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过界》弃我沉浮一百年

3、第三章

　　卫御比我优秀，自小就是这样的。

　　学习优异，体育万能，见谁都能说上两句。

　　大家不说都喜欢他，但没谁会讨厌他。那时我又刚刚被老头子领养，性格阴郁不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卫家大哥被老头子送到寄宿学校去了，老头子也没时间养孩子，卫宅里除了老爷子的三房姨太太和卫御就没其他卫家人了。

　　卫御开始对我的态度很复杂，看我就是爱理不理，说白了就是有点凶，像是被侵犯领地的狼崽子。我也一直以为他很讨厌我。

　　在偌大的卫宅，我并不觉得开心，可是却很安心，伴随父母去世而来的噩梦渐渐消逝，我再也没有做过噩梦。这也是我对卫御改观的原因之一，任谁醒来看见一个平常很凶的人抱着你，想挣脱开却被当做小婴儿一样拍拍背，口里还呢喃着“别怕，别怕”……都会明白发生了什么吧。

　　但这不是我喜欢上他的原因。

　　说起我喜欢卫御，纯粹是个巧合。

　　我们经常说所谓的一见钟情或日久生情都不过是在某一瞬间对某个人产生肾上腺素上升的情况，也就是所说的……爱上的错觉。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那天我还生病。

　　如果那天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去野营。

　　如果我没有主动承担去找水源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在跌进水里的时候拉着卫御一起。

　　如果我没有和卫御抽中一个帐篷。

　　如果流星雨来时我没有看向卫御。

　　如果……

　　是不是我就不会喜欢上卫御了呢？更不会进一步的想和他在一起……更不会有现在的狼狈，无措。

　　肾上腺素带给我的错觉，伴随着时间一点点加深，最后就像是参天大树般深深的扎进我的心脏，说什么，现在都迟了。

　　我抿紧了唇，卫御看着我，他的眼神很是温柔，又有些悲伤，在夜里闪着动人的光。太糟糕了，我原本坚不可摧的心脏就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抚着般的开始不规律的跳动，一点一点全部都要逃出掌控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我仍然喜欢他，作为兄弟也好，朋友也好，我仍然想和他在一起。

　　“那好吧。”他似乎就此放弃，“我们不谈这个了，喝酒。”

　　也没管青紫的眼眶，拿了一罐酒坐在甲板就喝起来了。

　　我僵硬了那么一瞬间，若不是他的眼眶不断提醒着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可能会以为刚刚不过是我的一场臆想。这是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吗？……

　　也好。

　　我迅速平复了我的心情，从箱子里拎起一罐啤酒。

　　当我拉开拉环，细微的泡沫溢了出来，黄色的酒渍染上罐口，随之而来的，是无言的疲惫。事情又回到我的掌控之中，这才是我想要的，努力忽略掉心中的一丝烦躁，香江的夜景倒映在江面上模糊不清，如同我的心一样。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问我自己。

　　就像是老爷子曾经给我的忠告那样。

　　幽邃的湖面把我带回了我的过去，盛满威士忌的玻璃杯，架在烟灰缸上还在持续燃烧的雪茄，四面是摆满书籍的书架，看不清面庞的男人背光坐在书桌后。

　　我站在白虎皮地毯上，僵直的低下头。

　　老爷子厌恶同性恋并非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盛传香江的第一男星沉巽和老爷子是情人关系，没过多久那个一直洁身自好的第一男星就因为被爆出吸食毒品，大玩群p……没过多久就自杀身亡。

　　巧合吗？

　　巧合的发生在和老爷子的绯闻之后

　　巧合的被小报记者跟随。

　　巧合的正好被逮住最不堪的一面。

　　最后绝望的自杀，这一切可以说是最为残酷的巧合吧……而这样的巧合，没人想遇见这样吧？包括我。

　　老爷子似乎在看我，他的目光穿透了我的思想，直直的剖开我的灵魂，有一瞬间我想着就这样，交代出我所知道的一切，或许能够死的简单一点。

　　可老爷子也没有给我开口的权力，他的声音沉闷，没有怒吼，没有斥责，只是叙述事实一般简单的宣判了我的罪行——“卫家收养你可不是想让你浪费你的存在，以后别让我听见这种流言了。”

　　即便多年以后的现在，老爷子当初的目光还有他给我的忠告就像是扼在喉咙上的荆棘，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又仿佛暗影如影随形的跟随我。

　　所以我恨他，也厌恶着这段禁忌的感情。

　　身体里的酒精持续沸腾，微凉的江风都有些热起来，我靠着船舷闭上眼睛，疲惫的神经徜徉在香江的怀抱，就像是妈妈的怀抱，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相信着她的存在。

　　真是温暖啊……我好像又梦见小时候的场景，妈妈还有爸爸一起带我看的香江，璀璨斑斓的香江在夜里闪闪发光，真是温暖的东西……那份温暖将我紧紧的拥入怀中。

　　——别离开我。

　　我忍不住回抱那份温暖。

　　——一定，一定不要离开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