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凤重桓

15、第十四章 九圣兽

　　毫不犹豫地吞下丹丸，若无其事地问：“毒药？”

　　“解药。暂时性的。真正的解药须等到单风炎回来。”

　　“你笃定他能找到解药吗？”

　　“是，但我不敢肯定他能找到出森林的路。”

　　“…………”

　　应该带个识路的人给单风炎的。

　　重新回到房间，见睡眼朦胧的小炎被凤七少抱在膝上，任意调戏。

　　我不悦，刚想出声，但见凤七少噘着小嘴亲上小炎残留口水的唇，啵地一声，无比响亮，亲完后还笑嘻嘻道：“小可爱，我们来玩亲亲好不好？”

　　小炎眨眨纯洁的大眼睛，同样噘起小嘴凑上去，还一边嘟嚷着“玩亲亲玩亲亲”。

　　气得我内伤。

　　火漓焰同情地拍拍我的肩：“七少就这嗜好，习惯就好。”

　　玩亲亲的嗜好？恶……没节操的家伙。

　　最终，我吼一声：“不许带坏小炎。”

　　除了小炎困惑地转头看我，没人理我。

　　此次问鼎大会的场地设在御剑山庄的心湖中央，两岸则是观众，各大门派皆设有专门的席位。

　　阎王宫以七弟子阎千紫为首出现在会场，身后跟着彩云彩月，还有狐圣君火焰与这代独有的圣女阎千倾。这次总共带了三串人马——地狱九圣兽，修罗十二鬼，阎王四十九使。

　　把他们拆开，一个都不认识。合在一起即是响誉盛名名震江湖的阎王宫别称——夺命阎王。

　　九圣兽，火漓焰的九个弟子，脸上戴着代表各自圣兽的面具，传说个个貌美如花，毒如蛇蝎，越是美丽越是毒辣，专司狐媚术，暗器，毒药。阎千倾说他们其实是“九圣受”……那是什么？

　　十二鬼，十二个赛天仙的“女鬼”，阎王宫特产，集美丽与武力为一体的美女。阎千倾称她们为“十二金钗”。

　　四十九使，阎王宫的外交使者，专门用在这种场合撑场面。

　　四十九个，不多也不少，刚好够我，阎千重，小炎，凤七少，羽五人混在里面，随波逐流。

　　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会场，尽管为首的小丫头有点可笑影响总体气势，但四十九使清一色的黑衣，整齐却无声的步伐，令人刮目相看，肃然其敬。

　　一身庄重神圣的暗红装扮的火圣君姿势得体地骑在九魅身上，清丽可人宛如小仙女的白衣少女阎千倾偎在他怀里，俊男美女的组合，凭添几股仙气。

　　九圣兽凛然地护在圣狐四周，形成一道无坚不摧的阵势。

　　云裳飘飘，面覆轻纱，天女似的紧跟其后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十二女魔头。

　　单看这架势，不知情的人当他们是天上的神仙，怎会是地狱里的夺命阎王。

　　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感受场内静谧诡异的气氛。

　　火漓焰很难得地着着最正式的圣君服——从头到尾裹在大斗篷里，只露出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真是神秘又诡异。

　　我这才知道，圣君如同宫主一样，都是见不得人的。在正式场合，圣君必须穿着笨重宽大的大斗篷以遮掩容貌，所谓的“圣君的圣颜不容凡人瞻仰”。

　　凤七少道：“小焰子扮演的角色都是得把自己包起来的，呵呵，真惨，长了那么副好皮囊还要遮着掩着。”

　　阎千重道：“历代圣君皆如此，火公子是男子束缚不多，若为女儿身，是任何场合都必须如此装扮的。”

　　凤七少道：“我知道，看到女圣君的真颜后就必须娶她，但圣君身份特殊，想娶她就得通过圣灵的允许，否则，只能惨死啦！”

　　又一个变态的规矩。

　　羽道：“上一代圣君皆是女的，听说狐圣君是位既妖娆又脱俗的奇女子，她将狐魅散练至任何人见到她都会爱上她的境界，但能收发自如。”

　　阎千重叹息：“可惜，她爱上永远不会爱上她的男子。”

　　羽淡然，一副见惯生死情爱看透俗世的模样：“狐魅散的克星是无情诀，她偏生爱上千漓前辈，怪不得命运弄人。”

　　我看看火漓焰，又看看阎千重。

　　似乎每个练狐魅散的圣君都会爱上练无情诀的宫主……这是命运？

　　凤七少也有感慨：“我很佩服她，得不到心爱之人，就得到心爱之人所爱的爱人。更佩服的是，她成功了。”

　　呃，越说越玄了。

　　上代狐圣君爱的人是阎千漓，那阎千漓爱的人是……父皇？那狐圣君又是怎么个横刀夺爱法？

　　阎千重见我一头雾水，了然笑道：“一代宫主一代圣君，火公子在我即位时才当上的圣君。上代狐圣君年纪与你父皇相近。爹不收女子为嫡传弟子，就收她为贴身丫鬟，将狐魅散的绝学给她。九魅先选择她又移情别恋于火公子，所以火公子也享有圣君的特权。”

　　七年前，阎千重即位，火漓焰才从离国回来。掌管圣君之位与刺杀燕皇怎么看都是前者更重要。

　　“其实，上代狐圣君你也认识呐，而且很熟悉。呵。”

　　阎千重吐出几个让我惊讶的字：“殷纤儿……熟悉吧？”

　　是她？！

　　一身火红，妖娆明媚的容颜，脱俗出尘的气质……

　　还有父皇……我想起阎千漓死后，父皇对殷妃死灰复燃的宠爱，一阵心寒。

　　假如阎千漓的死不单是阎千重的见死不救，还有殷妃的推波助澜……

　　父皇父皇，你招惹的都是什么人啊。

　　“殷妃是因为阎千漓爱父皇才进宫？”

　　“千漓前辈很早就认识你父皇，那时你还没出生呢。”羽嘲弄道。

　　阎千重接下：“很可笑吧，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恋上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却又因彼此身份不得相见。最后，不惜扮个男宠接近他。”

　　原来阎千漓自动请缨刺杀父皇真正原因是想借此接近父皇。

　　我就说，堂堂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怎么在父皇身边潜伏了七年还没刺杀死。三岁小孩都能办到了。

　　只是，这其中隐情，怕不足为人道。

　　三十多岁男子恋上不到十岁的男孩……姓阎一家都是变态。

　　谩骂同时，又有点欣慰，他们将这等隐讳之事告诉我，想是信任于我吧。

　　想到殷妃，我就想到吟儿。

　　吟儿，上代狐圣君之子，所代表的角色又是什么？

　　我最喜欢阎千重的一个地方，就是不用我多说什么，他就能说出我心中想知道的。哪象火漓焰，非得你开口，他才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圣君的子女一般也会是下代圣君。我想吟儿也会是下代圣君。”

　　对我而言，那再好不过，异母弟弟总比任何外人值得信任。

　　只是……他会是狐圣君还是虎圣君？

　　阎千重嫣然一笑：“九魅很喜欢他呢……”目光飘向火漓焰宽松的斗篷下，“看，吟儿在里面呢。”

　　吟儿……狐圣君……九魅……狐魅散……练功……与狐□□……！！！

　　我拼命抑制住想把吟儿抢过来的冲动！

　　无法接受！我纯洁无暇的吟儿日后会变成一个妖孽！

　　狐魅散这等变态功夫只要火漓焰这等变态练就成了，吟儿怎么能练……能……

　　呃，等等，练狐魅散需要与九魅□□，那殷妃岂不也……

　　将不可置信的目光挪向阎千重。

　　他强忍着笑意，当看到我惊诧到白痴的眼神时，终于扑哧一声大笑出声：“哈，谁、谁说练狐魅散要与九魅□□的？恩？”

　　火漓焰……

　　他挑眉：“他说的能信？”

　　呃……我已经不止一次两次意识到火漓焰说的话十句有九句不能信的事实了。

　　可他与九魅□□的事我亲眼所见……

　　他含笑道：“雕虫小技，只有你这傻瓜才会亲信。”

　　呃，我越来越糊涂了。

　　“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火公子的事，就算亲眼所见也不能相信。”

　　………………

　　“九魅的原形你也不是没见到，不是么？”

　　………………

　　“幻术，那是狐圣君的看家本领呢。”

　　………………

　　****

　　“七七，亲亲~”

　　“炎炎，亲亲~”

　　四片肉嘟嘟的小嘴在我面前贴在一起，我仍死尸般立在原位一动不动。逐步消化刚才的内容。

　　小炎勾着凤七少的脖子，吊在他身上，意犹未尽地叫道：“再来再来，七七七七，还要还要！”

　　凤七少满足他的要求，一个劲的猛亲。

　　我终于活过来了，夺过小炎，威胁地瞪着凤七少，再温柔地对小炎说：“小炎乖，只有跟喜欢的人才能玩亲亲哦。”

　　小炎天真道：“我知道啊，凡说过的。但我喜欢七七啊。”

　　有种自家小孩被人抢了的挫败感，小炎明明今天才认识的凤七少，质问道：“你喜欢他哪里？”

　　小炎歪头想了想，说道：“他的嘴巴比糖还甜哦，好好吃！”

　　凤七少冲我得意地扬眉毛，张狂地笑。水嫩的红唇扯出月牙儿般的形状，洁白的牙齿闪亮亮，真的比糖果还要甜的样子。

　　阎千重安慰我：“七少是人见人爱的主，你死心跟他争宠吧。”

　　但我还是把小炎禁锢在怀里，不让他被色狼染指。

　　结束玩闹，几人默契地安静下来。虽然站在人群后方，身边是群木头人，但还是不要太过的好，免得引起注意。四十九使的衣服是清一色的缠着黑纱的斗笠配宽大的长衫，这长衫又大又长，藏个人都足以——小炎就被我藏在里面。

　　心湖中心的擂台上此时空空如也，阎王宫在南岸上，御剑山庄的人及正道名门在北岸，东西两岸则是无门无派的散客。

　　相较其它三岸，南岸显得冷清许多，人又少，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在气势上输了一截，但排场上比他们拽多了。

　　远远看到武林盟主方御剑，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精神矍铄，平易近人的微笑让人联想不到他的身份。

　　不知怎么，看到他的笑容我不禁联想起旁边这人——阎千重，两人和蔼到虚伪的微笑多么相似。

　　眼睛下意识地瞥到阎千重身上，见他眼睛紧紧盯着方御剑，露骨的恨意毫无掩饰，冰冷得让人颤栗发抖。

　　这不是平常的他。

　　他和武林盟主有什么恩怨吗？

　　值得他这么恨……

　　午时，问鼎大会正式展开，因阎王宫的出场而压抑多时的会场再次热烈沸腾开来，象菜市场。

　　五人飞身跃至擂台上，有眼尖的人认出他们是黑白二道都吃得开的五燕剑客。

　　三男二女，五个怪人，每人刘海前一绺白发煞是飘逸，皆如戴面具般的冰冷无表情，身后背着比人还高的大剑。

　　非正非邪，率性而为的五人在江湖上名声显赫。

　　不过，行事低调的他们为何如此高调出场？

　　羽解释道：“他们是正邪两道请的裁判，负责监督比赛中的意外状况，若分不出胜负的比赛也由他们来评定最后胜利。”

　　哦，还有裁判哪。

　　四人分站四个方向，一人站中间。中间的人充当司仪，是个模样可人的少女，她冷声宣布规则：“一柱香，愿意者上，点到为止。”

　　面面相觑，真是言简意骸的解说。

　　正道那边的人互相“谦让”，谁也不想先上，在未知道对手底细前。

　　阎王宫这边，我顺目看去，火漓焰活象雕象般未曾动弹，继续保持神圣的形象。阎千紫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女孩，一时也犯了难，指指点点叫大家一起上。

　　我说，这种事不是该事先商量好么？

　　最后，一人自告奋勇，一马当先。

　　是九圣兽里的兔圣兽，他未向火漓焰请示就上台，估计是火漓焰的事先安排。

　　再次确定阎王宫里宫主和圣君是两派势力，各管各的，否则阎千倾不会用责备的目光瞪火漓焰
　　，象是控斥对方既然早有安排干嘛不早说。

　　兔圣兽上场后，吸引所有目光，有质疑有鄙夷，有审视有蔑视。

　　看来，火圣君的弟子皆男宠的事实江湖人人皆知。

　　不管九圣兽被传得如何可怕不堪，但看兔圣兽弱不禁风的模样让敌人增长不少自信，正道那边上来一白衣公子，不看脸，倒也有点风度，加上色咪咪的脸，扣。

　　白衣公子自以为潇洒地抱拳说道：“在下御剑山庄方御封，前来赐教。”

　　啧，是方老盟主的大孙子，江湖出了名的三世祖，自谕风流，实则下流，丢尽爷爷脸面不说，眷养男宠的行为简直败坏门风。

　　同是爱玩男宠，火漓焰名声还比他强，谁叫人男宠的级别是数一数二的。

　　“阎王宫九圣兽之九子。”

　　淡漠地说道，明明很谦卑温和的声音听在对方耳里却觉得瞧不起自己。

　　凤七少嗤笑道：“小灰儿真可爱，到现在都说自己是‘九子’而不是兔子呢！”

　　恩？

　　凤七少道：“兔圣兽是九灰啊，他的守护兽和代称是兔子，多可爱，很符合他的性子吧！”

　　阎千重道：“是圣兔不是兔子，况且他排行第九，也没错。”

　　圣兔？这又是啥啊。

　　阎千重解释道：“九魅被两位主人抛弃过多年，无聊时它就在森林里猎了许多修炼成精的小动物当玩具收集，后来火公子将其中九只送给自己的弟子，才有了‘九圣兽’之称。”

　　估计以后还会有“十圣兽”，“十一圣兽”，“十二圣兽”……

　　我斜眼看了一下衣着华丽鲜艳的八圣兽，九灰身着灰色布衣，怯弱的气息令他更加黯淡，毫无存在感的平凡，他就算是兔子，也不会是玉兔，而是只灰兔子。

　　方御封被九灰冷漠的口气激怒，脸色很难看，却要强制自己保持潇洒的气度，使得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扭曲了。

　　方御剑贵为武林盟主，享誉四方，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又各有三个孙子，两个女儿各有两个外孙，然，却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气得方老盟主在同辈中人里永远抬不起头来。

　　换是我，生了几个儿子女儿又有几个孙子外孙，却没一个摆得上场面，接承衣钵，也得气晕。

　　同样子孙满堂，阎千漓实在比他强太多了，难怪邪道一直压在正道上面。

　　九灰怀中的小东西动了动，偷偷地探出头来，竟是只灰溜溜的小兔子，红红的眼睛，怯怯的样子。

　　场中有躁动，九圣兽虽闻名已久，在场却没人真正见识过。见识过的人都在真正的阎王那里排队投胎。

　　方御封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轻蔑自负一笑，刚要开口，九灰先行打断，那种怯怯的语气：“方公子，你不是我的对手。”

　　口气越是柔弱越是让人觉得傲慢自大。果然，方御封动了怒，狰狞着一张脸，怒骂一句：“不过是个兔爷罢了，凭甚猖狂！”

　　说罢，拔剑相向，一招御风万里狠狠劈来，方御剑闻名遐迩的御行剑法到他孙子手里，成了个花架势，气势有余，凌厉不足，不过一纸老虎，我都能劈开。

　　胜负不过刹那间，九灰眸皮一抬，怀中兔子的红眼睛一闪，有别于刚才的怯弱，暴烈中带着怒意，龇牙咧嘴，长耳朵一耸，一道红光乍现，转眼九灰手中多出一把剑，红色的剑，如粘满鲜血的剑锋一挡一横，削铁如泥似的把方御封手中上好名剑给削成两截。

　　一位剑客没了剑就没了生命，好在，方御封不是真正的剑客，没当场以死殉剑，只哆嗦着哆嗦着软下。

　　方老盟主颜面有点无光，但他的老脸早就给几个孙子丢光了，仍旧笑得虚伪温和，一副不甚在意，希望孙子再接再厉的和蔼样子。

　　当司仪判定九灰赢时，他手中的红剑又变回灰兔子，舒服地接受主人的爱抚。

　　有人说他这是旁门左道。

　　但九灰说：小灰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得力的武器。

　　司仪说：大会没要求不准携带武器。

　　火漓焰血红的眸子一闪，浑身杀气绽放到四里开外，有意见的人都噤了声，没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管这样子是不是助长对方气焰。他们只望正道里有藏龙卧虎之辈，因为，真正的高手往往不出声的。

　　我刚才就觉小兔子跟谁有点象，方才想起，它不跟火漓焰一样眼睛么。

　　后来，我看到其它的圣兽，不管长相毛发如何，眼睛清一色的血红，我现在想知道火漓焰还练什么武功，练出一双跟群妖兽一样的眼睛，果然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