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青竹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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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身为四品带刀护卫，但展昭仍然习惯例行巡视，他早年行走江湖，久为天涯客，也养成了夜里常常无法入睡的习惯，正好趁这个时候四下探看——开封府负责京畿治安，他身为开封府护卫，却不能令红花杀手之事再次发生……
张龙赵虎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若说包大人是朝廷法制的支柱，那么展大人就是开封府的支柱，红花一案中，他们也曾夜半巡视，可是前面没有展大人，他们的心总是无法安定下来。
忽然夜空中一阵怪异的响声从头顶掠过，三人刚刚抬头去看，却忽听不远处的街口有人声嘶力竭地惨叫：“快来人啊！！杀人啦！！”
路过寺庙的时候，青竹停下了脚步，双掌合十默默祈祷：菩萨，千万保佑我能马上找到那个该死老头的混帐儿子，如果一个月内再找不到的话，就让那个该死老头脚底长疮，头顶流脓，还有他宝贝的那些花花草草全都死掉，那个混账儿子……青竹努力想着应该发点什么更毒一点的誓，抬头却只看到紧闭的寺门，不由抓了抓头——这么三更半夜的，还在外面横晃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忽然，头顶的长空中一阵响声，一个竹筒“啪”地掉在青竹的脑袋上。
青竹一把握着竹筒，气得向着上面大声抗议：“阿海！我不是告诉过你，第一，不准在我吃饭的时候丢在饭碗里！第二，不准丢在水杯里！第三，不准丢在我头顶上！你个倒霉孩子！”
高空中也不理睬他，怪笑一声离他而去。
微弱的月光下，青竹慢慢展开竹筒里面的纸片：青竹吾徒……
他刚刚聚精会神地看清楚这么几个字，忽然旁边拐角处急急忙忙奔出来一个人，他似乎拼尽了全力低头奔跑，正好一头斜着撞在青竹的肩头上。这一下子力道十足，青竹被他这么一撞，站立不稳，向旁边一滚，足足做了五个后滚翻才坐在地上。
那人被青竹这么一阻，似乎全部的力气都转嫁到青竹身上，登时力气全失，扑倒在地。就在他扑倒的瞬间，青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在那个人的背后，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利剑。
一个人从刚刚的拐角处急追出来，一手握剑正待拔起，却忽然看到了凭空般出现的青竹，不由一愣。就在这一愣之间，青竹突然喝了一声：“阿海！”
夜空中，一道黑影应声而至，那人闷哼了一声，剑也来不及拔便向黑暗中一隐退去。
青竹摸摸自己的肩头，才发现就是刚刚那么撞了一下，青衣已经粘上了血迹，他连忙将那人翻过来，一探鼻息，甚是微弱。
他点了那人伤口处的穴道，猛地将剑拔了出来，幸好入体内并不深，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血液和剑上却都有一种刺鼻的味道。
就在这时，在青竹的身后，一个人惊叫了一声，见到青竹手上的剑和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忽然扯起喉咙发足狂奔而去：“快来人啊！！杀人啦！”
青竹面部有些抽搐地看着那人鬼哭狼嚎而去，忽然想起有谁曾经和他说过作更夫很辛苦很危险，可如今在他看来，这个更夫实在欠揍得很。
随着这更夫的一声惨叫，三道红影随即而至，青竹目瞪口呆地看着为首一人，心中开始后悔刚刚不应该在寺庙前面说那些歹毒的话，没想到师父的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那人一看到跪坐在地上的青竹，也不由愣了一下：“怎么又是你？”
青竹无比委屈说道：“展大哥，不是我干的……”
“公孙先生，”看到公孙策收起金针，包拯才问道：“此人伤势如何？”
“大人，此人原本身体就有细小旧伤无数，经过长途跋涉，又受此一剑，情况已经十分不乐观，更何况……”公孙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此人体内所中之毒却很难解。”
“中毒？”展昭问道：“公孙先生可知是什么毒吗？展昭也许能略知一二。”
“此毒名为千机毒，是宫廷内的密毒，中此毒者，不会立即死去，至少还有十天半月的时日，因为发作很慢，所以也不常常用到。”
包拯慢慢捋须道：“宫廷之毒，又与宫廷有关……但即是宫廷之毒，太医应有应对之方，公孙先生若相询问……”
“学生曾经和宫中的叶神医讨论过此毒，其解药倒是不难，难得的是那药引。”
“哦？是什么药引让叶神医也如此为难？”
“‘凡凤’之羽，此鸟在民间俗称凡凤，实则名为海东青，其鸣如凤，声动九天，但性情刚毅而激猛，其力之大，如千钩击石，其翔速之快，如闪电雷鸣。莫说世间所存甚少，即使见到，也很难捕获驯服，学生也仅在书上见过此鸟的绘影图。”
“属下也曾听说过此鸟，曾有过‘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属海东青1’的说法，只是从未得见。”
“原来如此，那就烦请公孙先生尽量暂时压制其毒性，稍后再想办法，展护卫，”他转向展昭问道：“你说的青竹现在人在何处？”
“大人，他现在在花厅外。”展昭眼中有一丝笑又有一丝无奈，这一路上几乎再现当年的罗嗦噩梦——青竹为自己的清白问题唠叨了一路，一直到张龙赵虎忍无可忍，也不顾展昭在场，大喝一声“住嘴”，世界这才清静下来。
青竹抱着膝坐在花厅外面的台阶上，默默感慨自己命运多舛，思来想去，他觉得一定是阿海每次都把竹筒丢在他头上的原因，下次见到他一定揍之而后快。
张龙赵虎站在他两侧，心里仍然愤愤不平，这小子凶器在手还百般抵赖，当然他们最不能忍受的是，这小子居然和他们尊敬的展大人一副很熟络的样子，而且展大人也不以为意的样子？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转过身去，同时抱拳道：“展大人。”
“展大哥！”青竹一跳起来，兴高采烈地叫道。
展大哥？？张龙赵虎眼皮一跳……
展昭却只是微微一笑道：“青竹，随我来，包大人要见你。”
看着他们两人离去，张龙问道：“那个青竹到底是什么人，好像展大人也认识他。”赵虎也茫然摇摇头。
“展大哥，包大人到底什么样子？真的和外面说的一样，脸黑黑的吗？天生的？还是晒的？吓人吗？”向来只涉足江湖，对于人人传颂的包青天，青竹也只是道听途说，眼看就可以看到真人了，难免有点兴奋。
展昭以沉默抗争，只是向着内堂方向抱拳道：“包大人，青竹带到。”
布帘掀动，走出来两个人。青竹一眼看到走在前面那人，不由吓了一跳——这人倒是黑得“俊俏”，从额头到下巴脖子都黑到发亮，整张脸上只有靠白白的眼仁才能勉强定位五官的位置，真个丢到夜里就找不到踪影的那种漆黑，而且这人还穿了一身深色玄布长袍——青竹心里嘀咕：要是这人掉到灰堆煤堆里面，怕是只能靠软硬度来分辨了——在灰堆里面，硬的是人，在煤堆里面，软的是人……
那人在正对面的太师椅上坐定，一声沉厚威严的低音迎面而来：“青竹！”
青竹本来就被他惊天地泣鬼神的黑脸吓到，又猛然听他这么一声，两腿不由一软，跪倒在地，涕泪交加哭诉道：“包大人，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晚上睡不着觉，随便出来走走，是他自己跑来撞我的……他后面还有一个凶巴巴的人，要不是我足够机智灵敏又聪明，他可能就连竹子一起……”说到最后，他还嫌不够动情，干脆撩起站在身边展昭的下衣摆在脸上狠狠擦了一把。
包拯和公孙策有点好笑地看着不动声色把衣摆抽出来的展昭，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虽然之前听展昭也说过他的种种言行，但亲眼见到还是不由觉得，展昭当年能和他相处半月有余，真是辛苦了。
忽然间，青竹自己也反应过来了，眼泪鼻涕一起偃旗息鼓，奇道：“包大人知道我的名字？”
包拯呵呵笑道：“本府早已经听展护卫提起过你了，本府既然在花厅与你相见，自然是相信你不是凶手，你且起来说话。”
“不，不，不是我不想起来，只是两条腿不听使唤……”一旁的展昭不待他说完，已经将他拉了起来，立在身边。
“你叫青竹？你姓什么？”
“包大人，我没有姓，像我这样的吃百家饭长大的，能有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师父从竹林里把我捡回来，所以就直接叫青竹了，所以我师兄，也就是他的亲儿子啦，虽然姓曲，可是我还是没有姓，不过还好不是在别的地方捡到的，否则现在我可能就叫高粱、大豆什么的了……”
包拯心里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问案件之外多余的话，便直接问道：“从你方才的话中，本府也大略知道事情经过，其中是否还有些细节问题，你且仔细想想。”
“那个人……”青竹也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慢慢从头想着：“好像在被人追杀。他的血里面有种毒的味道，但是我对这些没什么经验，也闻不出来是什么毒。追他的那个人大概有四十岁上下，圆脸，没有胡子……而且应该被阿海伤了脸——阿海是我的护卫。”
包拯看向展昭，见他向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四方苑中除镇守四方的四位之外，还有腾蛇、勾陈、六合、大裳等八位护卫保护四方苑主和少主，故而，即使青竹自己不动手，也很难有人伤得了他。
包拯慢慢点头道：“你既然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可能描绘下来？”
“嗯，大人，请借纸笔一用。”一旁公孙策在中间的香案前摆上了纸笔，青竹挥毫泼墨，片刻之后，交给包拯一张纸。
展昭和公孙策也走上前去察看。一看到纸上的肖像，展昭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包大人要青竹画的是嫌犯的相貌，他一定会以为纸上画的是一只发了芽的土豆……
包拯不动声色，将画像放到一旁，笑问道：“青竹，本府听说你与展护卫有往日之交，展护卫也有心略尽地主之谊，留你在开封府小住，你可愿意？”
青竹茫然：“我在开封府？能干什么呢？”
“呵呵，你不用做什么，只是在府中小住……”
“不行，不行！”青竹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师父说过，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白住，就算做个打杂的也可以……”
听他这么说，包拯等人也有些为难了——以青竹在江湖的身份，难道还真的能让他打杂？但目前他是此案唯一的目击者，留他住下来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展昭的地主之谊了。
展昭道：“你前几日不是还在向展某要求红花一案的报酬吗？府内小住就当作上次的酬劳，你可满意？”
“不，”青竹一口拒绝，贼兮兮地笑道：“刚刚我就已经想好要什么报酬了？”
展昭看他不怀好意的笑容，无奈问道：“你想要什么？”
青竹一把扯住展昭的衣袖：“展大哥，刚刚我就觉得你的这身衣裳威风得很，改天也借我穿两天……”
“胡闹！”四品官服岂是可以随便借来借去的。
青竹不高兴地讨价还价：“那就把帽子借我戴戴……”
“……”
青竹的眼神仍然不屈不挠，好像在等展昭在衣服和帽子之间作一个选择。就在展昭两难之间，包拯说道：“青竹，你身形尚小，展护卫的官服还不合适，等你长高一些再说吧。”
看看比自己高半头的展昭，青竹乖乖点点头。看着展昭明显松了口气，包拯笑道：“本府也略知道你的背景，若你不嫌弃的话，可在府中选一职位。”听到包拯这么说，公孙策在一旁有些着急，却又不便开口。
这下可把难题推给了青竹，他向四周看了半天，没什么线索，干脆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做，就做个捕快好啦。”
展昭提醒他：“捕快需每日提点、巡查、守卫，十分辛苦……”
青竹连连摆手道：“不要紧的，反正我在四方苑里也只不过是个打杂的，他们都是哪儿有麻烦就招呼我过去，可比这个辛苦多了……”
包拯点头微笑：“如此也好，那烦请展护卫代为安排，只是有一点，却不可让府内其他人也知晓你的身份。”展昭应了一声，带青竹而去。
见二人出门，公孙策才问道：“包大人刚刚为何让那青竹任选职位，若他非要与展护卫一般的身份，包大人难道还要为他请一个四品官职吗？”
包拯呵呵笑道：“公孙先生，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孩子倒是颇有些当年展护卫的影子，并非贪功图利之人，莫说他是此案的目击者，即使不是，本府也有意留他，想必对展护卫会有所裨益。”
作者有话说第7章 青竹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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