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指流年》乔木雨落

53、五十三

　　强烈的压迫感让小小想到第一次步入霧界的情景，那时她顺着微弱的荧光走到结界的中心点，看到那个深渊，而那个瘦弱的老人便是被铁链悬空锁在深渊中，她当时想救他，却被铁链的结界击落深渊，险些灰飞烟灭。后来她知道这里就是霧界殛渊。想不到再次步入这霧界殛渊已时隔千年之久。
　　见那人在铁链前站定，小小也忙止了脚步站他身侧。
　　一道光源施出，被锁链束缚的那老人逐渐清醒。
　　本以为传言中的魔尊该是嗜血模样，却不想那老人家睁了眼，眸里一片清明，这倒叫小小好奇了。
　　“墨儿，怎么提前唤醒本尊，可是发生了何事？”
　　这魔尊莫不是关傻了，竟对关着他的人如此和颜悦色。江小小微诧了下，安静立在一旁。
　　“确实有事”
　　“莫不是朔儿…”
　　“不是”低哑的声音打断他继续道“除了你，还有谁习得那逆煞的禁术？”
　　魔尊皱眉想了良久，摇头道“此术法被封于我族虚弥处，旁人定然入不了内。若非本尊心生邪念，也不会酿下大祸”
　　竟然不是么……
　　见那人蹙眉沉思，小小扯了扯他衣袖轻声道“要不你俩谈事情，我先回去吧”又饿又困实在不想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待着。
　　那人却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住，没打算放她走。
　　魔尊见状笑道“本尊当年也只见你对绾碧那丫头这般，却不想没了那丫头，你倒不寂寞，何时也教教朔儿”
　　脸上笑意一僵，江小小垂眸掩了心绪。
　　萧墨池却挥袖又将他封印沉睡，而后牵着小小走出霧界。
　　“你该不是怕我溜去刑司殿才将我带着吧？还不放我走”
　　“……”
　　刚步入殿院便见着祁日曦翩然迎了上来。
　　“玉哥哥”
　　那身影走近了又朝着江小小微福了福身，叫道“嫂嫂”
　　“不必，您唤我小小就好。”那人在她之前识得的旧友，谁知道多大年岁啊，她还怕被叫老了呢！
　　见她咬唇委屈状，小小懒的理她，掰过身侧那人的脸细看一番“夫君果然好容貌，难怪被人称比作玉了。”
　　“小玉～好好聊啊～”说罢摆摆手往寝殿走。
　　萧墨池只吩咐宫娥将祁日曦送回她的殿院休息，便跟上那打着哈欠慢悠回殿的身影。眼见着他们渐渐走远，祁日曦低头红了眼眶。
　　微凉的手伸来，小小任他牵着又打了个哈欠，那人却停了脚步，将她抱起，刚好她困的很，也懒得走路。
　　“萧墨池”
　　“嗯”
　　“你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
　　他初见她时，应是耗费仙灵救她的那次，可那会她才刚出生啊，难道他早料到她日后会长得这般漂亮便早早将她养在身边近水楼台？想到那日他梦魇里与年幼的绾碧相处情景，小小恍然大悟，这人怕是有恋童癖啊！再想到早上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小小不禁感慨，这人怪癖也忒多了些。
　　“我既是你的妻，便不会嫌弃你，不若说与我听吧，若是心理上的，我便陪你找出因缘，若是身体上的…”
　　话未说完便被那人丢上床榻，起身抗议，却被他欺身拥住。
　　“为夫的隐疾…娘子可要医治？”
　　再迟钝也知他的意思了，当初千琴可是交代过洞房的细节，小小自是知晓。
　　萧墨池拥紧了她，低喃道“小小，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她怎会不愿，可是……
　　感受到怀里的身躯微微颤抖，那人轻叹一声替她褪了外裳将锦被盖好。
　　直到微凉的膀臂将她拥住，小小闷声道“萧墨池，我没有不愿意”
　　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
　　霁月朔日日来报道，只要见着她不在药澶制药便四处去寻，找到了就在她眼前各种晃，脸上就差写着乾玺丸三个大字了。
　　“你杵在这做甚，我们柔音宫的秘方怎可随便让人瞧了去！”
　　霁月朔切了声，倒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芊芊玉手倒真的拿起各类药材配置起来，既然他们要用，她自是要好好备份礼。
　　大概是为萧墨池制丸药时注入太多灵力，如今那人身子愈发好转，倒是她才在这配了会药便困得趴桌上睡着了。
　　“江小小！”霁月朔满脸阴沉，他在外边守了三个时辰，她睡的倒香，太不靠谱！
　　“嚷嚷什么呀，也不怕我去你师兄那告状”
　　听她提起那人，霁月朔表情略不自然的撇撇嘴。
　　“那你何时能制好？”
　　“看心情”
　　见他气呼呼的走了，小小倒好奇他因何与那人生了间隙。
　　走出药澶便见着祁日曦，虽说她对绾碧并无偏见，但这祁日曦哪怕只是空壳她也着实不喜。
　　“有事么”
　　绾碧犹豫道“你可知玉哥哥为何选你？”
　　“反正本宫看上他了，其他又有何干”
　　绾碧却拉住不让她走，见她不耐的皱眉，绾碧苦笑道“你们凤族独有玲珑翼，此灵力可压制他体内的龙诀，你以为他当初损了仙灵是为了救你么，不过是为了护住可为他所用的玲珑翼罢了，从一开始他便对你的玲珑翼下了封印，不然你为何做了上千年的雀儿。若非你历了天火之劫体内封印被解，他又怎会再耗神去封了你灵力。”
　　“姑娘知道的可真多”甩开她的膀子转身要走。
　　“你以为他做这些是为了你么”
　　江小小好笑道“过去的事何须计较，如今我是他的妻，你若想以此来挑拨，着实…蠢了点”
　　“若非他当年控不住龙诀失了我，又怎会有你”
　　这话说的，她又不是萧墨池生的！
　　“你若不信，便去霧界殛渊一视，那魔尊身下结印里封存的是我当年的仙体，玉哥哥近日这般忙碌也是为了尽早将我的元神与神识归入仙体。”
　　“哦，恭喜啊”
　　这回倒是绾碧成不住气甩袖而去。
　　小小静默片刻，霁月朔此番难道是因知晓那人将魔尊封印只为护住绾碧的仙体？他要乾玺丸是要替他师兄弥补魔尊么，还是说他心里本就在意那个父亲。自己错怪妖姬了么，那他为何不说…
　　医翥们候在刑司殿外面面相觑，帝后将他们召来，撤了那道结界，却什么都不说，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做。
　　“进去吧”他本就被那人重伤，自己那日又伤了他，刑司殿冰寒，想必伤势未好。
　　片刻，医翥出来回话，说是此人伤势虽重好在修为高能撑着，只是这刑司殿却不宜养伤。
　　江小小皱眉，这倒难了，待那人处理完事务在与他说吧。
　　见她要走，侍卫上前请示“帝后，此处结界乃帝君亲设，是否需禀了帝君再设？”
　　“不必了，本宫亲自去说”
　　……
　　萧墨池步入寝殿就见着那娇小身影迎了上来，明明困得很还撑着精神来讨好他，幽深的眼里蓄起愠色。
　　小小挽了他的手诊了诊脉笑道“虽说身子恢复的不错，也不能这般劳累啊，不重要的事丢给澜逸去办就好”
　　那人却只静默的望着她不说话。
　　“我今日去了刑司殿，不过没见他哦”那结界本就是为知晓她是否探视而设的，没什么好隐瞒。
　　“他伤挺重的，刑司殿寒气入骨，若他在我靇海出了事，岂不有辱你的英明，不若我们寻个适宜休养的殿房将他关押吧”
　　小小一股脑儿说完，抬眸去看他的表情，一脸沉寂，什么都看不出！
　　“这么关心他？”
　　这话听的好耳熟啊，那日刑司殿里，她去质问男子对霁月朔说了什么时，男子也是这般问的。他们男人是不是就这几句台词？
　　那人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惫道“你便吩咐去吧”
　　这么容易？想到绾碧说的，难怪了，他如今哪有心思顾她，只要她不添乱便好。
　　平日里都拥她入睡，今日这般背对着她倒使她不适应了，睡不着又困得要命，怕扰了那人休息不敢翻身，只得瞪着酸胀的眼睛发愣，早知道就不等他回来先睡了，也省得这会心里空落落的…
　　那人却是轻叹一声，转身拥她入怀“睡吧”
　　低哑的呢喃令她满心欢喜的往他怀里靠了靠，安然入梦……
　　刑司殿那位被安置在了与之相邻的殿院，派了两个医翥去照料，守卫森严，而小小也再未见那男子。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霁月朔依旧每日都来盯她制药，但那情绪却是越发低沉，小小都看不下去了。
　　“霁月朔，你不去靇坤殿与他们议事么，成日在我这药澶混什么？”
　　见他不语，小小放了手中的药物走到他身旁“你可是对他有误会？”
　　霁月朔撇头哼了声。
　　“你想去的地方我能帮你，不若你亲自去问了，也省得这般沉闷”
　　见他惊讶看着自己，小小挑了挑眉“我身上可是有他的仙灵哦，霧界旁人进不去，我却可以，还能施了结界将你带入，怎么样，要不要去？”
　　看到他眼中的挣扎，小小知道，他不是不信那人，只是更想知道真相罢了。
　　“你想清楚，他如今正忙着，顾不到这边，倘若要去，便速战速决”
　　霁月朔犹豫了一下，终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