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几时称帝[综]》风息悠然

138、第一百三十八集

　　不出岳飞所料，金兀术在强攻郾城未果，果然将目光转向由王贵戍守的颍昌府。颍昌府名义上有岳家军的五个军，实则除踏白军外，其余全是零星军队。金兀术捡了个软柿子来捏，可惜岳霖早早奉父帅之命，驰援而来。王贵跟随岳帅征战半生，面对以寡敌多的不利态势，都有些心生胆怯，反观岳霖，自出征来大小战役，成长飞速，临危不乱的召集部将商讨战术。
　　兵力上是敌方占优，若战场上计较一夕得失，很容易被金军反扑，唯有制敌而动，变阵迅速，方可与其一战。岳霖严令全军，不可将精力放在抓捕俘虏或者收缴战利品上，摒弃一切杂念，惟听梆声行动。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岳霖戴上父帅给的面具，率八百背嵬军反复冲阵，以车轮战的方式，阻遏金军的攻势。时至晌午，双方都陷入疲惫，在守城的军队出城增援后，战局逐步扭转，金人的副军统领被斩杀，万夫长阵亡，金军士气低落，开始溃逃。
　　颍昌捷报，则意味着对故都开封的包围圈基本形成，岳家军自出师来未有败绩，在金国军队中，对岳家军的忌惮日益浓厚，甚至不乏贪生怕死者，暗中向岳飞投书，表示愿意归顺。
　　消息传回金国国内，因出使被扣押在燕京的洪皓洪大人，在给夫人的家书中也道：“顺昌之败，岳帅之来，此间震恐。”
　　七月十八，就在岳家军往开封行军之时，岳飞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赵构的一道班师诏，递送到统帅军帐之中。当岳霖带着十余轻骑，赶来与父亲汇合时，岳飞熬夜，给皇上写了一封奏折。其中详细分析了当前战局，如今开封在望，实不可轻言放弃。错过了将金人赶回黄龙府的机会，只怕中兴大业，功败垂成。
　　此刻的岳飞，尚心存幻想，那就是皇上看到这封奏折后，能对班师一事回心转意。
　　下属全军，近十万人，个个斗志高昂，如何忍心，将一盆雪水浇在这些心怀苍生、忠君报国的热血男儿心头？！
　　殊不知，这第一道班师诏，本该十天送达的路程，却耽搁了二十余日。赵构在临安等不到回复，令再发询问。秦桧巧施奸计，表面上是节省时间未免贻误战机，除了主帅，同时向岳家军十一个军的统制官直接送达圣旨，实际做法却是，以朝廷不清楚各军行军动向为由，把所有班师诏都发给岳飞。
　　前后只相隔两三日，朱仙镇攻克后，岳飞在一日之内，连接十二道金牌，要岳家军班师回鄂州，并令岳飞快马返回临安面圣。
　　岳家军虽以岳字为旗，后勤补给，皆仰赖朝廷调配，乃正规的官军。后方失火，侧无援军，继续孤军深入，他一人抗旨落罪事小，若皇上一怒之下，断绝粮草，加之孤军深入，甚至有十万人全军覆没的危险。这等后果，于国于民，都是无法承受的。
　　这一夜，所有岳家军的统制官，皆彻夜无眠。
　　岳飞靠在木椅上，看着悬挂在帐中，伴随了他近二十年的军事舆图，江河依旧，而骨子里泛起的苍凉无力，却是他这辈子都不曾体会过的。
　　多少年的踌躇满志，苦心孤诣，到头来却像一场笑话。
　　岳霖拿着一份布军图，掀开父帅的帐帘，看到他正对着舆图出神，眸光黯然而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第一次接触这副地图，爹是如何手把手的教他，大江南北，江河湖海，这些都曾是大宋的版图，有朝一日，我们定能够将这些地方，全部收回来。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岳飞走出营帐，蹲在周围默默无声，岳家军的将领们，纷纷站起，用半是坚毅半是了然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短短一夜，岳帅鬓边，似乎又多了几许灰白。
　　岳飞的目光，缓缓扫视过大家，包括他唯一的儿子，微微沙哑的声音：“传本帅军令，班师回朝。”

　　金兀术是在撤回开封之后，听闻了岳家军全线撤军的消息。据说岳飞撤退时，军民哭声震野，拦马挽留。为了保护无辜的百姓不被牵连，和保护想要追随南渡的民众，岳飞摆了一道疑兵，暂缓五日，掩护无数百姓迁移襄汉。
　　因此切实的消息传到金营时，岳家军已经完成主力的战术性的撤退。
　　比起金国贵族和将领们的不可置信，面面相觑，金兀术倒是沉默许久，然后大声的笑了出来。偌大的营帐里，没有人敢出声，只听见王爷的笑声，久久回荡，他笑了很久，笑到后来，眼下都有了泪光。
　　这班师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刚刚经历完人生最大的惨败后，大宋宰相秦桧，为他送来这样一份大礼。
　　以战迫和，金兀术挑起争端的最初也是首要目的，没想到竟会以这等方式结尾。秦桧是要告诉他，从今以后，宋金两国间的关系，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在这张以江山为赌注，每个人或汲汲营营，或身不由已，归根结底也不过是颗棋子的局里，向来为金兀术所蔑视，将其视为爪牙走狗的秦桧，也要有一席之地了。
　　岳飞撤军，则代表北伐终止，议和必行，大金的四太子，乃是大宋的皇帝赵构，都不得不仰仗秦相国作为居间人。只要两国议和协议有效一日，秦桧的宰相之位，便万无一失一日，就算是赵构，要将他贬官，也得掂量掂量。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的荒谬。
　　金兀术和他过往最不屑的人联手，合谋害了他打心眼里敬重的岳飞。
　　多么可笑，可悲，他清楚的明了这一切，可若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还是会选择与秦桧合作。
　　个人荣辱，在家国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良久，四王爷终于止住笑声，令兵喊着“报——”冲入帐中，打破了诡异的静谧：“启禀王爷，宫中出事了！”
　　金兀术抬起眼睛：“出了何事？”
　　“皇上不知为何突然疯癫，竟狂性大发，在寝宫中斩杀一后四妃，裴满氏皇后她，薨了！”
　　戎马一生，朱仙镇之战中箭带伤的大金国都元帅，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噗一口鲜血喷出。
　　“王爷！”军医上前欲扶。
　　金兀术抬手示意他退下，缓了片刻，睁开血丝弥漫的双眼，吩咐左右：“预备车马，本王要启程回京。”
　　他说完这句，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渍，摊开一卷密笺，定了定心，一笔一划写上六个字。
　　“将这份密函，送至秦桧府中。告诉他，本王日后，也要仰赖秦相照拂。”
　　这六个字重如千钧，见之心惊，誓将搅起惊涛骇浪——必杀飞，始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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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写沙雕文，来写正剧，有种精分的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