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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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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依将碧玉笛慢慢包好,道:“便由你来交给雇主了。”
方小山将笛子接过,眼泪也嗒地落了下来,他连忙擦去,瞧了布依一眼,两人哈哈大笑。
方小山大叫道:“我们成功啦我们成功啦!!”
布依道:“那是那是!”她跃上山头,振臂挥啸,直抒胸臆。时至黄昏,雾霭渺渺,朦胧着绿荫中的农舍,还有那蜿蜒的城墙。
布依遥望齐王府方向,想到这不可一世的秦放败在自己身上,内心霸气升腾,又想及秦放所说的什么黄昏对弈,轻笑道:“只怕这棋,咱们是永远下不着了。”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没由来一阵惆怅之意。
方小山与布依肩并肩,遥望远方朦胧山峦。方小山道:“最后一单?”
布依嗯了一声,方小山道:“什么打算?”
布依道:“往北吧。”
方小山道:“永关?”
这永关便是楚国最北边关。只见布依摇了摇头,道:“还要北。”
方小山讶然道:“出关?”
布依点了点头。方小山道:“再远便是塞北了,那可是很冷的。”顿了顿,“你跑那么远做什么?整大个楚国还容不下你了?”
布依笑了笑,道:“找。”
方小山道:“找什么?东西?人?”
布依微抬着头颅,看着那渐渐隐于山峦间的夕阳,时有大雁北飞,留下雁鸣数声。布依脸上浮现出一种迷惘,半晌,只听她道:“我不知道。”
方小山沉默不语,神情分外惆怅,道:“你不回青龙帮了?”
布依摇了摇头,方小山道:“我若是想你怎么办?二爷呢?你将二爷也忘了?”
布依笑了笑,道:“等我找到要找的,我便回来。”她不喜欢感伤分别,道:“时候不早了,这便分手吧。”
说罢,不及方小山回答,转身便走。只走几步,忽听方小山哎哟痛叫,声音似有惶恐之意。
布依道:“你玩什么花样?”笑着回过头,只见方小山嘴角起了一片红疹,颜色血艳。
方小山叫道:“痛痛痛!”伸手去抓,却见手上也蔓延出一片红疹。
布依心中一惊,道:“怎么回事?”突然感觉掌心刺痛,仿佛被针自内里扎刺一般,她伸手一看,只见自己双掌之间也现出了红色斑点。
清晨,齐王府。
布依缓步而入。沿途侍卫并不阻拦,目光怪异、复杂地看着她。管家迎了过来,依旧给布依行了一礼,只是称呼由林老爷变成了公子,管家道:“公子请了,王爷在茶思园等着公子呢。”
布依顺着草径转到茶思园,鸟语花香中,又有笛声空灵。布依走到月门,站了片刻,方才抬步迈进。
亭中秦放背对着布依,正横吹玉笛,笛声悠扬。一旁陪侍着陆风之、刘啸、秋月痕。秋月痕一身白衣,娴雅华容,对着布依笑得暖如春旭。陆风之左耳不知如何,裹着纱布。那刘啸瞧见布依,勃然怒对,正要抽出大刀,被陆风之摁了下去。
过得片刻,笛声缓歇,秦放转过身来,看着布依微微一笑,道:“公子听这笛子音质如何?”
那笛子映初着金绪光芒,笛身熠熠生辉。这笛子与布依手中笛子一模一样,布依手中笛子玉质不差,但相比较而言,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布依道:“我瞧着不如这只好。”说罢运劲掷了过去。
笛子如矢飞出,秋月痕距离最近,袍袖一挥,劲风将笛子打向红柱,清脆声响,笛子已四分五裂。
布依怒瞪了秋月痕一眼,秋月痕却依旧是那般笑脸,对着布依微欠了欠身。
秦放道:“昨个黄昏应了棋局,公子却失约了。本王技痒,今晨再来一局如何?”
布依道:“我有的选择么?”
秦放哈哈一笑,让人拿出象棋,布了棋局。秦放道:“昨夜公子好么?”
布依与方小山中的是七痛亡。沾毒后,肌肤突起红疹,内里生痛。起初只是痒,再而如针扎,后如蚁噬,肌肉慢慢腐烂,一天痛过一天。七痛亡,顾名思义,临死前便是要痛个七天七夜。中此毒者不甘其苦自杀的不在少数。
布依道:“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盼见到王爷。”
秦放道:“难得公子这般思念本王。”
脚步声响,却是秦放亲卫李小虎赶来。他忿忿地瞧了布依一眼,低声道:“在松河一农家捉到了方小山。怎么处置?”
方小山中毒较布依严重,布依来王府前便将其安置在一农家,没想到这般迅速便被人搜到。布依拿棋子的手一顿,只听秦放道:“先给除毒吧。”
布依心中吐了口气,落下棋子,道:“王爷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秦放道:“林大人到了京都抓三手帮、一步一金来我王府,好个张扬,这般高调行事,谁也不会想到林大人竟然是冒充的。真是好个胆识。”
布依道:“可你却怀疑了?”
秦放道:“物极必反。”落了棋子,又道:“后来你怂恿刘爷开假山以明月剑诱惊花大盗,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策略,可你偏偏避开陆爷,这便让人生疑了。”
布依道:“陆爷可是老狐狸。你又怎么知道我的目标是碧玉笛?”
秦放道:“这可多谢了赵玩乐。”
布依皱了皱眉:“赵玩乐?”
布依对这赵玩乐有所耳闻,武功不差,亦正亦邪,也偷也抢,劫富济贫的事也做过。他为人乖张,但觉自己好玩的便去做。先前英剑派掌门人为儿子娶亲,他自己扮作新娘教人抬去了英剑派,为的便是瞧瞧那新郎官瞧见自己时的表情。
秦放道:“赵玩乐来府中便盗,当场被抓,其为了活命透露了这个秘密。”
当时惊花大盗要盗齐王府的明月剑,这已传得沸沸洋洋,赵玩乐却说惊花大盗的目标在碧玉笛。布依大为讶异,盗碧玉笛一事,只雇主、方小山与自己知道,她与方小山绝无可能,难道是雇主漏了风声?
秦放道:“我听后也只是怀疑,直到后来请你到秘室,你自己露了马脚,我这才确定,你的目标在碧玉笛。”
布依挑了挑眉,道:“我会露了马脚?”
秦放道:“狼的目标是羊,你说第一眼狼会看羊还是兔子?你进了密室,第一眼并未落在明月剑上,而是在室内环视一圈,这才问起明月剑。”
布依不语,秦放继续道:“室内其他宝物珍玩,你均有问及,唯独这碧玉笛。”
布依倒吸一口气,彼时进那密室,这明月剑尚在其次,她为的便是确定这碧玉笛是否也在其中。许是那做贼心虚,她并未谈及这碧玉笛。
布依沉闷片刻,忽地一笑,道:“王爷真是慧眼如炬。”
秦放道:“本王也好生佩服公子的胆量。”正要用“车”将军,忽地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不但如此,连着一马一炮也不见了。这棋子就在手边,就这般凭空不见,瞧那布依,她却是神色不动。
秦放哑然失笑,心道这慧眼如炬却是讽自己。向前拱了一卒,布依啪地吃掉,不由得痛呼一声。
她手上中毒,奇痒刺痛,强自忍着,这下偷了秦放三个棋子,心中着实解恨,下棋时也不免用力,不由疼痛加剧,忍不住痛呼出声。
秦放吩咐丫环几句,片刻丫环便端来清水,并拿来一瓷瓶药膏。布依退去黑皮手套,伤口已经开始腐烂,触目惊心。丫环用手帕为布依擦拭,又用棉球沾了膏药涂抹,不知是被布依惊花大盗的身份惊到还是被这溃烂的伤口吓到,小丫环手指哆哆嗦嗦,药没涂上,倒把布依戳了一下。
布依痛得倒吸凉气,秦放让丫环退下,拿起药瓶,看样子竟是要亲自替布依上药。布依道:“我自己便可。”拿过药瓶,也不用棉球,直接用指肚沾着涂抹。
布依涂完,道:“王爷有何需要在下效劳?”
秦放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你做?”
布依嘿嘿冷笑,道:“王爷大可在碧玉笛上涂抹剧毒,但却用了七痛亡,不但如此,又给了解药。若不是有事需在下做,王爷又如何这般好心?”
秦放道:“你为何要盗碧玉笛?”
布依道:“收了人钱,替人做事。至于雇主是谁、要这东西何用,从不过问。”
秦放道:“十年前阴山老鬼残害各门派年轻弟子的事,公子有印象吧?”
布依一怔,心道这与碧玉笛何关?道:“在下也听人说起过,那阴山老鬼为了创造一种集大成的武功,不断向各门派弟子下手,逼迫其说出本门功法。不过,这阴山老鬼最终败给了王爷。王爷行侠仗义,为江湖除此恶瘤,江湖上至今还传誉王爷呢。”
秦放道:“当时本王为了让其上钩,也把明月剑谱真真假假说了些。”顿了顿,神情变得惆怅以及,道:“阴山老鬼死后,阴小鬼为了报复我,去暗杀先皇。他怕一去不复返,便把明月剑谱藏在某山中,绘了地图,分为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