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被盯上的世家小姐（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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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和她多说些话，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想更多的靠近她。
水衡无法描述此时的心情，他只明白在第一眼瞥见阿芜的那刻，他整个人便沦陷了。仿佛前世已经纠缠了很久，无论如何克制自己，也不能放弃追随她的视线。
他自小由亭长好心教养长大，野心和不甘日渐生根发芽。正如亭长期待的那般，水衡成为了叛逆却惊才艳绝的矫健少年郎。他蔑视着摇摇欲坠的皇权，他嗤笑着世家订下的教条规则，更讽刺厌恶着那些娇弱造作的小娘子们。可是，唯有一件事，完全搅动了原本一无顾忌的冰冷内心，那便是和小月亮的相见。
从没有像现在，痛恨着自己与她的距离，愤怒着自己的卑微无力。
恍若醉酒之人，少年人专注的眼神颇为迷离起来，他似乎舍不得将自己的目光移动一分，全都落在了远处那个柔弱的身影上。
她的肌肤很白，也很细腻，他还记得先前给她喂药时的触感，那是真正的冰肌玉骨。她有一双很是昳丽的眸子，眼角泛着妩媚的红，当一眼望进去，是如雪山般经久不化的清冷。她的脸很柔美，四肢纤细，身子说不出的羸弱，仅仅是无力地半躺着，都有一种苍白的妍丽，矛盾的美。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像个成熟的女人般令他目不转睛。如果不是她的错，想必就是自己的执念过深。
想至此处，水衡禁不住深吸了口气，扼制住了自己不顾一切想要上前攀谈的欲望。他犹豫着躲在了很远的地方，眼里最后一丝清明褪去，最终化作了化不开的墨色。
他还会再来，很快，但现在还不行。
隐约可见日后高大的身躯再次蜷作了一团，小心而艰难的从原本的狗洞中钻出。少年英气而硬朗的眉眼因为身子的不适不自禁的皱了起来，那双未来狠厉毫不留情的眼底最终还是留下了少年人未能如愿所偿的遗憾。
然而这一切的起始与结束，那高高在上的小月亮全然不知晓。她只是百般无聊下，巧合的拿出了水衡赠予她的草蚱蜢。望着它惟妙惟肖的姿态，贵女娇美柔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的欢喜神情。
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那玩意不值钱的外表，她眼角的笑意控制不住的外泄。
当水衡回头不舍的那刻，便瞥见了这般难得一见的艳色。
“我的小月亮......”
他喃喃自语着，突然舒展了眉眼，狭长的眸子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彰显着主人的好心情。
*
晚霞散去，夜色降临。枝梢上枯叶犹存，阿芜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了件红色小袄子便来了后院。
梅树还是一如既往的茂盛生长着，可是当年栽种它的故人却不在。
她其实比任何一人都厌恶着如今的国公府，表面上华贵令人高不可攀，可是底子里却肮脏到了极点。就连这条命，也是为着圣上的面子，祖母才花了大气力用无数的珍贵药材撑着。
她的母亲，琅琊王氏，自小便以美貌闻名，形如洛神，娇若西子。她与父亲本应该是世上情感最好的夫妇，而阿芜，也本该是是家中最幸福的幺女。可是，这一切，都在今上的不怀好意与祖母的委曲求全中，遗失的一干二净。
母亲自被掳入宫中，不久便传来了身亡的消息，她是个何其高傲的性子，怎肯轻易从了那位。而父亲早已思念成疾，抑郁不振，在听闻妻子噩耗的那刻，便咳了一夜的血，死相极惨。
她作为三房的嫡女，一夜之间，便从小凤凰沦为了国公府底下嘲笑的病弱孤女。而今上为了封锁难听的谣言，屡次为她送来弥补的药材与宝物。
人们都说国公府的小小姐得了帝王的青眼，又备受老夫人的喜爱，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可是，她宁愿不要这福气，而是换来一副健康的身子和善良普通的父母。
今夜还是少见的满月，清亮的月光照的□□通明。阿芜禁不住扬起了头，将脆弱的神色隐隐藏在了瞳孔深处。
突然地，一个红晶晶的类似糖果的东西伸至了她的眼前。猝不及防，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她回过身，意外的望见了一个可以称得上熟悉的人。
水衡似乎没有一点惧色和局促，表现的完全不像先前见到她时的模样，而是稳重淡然的不像个少年人。
或许是为了宽慰阿芜不知所措的心情，他扯了扯嘴角，硬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是冰糖葫芦，给你吃。”
他仿佛不想解释自己如何进来，又是怎般的胆大莽撞。而阿芜本该心生恐惧，张口大喊，招来府邸中的护卫和奴仆。
可是她却并不想这么做，从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明白少年并不是坏心之人。除去此点，□□一向荒凉，她又病弱不堪，非但不能及时叫来护卫，说不定还会惹怒眼前之人。
沉默着不说话，小姑娘低着头接过了那串冰糖葫芦，轻轻舔了一口，清冷的眉眼微化。而水衡也在一瞬间眯起了眼，不自觉的抿起了唇。他弯了弯唇角，语气柔软。
“好吃吗？今夜有很热闹的灯会，像这种不值钱的小东西会有很多......”
“很多？你经常能看见的吧，能跟我说说是怎样的情景吗？”
不知道哪个词眼触动了阿芜的内心，她突然抬起了头，那双昳丽的眼紧紧的盯着突然愣住的水衡。
她很想出去吗？少年人难得的沉下了气势，原本如刀剑般锋利的人霎时间柔和起来。
“我可以带你出去看灯会，只要你愿意，然后再安全的送你回来，只要你信我。”
“如果不信你，我就不会与你说话了。”
全然不理水衡蓦然变化的欣喜面孔，她径直走近了少年人，着实大胆。
“怎么出去？”
他愣了愣，面色突然有些尴尬起来，该如何和小月亮言明呢？他是艰难的钻过狗洞才入了后院，可是除去这个法子，他又没有别的捷径。
羞愧的别过脸，少年人微黑的脸颊隐隐有红色向上延伸。他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狗洞，伸手一指，随后猛地垂眸，不敢抬头对视小姑娘明媚的眼。
阿芜顺着他的方向瞥去，毫不意外的明白了少年人脸色多变的原因。饶是再清冷不好接近的性子，也不禁笑出了声。
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反倒颇为难得的瞥了眼不说话的水衡，眉眼弯弯。
“本以为你是个木头桩子，没想到竟是这般胆大有趣的人，我不讨厌你这种人。”
说罢，小姑娘的心情愈加好了起来，她直接钻了进去，没有顾忌水衡惊怔的神情。
阿芜身材纤细，年岁又小，自然畅通无阻，只是一会的功夫，便出了去。而水衡明显才反应过来，他焦急的跟上，没想到因为一时不慎，差点卡在洞口，还好小姑娘憋着笑拉了他一把。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府邸外的热闹场景，小阿芜脸颊上满是晕红，她东望望，西瞧瞧，说不出的好奇。
而小姑娘的样貌又生的极好，自然吸引了路人若有若无的视线。水衡皱了皱眉，突然拉着她来到了一处面具摊子。
“你喜欢哪个？我买了送给你。”
阿芜眼睛一亮，猛地拿起了一个很是诡异的面具，形如恶鬼，黑若锅底。
不假思索，她将面具套在了水衡的面上，遮住了那张很是英气的面庞。
摊主眼睛一亮，立马开了口，“小娘子真是好眼力，这是最近很是流行的昆仑奴面具，如今世家少爷可兴起这玩意了。”
“昆仑奴？”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岭南王打下了海边那些个部族，虏获了好些个体壮如牛，肤色极黑却性情敦厚的奴隶们。听说圣上瞧着新奇，便赏了个昆仑奴的名字。”
“倒真是有趣，给我们来两个吧。”
再次不加犹豫的，阿芜戳了戳水衡，示意他买下。
只要小月亮欢喜，他又怎敢反驳呢。颇为好笑的买下了在自己眼中极为丑陋的一对面具，少年人轻轻的替阿芜戴了上去。
两人并肩行走着，夜市很是热闹，有不少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女，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阿芜从未见过这般的盛景，也从未这般的自由无拘束。她透过昆仑奴面具，似乎望见了真正的生活一角。不知不觉下，小姑娘扬起了头，望着身旁人挺拔的身子，展颜一笑，语气平和。
“谢谢你，这是第二次了，不知名的小哥哥。”
“叫我水衡，只要你需要，无论都多少次我都可以赶来。”
愣了愣，少年人突然摘下了面具，那双漆黑的眼底压抑着深沉的情感。他仔细注视着阿芜，猛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只要享受今天的玩乐就可以了。”
“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小月亮。”
小月亮是在说自己吗？阿芜眨了眨眼睛，将好笑和欢喜隐藏在面具下，突然大胆的握住了少年人的手。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做出这般的动作，但在后悔的那刻，水衡已经大力的反握住了她，令人挣脱不得。
少年沙哑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别乱动，人很多，我不想你走散。”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被盯上的世家小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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