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傳〉嘉貴妃》阿蓉

2、入選.回家

　　這屆應選秀女人數眾多，再加上皇帝留了不少人，時間拖得更是久，待輪到王秀婷和袁儀進殿面聖時已是黃昏時分，月上柳梢。泰半秀女早已回去，只余寥寥十數人仍在暖閣等候。

　　殿內掌上了燈，自禦座下到大殿門口齊齊兩排河陽花燭，洋洋數百枝，支支如手臂粗，燭中灌有沉香屑，火焰明亮而香氣清郁。六名秀女整衣肅容走了進去，這已經是最後一批了，聽一旁引導太監的口令下跪行禮，然後一齊站起來，垂手站立一旁等待司禮太監唱名然後一一出列參見。

　　只聽一年老的太監啞著尖細的嗓音一個一個喊到：

　　“江蘇鹽道鄴簡之女鄴芳春，年十七。”

　　“蘇州織造孫長合之妹孫妙清，年十七。”

　　“宣城知府傅書平之女傅小棠，年十三。”

　　前三人玄凌留了鄴芳春跟孫妙清的牌子，低著頭，王秀婷目不斜視地盯著地上，塊塊三尺見方的大青石磚，拼貼無縫，中間光潔如鏡，四周琢磨出四喜如意云紋圖案。

　　聽著前幾位秀女跪拜如儀，衣角裙邊和滿頭珠翠首飾發出輕微的唏娑碰撞的的聲音。王秀婷瞥一眼旁邊，有幾名秀女已緊張得雙手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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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王志國之女王秀婷，年十五。”

　　終於輪到自己了，王秀婷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兩步，盈盈拜倒，垂首說：“臣女王秀婷參見皇上皇后，願皇上萬歲萬福，皇后千歲吉祥。”

　　”哦，王太傅的女兒？”皇帝坐直了身子，語氣中顯得頗有興趣：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王秀婷緩緩抬起頭來，眼睛卻仍然看著地下，不敢直視皇帝，這是最基本的規矩。

　　“果然不愧是琅琊王家的千金，確實很懂禮貌”皇后一聽到是琅琊王氏的女兒時早已暗中握緊了手，表面上仍微笑的說：“只是這年紀似乎小了些，皇上何不指婚給哪位宗室呢？六王跟九王都很不錯。”

　　玄凌冷冷的看了皇后許久，這屆選秀皇后跟太后多次明示暗示，意圖阻止他選士族之女他早已十分不滿了，他只丟下了一句：“留牌子”，至於皇后瞬間轉白的臉色他看都沒看。

　　王秀婷不敢露出喜色，只行了禮緩緩退回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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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袁儀也順利入選，等這班秀女見駕完畢，按照預先引導太監教的，無論是否中選，都叩頭謝了恩然後隨班魚貫而出。

　　出了雲意殿，王秀婷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雖然早知入選是必然的事，自己還是忍不住緊張。

　　這時有年長的宮女提著風燈上來引她們出宮。宮女面上堆滿笑容，向她們福了一福說：“恭喜兩位小主得選宮嬪之喜。”王秀婷和袁儀矜持一笑，拿了銀子賞她，攙著手慢慢往毓祥門外走。

　　毓祥門外等候的馬車只剩下零星幾輛，馬車前懸掛的玻璃風燈在風里一搖一晃。

　　王秀婷和袁儀此時才意外的發現前一列已經選完的甄嬛居然還在門口，大概是想看看她們有沒有入選吧。

　　兩人沒有理會甄嬛，逕自走向自己的馬車，只不過走過去時卻是很清楚的讓她看見兩人拿著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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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候在車上的是王秀婷的近身侍婢綠漪和綠珠，見她們來了，趕緊攜了披風跳下馬車過來迎接。綠漪扶住王秀婷的手臂，柔聲說：“小姐勞累了。”綠珠把錦緞披風搭在王秀婷身上系好。

　　袁儀在旁邊也說：“這會兒宣旨的太監應該已經去各家府上了，舅父想必已經得知消息，教引姑姑不幾日就要到你我府中教導宮中禮儀。等聖旨下來正式進宮以前你我姐妹暫時不能見面了，妹妹好好保重。”王秀婷點了點頭，綠漪與綠珠一同扶她上車。

　　車下的宮女畢恭畢敬地垂手侍立，口中恭謹地說：“恭送兩位小主。”王秀婷掀開簾子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暮色四合的天空半是如滴了墨汁一般透出黑意，半是幻紫流金的彩霞，如鋪開了長長一條七彩織錦。這樣幻彩迷蒙下殿宇深廣金碧輝煌的紫奧城有一種說不出的懾人氣勢，讓她印象深刻。

　　這就是以後數十年自己要生活的地方了，王秀婷在心中默默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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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還沒到太傅府前，已經遙遙地聽見鼓樂聲和鞭炮噼里啪啦作響的聲音。綠漪幫她掀開車簾，紅色的燈籠映得一條街煌煌如在夢中。遠遠地看見父親跟二叔帶著一大家子全立在大門前等候，王秀婷眼中一熱，眼眶中直要落下淚來，但在人前只能死命忍住。

　　見到她的馬車駛過來，家中的僕從婢女早早迎了過來伸手攙扶。母親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悲，面上笑若春風，眼中含著淚。

　　父親在人前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此時望著她的眼神中卻也是百感交集，她剛想撲進母親懷里，只見所有人齊齊地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喊：“臣王志國連同家眷參見小主。”

　　王秀婷立時愣在當地，這才想起自己已是皇上欽選的宮嬪，只等這兩日頒下聖旨確定名分品級。一日之間她的世界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王秀婷心中悲苦，忍不住落淚，伸手就要去攙扶父親。

　　王志國連忙擺手：“小主萬萬不可。這可不合規矩。”綠漪連忙遞過一條絲帕，王秀婷拭去淚痕，極力保持語氣平和說：“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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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方才起來眾星拱月般的把她迎了進去。當下只餘一家人開了一桌家宴。

　　父親才要把她讓到上座。王秀婷登時跪下泫然道：“女兒不孝，已經不能承歡膝下奉養爹娘，還要爹娘這般謹遵規矩，心中實在不安。”

　　父母連忙過來扶她，王秀婷跪著不動繼續說：“請爹娘聽女兒說完。女兒雖已是皇家的人，但孝禮不可廢。請爹娘准許女兒在進宮前仍以禮侍奉，要不然女兒甯願長跪不起。”

　　母親已經淚如雨下，父親只是點頭，強忍著沒讓淚水流出來，聲音卻也是哽住了：“好，好！我王志國到底沒有白生這個好女兒。”

　　這才示意其他人將她扶起，依次坐下吃飯。王秀婷心煩意亂，加上勞碌了一天，終究沒什麼胃口。便早早向爹娘道了安回房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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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漪與綠珠一早收拾好了床鋪。王秀婷雖然十分疲累，卻是睡意全無，望著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房間出神。

　　這時外面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婷兒，妳睡了嗎？”卻是王志國的聲音。

　　王秀婷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開門，父親平常極少到她房裡來的，尤其是這麼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