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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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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说你在迷雾重重中寻找光明,却为何要将她推向阴霾!”
“你总是说你在律法典海中寻求答案,却为何要让她身陷囹圄!”
“你在法律的天平上寻找正义,却没有勇气站出来证明她的清白,你在道德的正义砝码上增加奉献,却无法追悔当日的错误!”
都说初夏的夜色凉如水,一缕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撒在了窗台上,窗台宛若镀了银,今晚的月亮特别的美。可是此时牧绅一的心却一点点的在下沉,又是这样的梦,梦里又有人这样质问他,即使已经过去了5年,即使白天根本没有想起过,可每每在这样的夜晚,他还是会经不住良心的谴责而惊醒过来。
终究是睡不着了,于是他披上一件外套准备下楼走走。
沿着通往花园的小路,牧绅一觉得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银色的光海中。不知不觉已来到了自家的后花园,顺着园中小路,走到一个池塘前,池塘里平时活泼的金鱼现在却静静地呆在那儿,可能是月亮那温和的光芒将它们带入梦乡了吧,牧在池塘边坐下了,抬头看了一眼星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朗的空气,然后低头叹了一声:“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22岁那年,他眼看着一个女孩被施暴,却没有上前阻拦,尽管当时他有自己的苦衷,可是在这之后的每一天里,他无时无刻不被自己的良心所谴责着,他甚至觉得,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哪怕牧家从此一无所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前阻止,可是,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
牧家有三个孩子,牧绅一排行第二,上有大哥牧良介、下有妹妹牧蕴理。这些年,牧家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家族生意越做越大。当然这也有赖于他的父亲早期从政时的铺路搭桥,以及从商后他的大哥精明的生意头脑。待他大学毕业后,父亲牧俊夫就一心想栽培他再走上仕途,然而他却选择了做律师,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在横滨开起了自己的律师行。父亲虽然不支持,但好在生意场上的事情有他大哥在,也就随他去了。然而平静的一切却在半年前的那场车祸后被改变了,那场车祸带走了他的大哥,致使牧家的家族企业LORI集团生意一度陷入瘫痪,牧俊夫不得不再出山亲政……
初夏的早晨很美,尤其是牧家的后花园,东方出现的一道道红霞将周围点亮,太阳从草坪上升了起来,树上的叶子哗啦啦的奏起美妙的乐章,远处的高山显得闪闪发光,让牧绅一的母亲惠子发出一声声的赞叹。这里是只有LORI的继承人才可以住的牧家祖宅,老太爷起名“新月豪庭”,就坐落在这样一个环山绕水的地方,环境优雅,空气清新……
每年初夏的这个时节都是牧家祭奠先祖的日子,牧对于祭祖这件事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家里势必会有一些不痛快的事发生。“新月豪庭”里等着父亲牧俊夫回来祭祖,吃顿团圆饭,而小公馆里的那位偏偏故意地扣留不放。母亲惠子出生名门,常常将名誉和地位挂在嘴边,本着家丑不外扬的想法,所以平常对于这些也不大计较,可是这一天却是例外,她总是说:“一家人总得像个人家。”做主人的看在祖宗的份上,也应当准时回来,主持一切。
然而事实上,小公馆那边也照样有祭祖这一个节目,因为这个女人跟着父亲也有些年了,为他生了孩子,甚至父亲当初从政坛上退下来,多数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父亲常年驻足在那边,难得回来一次,母亲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唯有到了这个时候,她常常忍不住要和他吵闹,这么大年纪了,也还是哭哭啼啼的。然而今年却是个例外,因为父亲根本就没有回来祭祖。
佣人齐妈走到牧面前,恭敬的说道:“少爷,太太在花厅等你一起用早餐呢。”
“不了,律师行有个重要的case明天排期上庭,我要赶回去准备一下,让司机在门口等我,我去和我妈道别。”牧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手腕上挂着西装,急匆匆的走下楼梯。
“怎么,才回来两天就急着要走?”母亲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在大厅里响起,随后她走到牧面前,给她整了一下领带,然后说道:“哎……你父亲是不会回来了,可是做儿子的,怎么也应该去小公馆和他打声招呼再走吧。”母亲的语气依旧温柔,依旧和蔼。
牧有些心疼的看着母亲,母亲为这个家是操碎了心,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安慰与体贴,甚至只是一丝微乎其微的认同,于是他说到:“妈……这么多年守着这样一个不着家的男人,你不累吗?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去那里。”
“我知道你不喜欢去小公馆,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自从你大哥走后,他就一直希望你回来继承家业,这是好事,可是你又偏偏……哎……一个个都这么任性,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母亲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牧不是不知道,大哥去世后,他成了母亲手中唯一能够争夺财产的王牌,虽然他很不想对母亲有这样的认知,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然而每当听母亲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中又隐隐约约的泛起一丝愧疚,觉得自己陪伴母亲的时间实在太少,终究是拗不过母亲的“好言相劝”,最后决定还是去和父亲打声招呼再离开。
很久没有来小公馆了,到底有多久他都不记得了,久到小公馆的管家竟然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位二少爷的存在。无奈,只得再自我介绍一番,然后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正厅。
小公馆不似新月豪庭那样气派,却也装饰得别具一格,是个落脚下榻的好地方,难怪父亲可以常年不着家,牧在心中思忖到。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二少爷啊。”女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她是这小公馆的女主人,从前也是风月中人,不过上了年纪了,现在的打扮却也老实,梳着头,穿着朴素的套装,脸上只是画了一个淡妆。牧想,她若是个妖艳的□□倒也好了,不像现在,典型的一个家庭主妇,完全把自己母亲的地位取代了,所以见到是她,心里顿时觉得挺不舒服的。
牧不作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的说明来意,请她让父亲出来一见。
女人和牧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聊的,应了一声,就去唤牧俊夫了。
见女人离开后,牧的眼光落在了正厅桌上的一张请柬上,他走上前,打开了请柬,上面邀请的竟然是父亲和这个女人,心中顿时一阵苦笑:什么时候牧太太竟然变成她了!
不一会儿,父亲的咳嗽声传进牧的耳朵,牧回头,看着父亲不怎么硬朗的身体,他有过一瞬的心疼,可是只要想起母亲,心中这一瞬的疼痛便立即化为乌有。
“什么时候回来的?”父亲牧俊夫开口道,随后在正厅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前2天。”牧如实回答。
之后便是有一问没一答的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情,牧俊夫不太过问儿子的职业,因为让他们父子间曾经闹得非常决裂的就是这个事情。父子两说着说着就又绕到了家业的话题上,也许是因为父亲的长辈们近几年一个个离世,也许是因为父亲觉得其他孩子还都不成熟,不知怎么的,竟然就感慨道:“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5年10年,想想这么大的家业没人接手,这养儿育女究竟是为了什么,哎……”
牧听后,上前,一手搭在父亲的肩上安慰他:“爸爸……你一定会龙马精神、老当益壮的。”
“我知道你是不会听我的,做律师是你的志向,我谅解你,可是谁来谅解我?难道牧家的家业就真的这么一无可取吗?”说道这里,父亲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牧知道父亲心中有气,于是回答到:“爸爸,我从来没有否定过家业的价值,我知道,没有这些,我也做不了律师。”
“那你为什么有多远躲多远,躲到横滨开律师行,这里不能开吗?还是你一直就心口不一,打心眼里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家?”说到这里,父亲的语气比刚才更严厉得多,倒像是在质问他。
“家?”牧嗤之以鼻,想起母亲寂寞孤单的身影,于是他反问一句:“哪个家?新月豪庭还是这里?如果一家之主从来不回来,那就不是一个家。”
这一说还得了,牧俊夫气得站起身,大声质问到:“你在指责我?!”说完,他往旁边踱了两步,不想面对儿子锐利的眼神。
“我不敢!我知道我在您心里并不重要,但是请您不要忘记我母亲,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得到这样的待遇。她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在她身边的丈夫,可是请您睁大眼睛看一看,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要做一辈子寡妇!”牧追上父亲的步伐,继续问到。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父亲彻底被震怒了,只是说完后,才觉得自己一口气快接不上来了,于是他一手抚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牧见他这样,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父子俩的谈话终究是不欢而散,牧淡淡的说了两句道别的话,随后离开了小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