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章·始于此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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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木市·藤咲家】
“......”
面前身着着无论在哪个世纪看来都有些过于华丽的服饰，甚至可以称作是夸张地步的男人，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一脸呆滞的藤咲爱子。
怎么形容这种目光的对视呢？
透过那双浅色的瞳孔，自以为能够轻松看穿他的全部思想，可是那条视线的道路，却又被重重迷雾包裹着，无形的存在窜进肺部让人窒息喘不过气来。
清晰的像毫无杂质的净水，也浑浊的像夹杂着泥土灰尘的被污染的浊液。
让人被吸引得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让人厌恶的想要他立刻消失在眼前。
究竟是怎样矛盾的存在呢？
——新生与死亡，华丽与颓废，
好像能在这个男人身上和谐的共存。
“能够被召唤出来，与您这样美丽纯洁的少女一同完成这章华丽的作品，真是太棒了啊。”他的声音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Servant Caster，奥斯卡·王尔德，”他向爱子深深的弯下腰鞠了一躬，“那，请问您想要我如何帮助您，实现怎样可怖的愿望呢？”
【冬木市·教堂】
“奥斯顿先生，昨晚睡得好吗？”罗马诺神父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就像日本邻国的那种受到全世界欢迎的国家级保护动物一样的奥斯顿致以客套性的早安问候。
[看我这样怎么可能是睡了个好觉。]奥斯顿满心怨念，然而现在他能够住在教堂，其实就说明罗马诺已经向他提供了越过界限的帮助了。仍然持有servant的master是不能得到教会的庇护的，而他却能以“来日本游玩的朋友”的身份暂时居住在这小小的安全屋。
所以他再蠢也不会愤怒的怼一句“一点也不好”过去。
说到底还是沾了父亲的光。
那个造成他昨天一整晚没有睡好觉的家伙，正躲在神父的背后，对他做出一个充满挑衅的鬼脸。
“这是莉莉，我的徒弟，是那边送过来的孩子，据说是天赋过人，让我好好栽培，”神父一脸愉悦的笑容，把手放在被称作莉莉的女孩的肩膀上，“优秀是很优秀，可是太调皮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罗马诺神父您好像露出了非常享受的表情啊。]
大概是在今天凌晨三四点钟左右，奥斯顿被冻醒了，他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本该属于自己的温暖的被窝里，正蜷缩着一个栗色头发的小姑娘，睡得正香甜。
奥斯顿顿时满脑子的卧槽。
这个场景太违反伦理道德，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如果被神父看到自己的床上有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丫头，估计是要送到炼狱去惩治罪孽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趁着现在圣杯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让莉莉带你在冬木转一圈，体验一下日本的风土人情如何？”把他拉回现实的是神父带着浓厚西西里口音的英语。
[一点都不想。]
“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奥斯顿回以优雅得体的笑容。
所谓的言不由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冬木市·神山家】
头一天被母亲训斥了一晚上，一直到九点多才逃离她的魔掌去往爷爷家的神山和也，收获了一件他非常喜欢，足以抵消之前的一切不爽的礼物——
据爷爷所说是已经有了快上千年历史的古物。
红色的八角十字形状的挂坠，漆着银色的边，质地应该是红玉之类的，摸上去时传递到指尖的触感非常的温润，完全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古物一样灰不拉几各种缝隙角落里都塞满了灰尘。
穿过十字顶部的是一根几股黑色的细绳编织在一起的链子，一看就是为了把这样东西凑成“项链”而强行绑定的便宜货。
“你知道吗和也，那个卖家真是个傻子，看着好像很新，以为是玛瑙一类的便宜货，就开了个很低的价格，”爷爷的眼睛整个都被激动的心情点亮了，“这个虽然材质不是一流的，但凭我的经验来看，这块坠子应该在几百年间一直被和‘人’放在一起，才会这样充满了生气，很有可能是别人家的传家宝呢。”
[我很喜欢这个。]
这是和也第一眼看到坠子的时候，脑中迸发出来的想法。
都说人与人之间会相互吸引，其实人与物同样也有着缘分这样东西的存在。明明是第一次看，和也却感到扑面而来包裹住全身的熟悉，和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谢谢爷爷！”和也将挂坠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这位老人到底叫什么，和也已经不大记得了。大概从和也记事起，生活中就有了这样一位不可或缺的角色存在。爷爷只是一名居住在他和爱子家附近的邻居，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据他自己所说，他是一名考古学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周游列国，每次回来总会给和也和爱子带一些有趣的礼物，和他们讲自己在旅途中的见闻。
会做非常好吃的曲奇饼，因此在这一块的居民太太们里有着非常高的人气。
据邻居太太们的八卦所传言，爷爷很年轻的时候妻子就去世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孑然一身。上了年纪后他突然决定离开故乡——据说是法国还是西班牙，接受了冬木市某大学的邀请当了一名挂职教授。
“大概是想到不同文化的地方居住试试吧。”她们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
“对了和也，爱子今天有事去了吗？我等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爷爷露出一副非常失落的表情。
“什么？我以为她已经来过了！”和也的思绪马上被揪回现实。
爱子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一般答应了什么事情一定会准时办到。和也在晚饭后曾偷偷的用手机给爱子发了短信让她先去，自己有事，爱子也回复了好加一个俏皮的颜文字表情。然而现在无论是爷爷还是自己都没有见到她，也没事收到任何她有什么急事的短信。
难道说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现在到爱子家去看一眼。”和也这么说着冲到门口，迅速换好自己的球鞋往爱子家方向跑去。
【冬木市·卫宫家】
藤咲宅就在自己家隔壁，而从爷爷家到自己家一路小跑大概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然而此刻和也的内心焦躁不安，不顾忌自己的胃部食物是否消化干净了便开始一路狂奔。
然后在他跑过卫宫家的门口时，他听到里面传来爱子的声音。和也的听力非常好，再加上他与爱子相识时间已久，对她的音色辨识度非常高。可能别人路过都不一定听得见里面有人在喊叫，但是和也可以瞬间判定声音的主人。
爱子怎么会跑到卫宫家？
和也上一次见到卫宫家的主人大概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得是一个红色短发总是穿着运动衫的少年，有时还可以看到另一个黑色双马尾的活泼的女生。之后就只看到过一个紫色头发的少女偶尔会来几次，没过多久后，卫宫家就再也没有看到人出入了。
所以爱子为什么要干出私闯民宅的事情？
和也犹豫了一下，跨进了门户大开的庭院。声音是从院子正宅旁边类似仓库的小房子里传出来的，爱子应该就在里面。
在他推开仓库虚掩着的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逼了。
从天花板到地板，几乎全部被绿色的藤蔓和鲜红的玫瑰占领了。诱人的香气强行窜进鼻子让和也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在这片蔷薇科植物的海洋中，爱子正站在自己对面，神色紧张，身边还站着一个西方面孔的陌生男人。
“爱子...？”和也下意识的向爱子的方向迈步。
“不要过来！！！！！”和也听到爱子绝望的嘶吼，一时间整个人都怔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caster！！！快停下！！！”
“哦啊，master，这可是干掉assassin的好机会，可能就这一次呢，”爱子身边的外国男人看上去比她要平静多了，脸上甚至带着戏谑的微笑，“我建议您再仔细考虑一下。”
“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给我住手！！！”爱子举起右手，上面刺青一样奇怪的花纹短暂的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个外国男人的身体被诡异的红色光芒包裹住，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又变回了之前看戏般的笑容。
一瞬间，所有的玫瑰都凋谢了，速度之快以至于让和也以为自己是在看纪录片里为了体现生命的短暂而加速了的摄像镜头，藤蔓也很随之破碎消失，空气中莫名的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爱子你怎么了？”
他没有等到爱子的回答，他看到爱子清秀的脸被惊恐侵占。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下意识的举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爱子已经不在自己面前了。
而他的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扑通”声。
温热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
和也僵硬的回过头。
伫立在他视线里的，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已经超出了常识接受范围的怪物。
高大的身躯。
包裹着身体的黑色的外袍和雾气。
脸的位置被已经快腐烂的骷髅头所遮盖。
眼睛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
“泽拉图”“古尔丹”等神奇的名字在神山和也的脑中快速的滚过。
而爱子正倒在他面前。
在完全昏暗的环境下，仍然能够看到爱子的身下的地面上，有面积持续扩大的深色的液体。
一时间如墓地一般的死寂。
爱子对于和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认识爱子的时候，大概才六七岁，是相信勇士能够付出一切包括性命，打倒恶龙拯救公主和世界的年纪。那时爱子的母亲还没有去世，那个脸色阴沉的女人经常打骂爱子，他看到她时，她的目光永远都是怯怯的。
无论什么季节，爱子都穿着长袖长裤。性格孤僻的家伙向来在孩子堆里是被欺负的对象，所有人都说爱子是怪物，隐藏在衣服下的是狰狞的怪物的皮肤。
和也也一直都附和着他们。
直到有一天，和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爱子推倒在地上后拍拍手离开了，他终于没能再看下去，冲上前去向爱子伸出了手。
粉色短发的小姑娘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抓住了和也伸过来的那只沾满了泥巴和沙土的脏兮兮的手。
和也那时才看到爱子因为抬高了手，袖子微微的滑落了些许，那近乎病态的苍白手臂上，遍布着青紫色的掐痕和不同程度的伤口。
之后爱子仍旧是被欺负的对象，和也仍旧选择和大多数孩子们站在一起，只是他们再欺负爱子时，他总是借故远远的逃到一边去。
打破这一状况的是之后的某一个晚上。
和也毫无征兆的从梦中惊醒，他听到了隔壁爱子家传来了，不仔细听完全无法发觉的咒骂声。
和也做了人生中最伟大的决定。
他翻过窗户跳了出去，冲进了爱子家。不出所料正是她的母亲在拿竹棍抽到她，爱子的脸上糊了一脸眼泪和鼻涕，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你这个坏女人！！！不准你欺负爱子！！！”和也冲到爱子面前去，双臂张开，用劲全身的力气对爱子的妈妈吼到。
吼完后他的大脑才做出反应，脸迅速升温发烫，头皮发麻，全身都开始颤抖，不过他仍然努力保持着刚才的气势。
爱子的妈妈似乎也被吓住了，就在和也以为计划通的时候，女人直接一棍子敲他腿上，怒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
最后是和也突破天际的鬼哭狼嚎惊醒了周围方圆十里内的所有居民，一大伙人来扯着爱子的妈妈才救下了哇哇大哭的两个孩子。
和也一辈子都忘不了爱子那时突然之间获得了希望的眼神。
当然也忘不了自家母亲一脸“这傻子不是我儿”的惊愕和嫌弃。
那个女人去世后，爱子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她的母亲本身就是某知名上市公司的女老板，并且她又没有什么亲戚，所以数目庞大的遗产自然就全部由爱子来继承。
之后爱子的性格也逐渐变的开朗起来，也能和这一块的孩子们嬉戏打闹。不再遭受虐待的她身体状况也很快好转，再也不会有人用“怪物”来称呼她。
而和也与爱子也自然而然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随着年龄的增大扮演勇士的梦想逐渐成为历史，和也甚至都不愿意提起自己冲进爱子家和爱子妈妈公然开怼的那件傻不拉几的往事——虽然爱子偶尔会拿这个来调侃他。
然而不变的是，爱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最重要的朋友，如同亲妹妹一般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混蛋！！”人在极端愤怒时便会抛弃理智做出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本能行为，比如和也向面前高大的黑色怪物的面门挥过去了自己的拳头。
并没有打击到东西时指骨因为力的反作用而造成的疼痛感，他只知道拳头接触到空气时整个人就被怪物手里巨大的剑击中腹部飞了出去。
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一样，五脏六腑都痛的绞在了一起。腥甜的味道从喉咙中翻滚逆行而上，流经鼻腔和口腔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
[我是不是要死了...]他吃力的想看清现状，眼前却一片模糊。趁着死前的最后一刻，被剑刺穿身体前，我还来得及想些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的景象，是梳着白色马尾辫的少女坐在图书馆的书桌前，冬日的阳光朦朦胧胧地投映在她靠窗的半边身躯上，油漆过的木质书桌和阳光揉捻成一片温暖的橘黄色，而这片颜色也慢慢的被黑暗侵染...
[还没来得及向她..]
突然自地面腾升而起的冷色调光芒刺破眼前的黑色，他努力的睁开已经快要贴在一起的眼皮，看到站立在他面前的持剑的金发少女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躺在地上的缘故，少女的身躯显得格外挺拔且坚毅。
“违背天主意愿而滋生出的异教的恶魔...”
——少女举起自己的剑。
“带着你那肮脏的罪孽一同堕入地狱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一章·始于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