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星辰》朝与辞

3、第三章 开窍

　　清虚界浩瀚，无边无际的广阔造就了无数的种族和势力，紫薇华氏就是其一。

　　以血脉传承十万年，紫薇华氏是如今清虚界八大家族中最神秘的一个家族，却也是强大的一个家族。

　　至少，曾经是。

　　华清兮自然是不懂这些的，他一路上看着紫薇圣地这花花绿绿的奇景已经忙得眼睛都转不过来。毕竟对他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荒洲而言，紫薇圣地就是在梦中也不曾出现的仙境。

　　“小叔，才多久没看到你就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啧啧，这让我们华族一些每天幻想着和你在一起的姑娘们多伤心呐。”灰发青年还锲而不舍地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看上去对华罗池异常执着。

　　“华言闭嘴！”华罗池低声打断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他不是我儿子，他...是圣子。”

　　“生子？当然是生子，难道还有熟子不成...等等，圣子？！”名为华言的灰发青年张了口。

　　“是，圣子。”华罗池重复了一遍，“我们紫薇华氏的圣子。”

　　“可那玩意儿我们华族不是三万年都没有过了么？”华言更加震惊。

　　华罗池皱了皱眉，刚想让他好好说话，别口无遮拦地，就感觉有人颤颤巍巍地抓了抓自己的袖子。

　　华罗池：“......”

　　“怎么了？”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小萝卜头。

　　“圣...圣子是什...什么啊？”华清兮磕磕碰碰地问。

　　“我在路上没有告诉你么？”华罗池愕然。

　　华清兮摇头。

　　这就有点尴尬了，华罗池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当初是怎么把这孩子从遥远的荒洲拐带到这紫薇圣地的。

　　“圣子就是我们紫薇圣地最特殊的人，也是除了历代老祖和太上长老之外身份最高的人，地位和待遇和族长并肩。”刚好这个时候，一个和蔼的声线插了进来。

　　华罗池看见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用耗脑子想办法解释了。

　　来人是一个穿着朴素灰袍的老者，鹤发童颜，看上去极为仙风道骨，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有点像小时候总偷偷塞小零食的邻居老爷爷。

　　“这么厉害？”或许是这人看上去实在不会引起人的戒备，华清兮第一次说话没有颤抖。

　　“是的。”灰袍老者笑了笑，继续道，“老夫名为天罗道人，小兄弟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他的声音有种很奇异的吸引力，让人禁不住遵循他的意志。

　　“华清兮。”少年愣愣地抬头，情不自禁地开口。

　　“挺有意境的名字，你今年多大呀？”

　　“十四岁。”

　　“那你从哪里来，你的家人呢？”天罗道人继续问道。

　　“我...他们说那个地方叫荒洲，我也不知道家人在哪。”

　　天罗道人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没问题吧？”华罗池问。

　　这是紫薇华氏一个很常见的神通，名字也简单，就名为“问心”，能够让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自觉地说出真实答案，不得隐瞒，而且对被施法者没有什么影响。

　　当然，虽然是个常见的神通，但毕竟属于神通的范围之内，并非是那种普通的小法术可以比拟的，再加上天罗道人的修为极高，在他施展的情况下几乎是没有例外的。

　　“没有问题。”天罗道人说道，“毕竟是圣器星河命盘三万年来唯一选择的一位圣子，身份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是华氏哪一枝的血脉，怎么会遗落到荒洲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可惜华族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多，估计这孩子是哪个不省心的兔崽子没管好自己□□那玩意遗落的吧。”

　　华罗池和华言早就习惯看上去超脱出尘的天罗道人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说出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倒是华罗池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天罗道人问。

　　华罗池还没说话，跟在后面的华言却突然凑到前面来，用那让人想打一顿的腔调说道：“我小叔是想说这小家伙虽然长得很有圣子的样子，但是这性格和这智商都有点堪忧啊。”

　　天罗道人低头看了神游天外的华清兮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低声道：“没事，走吧。”

　　在天罗道人的引路下，几人达到了一座巨大的拱门前，门下有一座缓缓旋转的传送阵，见到天罗道人几人的到来，被暗紫色盔甲包裹的侍卫行了礼便直接启动，倒是有个年纪看着比较轻的在偷偷打量华清兮，似乎有些好奇。

　　怕华清兮因为没有修为而产生不适，华罗池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躬身，在华言震惊的目光中抱起了小萝卜头，并直接用自身的剑气简单地撑起了一个结界。

　　这种活他以前是不会干的，但在和华清兮相处的这些天里硬是被逼得习惯成自然，甚至动作都特别顺溜。

　　小萝卜头也没被华罗池那张冷漠脸影响，心安理得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华言：“.......”

　　我不在的这些天里究竟发生了生么？把这个奶爸送回去，还我那个华族新一代的冰山剑神来！

　　传送阵缓缓亮起，华清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睁眼时就被眼前的一幕惊诧到了。

　　传送出来的位置是在一处十几丈高的祭台上，布置极为肃穆。

　　祭台的下方跪着无数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是向食物汇聚的蚂蚁，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服饰，修为气息也各色不一，甚至还有些并没有保持人形，而是直接以兽状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地屹立在那儿。

　　但唯一相同的是眼中那永古不变的忠诚。

　　天罗道人不知何时在祭台的最前端匍匐跪下，眼里是熊熊燃烧的狂热，他的口里喃喃着赞美称颂之词，如同是最忠实的信徒。

　　顺着天罗道人的目光看去，华罗池和华言这才看见覆盖在头顶的那面传说中的星河命盘。

　　这是华罗池华言第一次见到星河命盘——传说是紫薇华氏第一代始祖的本命武器，上可窥天机看因果，下可算出世间任何生灵的命格。

　　在华罗池华言的想象中那应该是一面格外古朴的星盘，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理和铭文，可谁也没有想到这面在紫薇华族中已经神化了的圣器星河命盘，居然会这么的漂亮。

　　或者说唯美。

　　那分明是一片银河被摘了下来，然后生生地炼进了一面命盘里，每一颗星辰都那样真实，沿着命定的轨道运转，有星云，有陨石，也有星河中的尘埃。

　　华清兮没有感觉什么震撼，他的注意力都在祭台下跪着的人群上，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的小萝卜头只觉得恐惧，他忍不住退了一步，将身躯藏在了华罗池的身后，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了。

　　但显然，事情一般都不会朝想象中发展。

　　天空中的星河命盘在感受到华清兮的气息后突然发出刺目而又绚丽的光，接着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像是一个沉眠许久的机器突然连接上了能源开始工作起来。

　　星盘中无穷无尽的星辰都陆陆续续发出柔和却明亮的光，每一道光都照向了华清兮。

　　这个时候，只见被星光照耀住的华清兮突然闭上了眼睛，像是顷刻间没了意识，许多絮状的白雾从他的七窍中飘散出来，在头顶汇聚成三朵圣洁的小花，隐约间似乎还有清香，闻着有种口齿生津，心旷神怡之感。

　　“开窍？！”吊儿郎当的华言瞧见这一幕，顿时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据说有些大能转世后，因上一世太过强大或者说牵扯的因果太多，天道不容，为维持生灵之间的平衡，故这些大能的转世一般都有些先天性的缺陷，或身体残缺，或经脉堵塞，或者直接痴傻愚钝。

　　但一旦这些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遇到机缘弥补了这些缺陷，那么不但青云直上，甚至有些还能恢复上一世的记忆，走得更高。

　　华言怎么也想不好，那样一个小萝卜头居然会有着这样的来历。

　　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星河命盘选中的圣子么。

　　华罗池则平淡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华清兮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眸子中的紫意更加浓郁，似乎里面蕴藏着整片星空，瑰丽而又神秘。他低头俯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没有畏惧，没有胆怯，就好像习惯了一般，就好像很多年前他也曾坐在最高的王座上接受众生俯首。

　　他伸出手移到自己的眼前，打量着这具无比年轻美好的身体，脑海中如潮水般涌入许多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庞大得几乎要挤得他的脑袋爆炸。

　　但华清兮没有丝毫反应，几乎要笑了起来，他从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好过，像是一直束缚他的屏障被打破，一直遮在眼前的帘幕也被掀开了，他的脑子更加清晰，他的身体更加灵活。

　　仿佛间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先前那个软弱胆怯的华清兮不复存在。

　　下方，在天罗道人的领头下，无数人用无比整齐的声音大声地喊道：
　　“恭迎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