句挑拨来得厉害。

      炎啊炎,难道你记忆中的我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只因那时的我对你全心的喜爱,对你全心的好,也曾想过要利用你,终归不忍,不忍伤了你的单纯无暇,把你拉进污浊,只想把你抱在怀里好好地宠爱。

      原来,要想得到一个人一生的心,一世的忠诚,就要付出自己的真心,并非虚情假意就能得到。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晚到还可以挽回吗?

      可以吗?

      阎千重不知何时来到我面前,轻柔地为我拭干眼泪,轻柔地说道:“不要怪我,如果单风炎过去哪怕对你半分真心的爱,我也不会告诉他残忍的事实,可他却冷眼看着你受尽折磨也不愿出手助你,所以我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仅是这样?”

      “……如果你只喜欢他的□□我会帮你得到,可你对他动了真心,我才会破坏。”

      “为什么?”

      ……

      他转过头去,白雪似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霞,薄唇轻启:“因为练无情诀的人不可动情,只有这样,你的体质才会回到正常,甚至超越常人。”

      还在撒谎?

      他看懂我的眼神,顿了顿,终究不甘道:“我要你永远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你动心的人我就要铲除掉,你的舅舅,你的单风炎,谁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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