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爱》千叶沙

32、三十二、设计

　　很快到了舞会时间，凌星陪同着奶奶进了会场。
　　宽敞典雅的宴会厅，旁边摆满了自助佳肴，各界名流穿梭其中，女士们都穿着高档美丽的晚礼服，举止优雅地谈笑着。男士们则尽情展示绅士风度，彬彬有礼地邀请心仪的女士跳舞。见凌氏的老夫人和千金进场，他们都纷纷走过来打招呼。
　　凌星得体地与他们一一问好后，假装没看到奶奶责怪的眼神，自己躲到自助餐区的角落去了。
　　奇怪！这到底是哪家举办的舞会，奶奶也没说明，就让她糊里糊涂地跟来了。她这么想的同时，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噜”，她这才感觉饿了。她把目光投放到面前的食物上，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其间陆续有几个年轻男人来邀她跳舞，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凌星？”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到她面前，有些失笑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呆着？”
　　“学长！”她对来人笑了笑，不感兴趣地说，“无聊的舞会。”
　　很快她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次的事你到底跟警察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浩野车祸的事不是意外？”
　　姜日允“哦”了一声，看着她说道：“这个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许筠宇这个人，小薰也总在我耳边叨扰个不停，所以我对他是耳熟能详了。小野出事后，我也以为那是一场意外，没想到，小薰有天叨扰的时候说起了他们碰上许筠宇的事，我觉得奇怪，他说过‘如果他得不到，就会亲手毁掉’，可是却一直不见动静，唯一让小野受到伤害的就是那场车祸。所以我就怀疑，找侦探社去查，不过也只是找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那次小野发病的时候，我本想跟你们说的，可是……”
　　浩野发病的时候……她想起来了，是说她感冒的那次，她就奇怪他当时举动和欲言又止的神态，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在服务生的盘子里拿了一杯红酒，酌了一口，又说道：“后来警察也找到了证据，准备拘捕他来审问，怎料就发生了这起绑架。”
　　原来如此！她这下全明白了。对于许筠宇被捕判刑，她很是解气，但是却再也换不回浩野健康的身体了……心里不免有满满的怅然。
　　“怎么这种表情？”姜日允凑近她的脸，不满地说道，“我都已经解答你的疑问了，不表示一下满意吗？”
　　“学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嗔怪地白了她一眼。不过这倒提醒了她还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今天舞会的主人到底谁？”
　　他被问得有些愕然：“咦？你不知道吗？”
　　凌星一脸不解，正要回答，却见他的目光转到了别处，对她扬了扬下巴，表情变得冷漠：“就是他。”
　　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人也注意到这里，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调皮地笑了。
　　是他！她瞪大双眼，竟然是……韩承宰！
　　虽然被几个女生围住，但身材挺拔，面容帅气又有阳光气息的他，不可避免地成为全场的焦点。看那几个女生爱慕的眼神就知道了。
　　“怎么……是他？”凌星有些讶异。他到底是什么人……
　　但原来这还不是让她最惊讶的，等她看到门口进来的两道身影时，那才叫做吃惊！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人看上去顶多三十几岁，如雕刻般深邃的轮廓，岁月在他眼角添了些许皱纹，更增添了他的成熟魅力。女人有模特般的身材，妩媚的脸蛋，仔细看竟与凌星有些相似。两人同样高挑的身形，高贵的气质，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他们与众位名流寒暄完后，便径直走到了凌星面前。
　　“星星，我的宝贝女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女人一把抱住凌星，开心地说道。
　　“妈妈……”她完全没有准备，一时呆愣着。
　　“你这丫头，见到爸妈回来不高兴吗？一点表示也没有，妈妈要伤心了。”江若皙放开她，一边端详，一边无奈地说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淡啊……”
　　凌星这才反应过来，妈妈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漂亮，热情四射的。
　　江若皙转过脸对凌轩抱怨道，“肯定是你吓到星星了，难得见到女儿竟然还摆着一张扑克脸！”
　　凌轩没理她，对凌星淡淡地笑道：“星星，这三年过得还好吗？”
　　她点点头，有些感动、兴奋，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融合在一起，渐渐地红了眼眶。
　　“伯父伯母，你们好。”一直没说话的姜日允出声了。凌星倒要感谢他的及时，不然一贯喜欢大惊小怪的妈妈肯定抓住她的失态说个不停。
　　凌轩看着眼前俊帅的大男生，微笑地点点头。
　　江若皙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带着赞赏的眼光看着他：“日允真是越来越帅气，星星错过了你实在是她的损失。对了，怎么不见秀洙姐来呢，她好吗？”
　　凌星的心一顿，果然！妈妈他们都知道了……
　　“她很好，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他笑道。
　　“那我一定要去探望她，好久都没和她聊天呢。”她笑着说，环视了一下周围，眼睛定在某一处，有些发亮，叫道，“啊！是承宰呀！星星，过去跟承宰打个招呼吧，你们年轻人应该会谈得来。”
　　凌星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便被她风风火火地拖了过去。转头看向姜日允，他站在原地，表情阴郁而冷漠。
　　“伯母！”韩承宰微笑道，看着凌星，眼神里带着她不解的笑意，“我也叫你星星可以吗？”
　　凌星惊愕地瞪视他，却听妈妈在一旁说：“那当然可以，你们两个本来就应该亲密些。”
　　“妈妈！”凌星皱起眉，有些不满。
　　江若皙无辜地眨眼：“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自己人嘛！”
　　什么自己人！凌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妈妈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就在这时，灯光变暗了，柔和的音乐缓缓淌了出来。随着音乐的奏响，一对对男女开始在舞池中徜徉。
　　“凌轩，我们也去跳舞吧！”江若皙拉着丈夫的手走进了舞池。
　　凌星正想趁机溜人，怎料耳边突然想起了韩承宰的声音。
　　“能赏脸和我跳一支舞吗？”
　　她抬头看向他，正巧触上了他眼底的一抹温柔。
　　“不行吗？”他滑过一丝失落，竟与尹浩野有些神似。
　　她的心蓦地一动，说道：“好吧。”
　　他笑起来，牵起她的手往舞池走去。
　　韩承宰拥住她，随着音乐缓缓移动着舞步。凌星有点拘束，尽量跟他拉开距离。
　　他低声笑道：“不用离我这么远吧，我又不是猛兽。”
　　凌星尴尬地笑了笑，也觉得不妥，尽量自然地靠近他。
　　“星星……”
　　凌星听到这个称呼，脸色冷了下来，说：“学长，你还是叫我凌星吧，或者学妹也可以。”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星星这个昵称是让特别的人叫的吧？”
　　她愣了愣，没有回答。
　　“好吧，我不叫星星，但也不会叫你凌星，叫学妹就更加生分了。”他说，“小星，以后我就叫你小星，应该没有人这么叫过你吧？这样，小星就是我的专属称谓了。”
　　他在她耳边低笑，温热的气息喷得凌星耳朵痒痒的。她不自在地动了动，突然眼角闪过一道金属的银光，她猛然望去，顿时整个人像被雷劈到，脑里“轰”的一声，全身僵住了。
　　尹浩野正深深地盯着她，眼睛里溢满太多的感情，她感到浑身发冷。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凌星在心里呐喊。在他转动轮椅离开的一刻，她慌了。
　　感受到她的不安，韩承宰疑惑地问：“怎么了？”
　　“对不起！”她匆匆跟他说了一声，便毫不犹豫地跑出了舞池。

　　尹浩野拐进了休息室，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如果能够站起来，他肯定二话不说走过去把凌星拉离那人的怀抱，然后狠狠地吻住她向所有人宣布：这个女人是他的！可是如今，他没办法……
　　他低垂着脸，手不由自主地覆在没有知觉的大腿上用力地掐住，手指的骨节泛白。
　　一个人走了进来，也没有开灯，似乎早就料到里面有人。而尹浩野也知道来人是谁，但没有抬起脸。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东西你给不了她。”说话的是有些苍老的女声，语气透着些许不忍。
　　没有期待他给出反应，看了黑暗处脆弱的人影一眼，她叹了一口气，带上门离去了。

　　凌星出来却没有见到尹浩野的身影，心里更加慌乱起来。刚好见到姜日允出来透气，便着急地问：“浩野呢？他在哪里？”
　　“小野？”他反而一脸愕然与疑惑，“他在家啊，发生什么事了？”
　　她呆住了，这么说，浩野是自己过来的了？为什么？她心乱如麻，害怕他误会了，又怕他自己一个人会出事。
　　“到底怎么了？”看到她这样，姜日允也紧张起来了。
　　“星星，日允，你们怎么在这里？年轻人要多多应酬一下，怎么这么早就躲起来呢！”凌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星有些迟疑。她想立刻就去找浩野，可是奶奶这边她又不知怎么应付。装不舒服这招她已经用过不灵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奶奶说：“你在找浩野吧？”
　　她瞬间抬起头望向她，听到奶奶继续说道：“我刚刚有见到他，不过已经被他家司机送回去了。”
　　“小野有来过？”姜日允惊讶地问，刚才他被几个女生牵扯住要跟她们跳舞，根本就没看到他。
　　“好了，你们快进来，把Partner丢在舞池里像什么样。”凌奶奶责怪地说了一声，便进厅里了。
　　凌星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司机送他回去。明天再去跟他解释吧……
　　“学长，我们进去吧。”凌星对姜日允说道，看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得不再次唤道：“学长？”
　　“嗯？”他回过神来看着她，“哦，进去吧。”
　　她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

　　第二天，凌家的餐桌上。
　　“星星，昨晚的舞会你居然扔下舞伴自己走了，实在太失礼了。”一向宽容的江若皙一大早就责备起凌星来。
　　被骂的人静静地吃着早餐，没有说话。其实是根本没听到，她的心思已经飘远了。不知浩野怎样了……
　　“星星，妈妈在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应？”凌轩看向她，有些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她回过神，忙应道：“哦，不是，妈妈，我以后不会了。”
　　“你这孩子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江若皙好奇瞅着她。
　　她一慌张就被口水呛住，咳了几声，才说：“没什么……对了，妈妈，韩承宰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都认识他，以前都没听过。”
　　“这个啊，其实承宰的爸爸跟你爸从小就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就很久没有联系了。前一阵子承宰作为交换生到了美国，恰巧被我们遇上了，结识之后才知道他是朋友的儿子，这样才有了联系。他们家的生意做的很大，不过不在这里。”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然后有感而发，“现在想想，承宰也快要出来继承家业了，他们家举办这个舞会也是希望能借此让他结识一些各界人士。不过我说，他也是时候找个老婆了。这么帅气有学问又能干的男人，星星你可要把握住呀，别再像上次那样错过机会了。”她话锋一转，一下子转到了凌星身上。
　　“妈妈！”凌星羞愤地说，“什么错不错过的，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尹浩野？”她突然蹦出一句。
　　她呆了几秒，脸红了起来，呐呐地说：“妈妈干嘛突然这么问……”
　　“他不行。”让她不曾料到的是，江若皙一语否决，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连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
　　她僵硬地抬起头：“为什么？”
　　“难道你要我们凌家把女儿嫁过去是要她吃苦吗？如果他没有发生那场意外，那我对你们的交往乐见其成。可是，现在绝对不行。”她铁着脸说道，而后缓和了一下语气，“星星，妈妈是为你好，你以后会发现你对他只是迷恋，是怜惜，那不是爱。试着跟承宰交往吧，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的，你一定也会喜欢上他。”
　　凌星咬着唇摇摇头，大声说道：“你根本就不懂！”压抑住快要涌出的眼泪站了起身，不理会他们的叫嚷，转身跑了上楼。

　　凌星扑倒在床上，任由眼泪汹涌而出。浩野……我该怎么办……对了，她还没去跟浩野解释呢……
　　正想着，一串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浩野！凌星一下子弹了起来，抓起电话就叫道：“浩野！”
　　“……是我，星星。”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像他平时的声音，凌星的心一瞬间提高了：“浩野，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这更让她慌张，不禁大叫：“浩野！”
　　“我在，不用那么大声。我没事……”
　　她的心才放了下来：“浩野，其实昨天……”
　　“星星，”他打断了她的话，“我想，我们……暂时分开吧。”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着急地解释：“你误会了，昨天……”
　　“不关昨天的事，是我累了……”
　　她艰难地扯出笑容：“你开玩笑……”
　　“对不起，星星。”
　　手机传出“嘟嘟”的声音，他已经挂了电话。
　　凌星握住电话的手颤抖着，心明明很痛，可是却哭不出来了。
　　跟他在一起，凌星从来不觉得累，现在，他却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