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陌上少年 ...
-
春日阳光正好，微风轻拂，正是乍暖还寒时候，空气里都混杂着花草的清香。帝都衡阳郊外，春光暖暖的似是能将人融化在这草长莺飞的光景里一般。
树枝才刚刚抽出新绿的嫩叶，还未呈现出郁郁葱葱茂盛的姿态。此时的东景山看上去没有往日里巍峨显赫，反而有些清新秀丽的淡雅之美。
东景山脚下，一串哒哒的马蹄声，携着少年们的欢声笑语，沿着刚刚消融尚且冷冽的溪水，一路向着山上去了。
“我可是带了弓箭来的！此次上山，咱们权当是春猎得了！让你们瞧瞧我的箭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得意的从马背上举起他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弓箭，还顺势做了几个挽弓射箭的动作，气势十足，惹得同行的一众少年捧腹许久。
“省省吧，就你那箭术能干嘛啊？”“就是，还春猎呢！这时节有什么能打的啊！”“也不看看这是哪？东景山可是佛门清净地，你以为是猎场呢？”少年讨个没趣，放下弓，瘪瘪嘴道：“佛门？看来我爹是骗我呢！他说这次世家的公子来了大半，又说骑马，我…我还以为是春游呢！”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其余人又是一番哄笑打趣，好不热闹！
这一群少年都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的衣冠也尽显华贵，虽说不是锦帽貂裘，但也都是花纹繁复，配饰琳琅，说不尽的风流潇洒。只要一看这成群结队的阵仗，路过的人们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又是世家公子们出来游玩了。
队伍前方，为首的一名少年显然是比身后的一众年长了些许，身材精壮高大，着一身墨绿马服，墨发也整齐的束好，再配上一条白色的浮金抹额，又骑着一匹毛色黝黑的宝马，面容英俊，棱角分明，剑眉挺拔，目光有神，自身本又带着些许身后的少年们没有的成熟稳重，眉宇间的英气毕露，整个人是说不出的俊朗，惹得路边行过的姑娘们一通笑闹，都争着围上前想要瞧个仔细。
这为首的少年并不与身后的公子们打闹，也是甚少交谈。突然听见后方闹得过分，这才勒住了马，面色严肃的道：“说什么春猎！这才三月，还有一月的光景才是春猎，着个什么急！我们此番出行是来听讲的，不是来玩的！收收你们那玩乐的心性！”此话一出，队伍里果真肃静了不少，可是不免引起少年们一阵唏嘘不满，本来轻轻松松的气氛顿时变的尴尬。
见状，一个骑枣色马的蓝衫少年道：“兄长不必如此严肃吧，虽说此番我们的确是来白露寺听讲的，可这还没上山呢，先是玩乐应也无妨。”少年身形比那为首的少年单薄了些许，肤若凝脂，玉面星眸，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隐隐含笑，看上去还是青涩少年模样，竟是有些像女子的面孔那般线条柔和。可是那清越的声音却是男性无疑，湖蓝的衣裳也衬得他越发的俊逸。因在队伍中央才没人注意，这一说话，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蓝衫少年身侧，另一个俊美少年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笑了许久才停了笑声。那骑黑马的领队自然对他着笑声很是恼火，不禁皱眉喝道：“你笑什么！”白衣少年轻笑着偏头道：“我的好哥哥哟，你是第一天才认识大哥吗？他不叫人把我们的嘴封起来就不错啦！大哥你也是，就是去寺庙听个讲，弄得跟要剃度出家似的，何苦呢？再说了，咱们干嘛提前一天来？不就是来玩的，你扫了我们的不要紧，这么多姑娘瞧着呢！她们谁还敢同你说话了！”
“你！休得胡言乱语！”领队的少年脸色黑得很是难看，随即调转了马头，向前疾行了一段，同他们拉开距离。
“你这么说他，回去了他不免又要刁难你了。”蓝衫的美少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白衫的少年却是满不在乎，笑道：“他平时少刁难我了？没差！这段时间在白露寺，我倒是能逍遥快活一阵子了~”蓝衫的少年轻笑着摇摇头，同他一起驱了马，向前行去。
刚刚挽弓那少年名曰蓝宿，是当朝中丞大人蓝蔚风的宝贝公子，三代单传，根正苗红。一众世家公子里也是极有身份的，只是平日里管教的严，又是府上请了先生来教书，与旁人都是不熟识的。这是他第一次同这些同龄公子出来，在家已经兴奋了几天，也是做足了功课，打听好了各位的名字脾性，只等今日想要统统结识一番。
然而此时他却犯了迷糊：他不记得谁家有三位公子的啊，还都年纪相仿，怪哉怪哉！转过头，旁边正好是刚刚认识的柳振，其父乃是尚书柳德先，两人都是爱开玩笑，不免热络起来。“喂，柳兄！你可知那三兄弟是哪家的？我瞧他们年纪没差多少，相貌却是各异，是亲生的吗？”
柳振听他问起，不免有些诧异，眼睛都瞪大了不少，怪异的问道：“这你也不知道？”看这位仁兄又是一脸茫然的摇头后，柳振已经屈服了，心想：这哪里是中丞家的少爷？只怕是隐士的高僧知道的也比他多！一声长叹过后，柳振还是不厌其烦的讲道：“人家这三位，说是亲兄弟也是，说不是也可以。”看见蓝宿更是不解的表情，柳少爷心情好了不少，接着道：”人家龙生九子，当然各有不同!”
蓝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似要吞下一个鸡蛋似的夸张，迟钝如他也是明白了，那三位正是三位皇子啊！好不容易合上了嘴，蓝宿便又开始埋怨他爹：“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告诉我！我刚才还跟那白衣的皇子讨了个果子呢！这我是知道了，不然我…我万一犯了糊涂,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柳振笑道：“白衣的是三皇子苏睿，苏敛澈，最为好相处！跟我们也不白架子，一起打闹，像兄弟似的，无妨！蓝衫的是二皇子苏彦，苏瑾善，谦和有礼，只是不常与我们出来厮混，品德好得很，调皮一点的事都不干！”叹了口气继续道：“最难惹的，你刚才也听到咯，太子殿下苏润，苏明禛…严肃的跟什么似的！每次见了都是板着脸，总是训斥我们，他比我们年长不少，自然也玩不到一起去…”他们已经上了山，周围没什么百姓，所以柳振说的也是坦荡，不怕别人听了去。
说笑间，众人已经是上了半山腰，不像山脚下熙熙攘攘的还有人群，山上简直人迹罕至，又逢春日，砍柴的，采药的人都甚少。走了一路，竟是一个百姓也没碰到。
遥遥领先的太子已经在此等候他们多时了，这十来个人的队伍，三三两两竟是拖拉的很长，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都聚在半山腰。这次出行，是皇上吩咐了太子领队的，大家就是再抵触，也还是不得不听他的话。看着人齐了，苏明禛才高声道：“都下马歇歇吧，过了晌午我们再走。”少年们一哄的散了，都向树林里奔去，只剩几人留在原地。
苏明禛自然是不屑与和他们玩闹的，只是坐在一旁休息。柳振和蓝宿闹了一路早就精疲力竭，瘫坐在另一侧。马群中却闪出了个白影，不是三皇子又是谁！几人皆是万万没想到这人没去撒欢，只看他径直走到太子面前，也不顾自己一身白衣便扑通落座。苏润不解道：“有事？”苏敛澈笑笑：“自然有事。”
苏明禛冷哼一声，他素来不喜欢这个风流的三弟，不喜欢，也瞧不上眼。对他，苏明禛从来没有好脾气：“说。”一个字，简单粗暴。苏敛澈也不恼，依旧笑道：“你知道皇家书院跟白露寺订的是初八上山听教吧？”苏明禛不屑与他交谈，没好气的道：“自然知道。”苏敛澈又笑：“可是今天才初七，没到日子呢。”
苏明禛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无非是想扎营露宿！瞥了他一眼，高傲不改：“你想都别想！”再怎么讨厌，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苏敛澈那些把戏，在苏明禛这儿一律无效。
苏敛澈接着笑：“不，这次你还就得从了我的愿！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无字信封，示意苏明禛拆开，眼睛一闪一闪的，露出丝丝缕缕的狡黠。
这倒是太子没有料到的，拆开信封，一张薄纸，上书寥寥数语：“吾儿明禛，见字如面。朕让你们初七出发，实望尔等历练技艺，初八当晚方可入寺，珍重。”这字迹简直不能再熟悉了！他是真没想到老三能把父皇说动，此次上山，因白露寺不准侍从跟随，护卫便仅带了三人……
“不出意外便好。”苏明禛抬头望天，深感担忧。
一回头，苏敛澈哪里还见踪影，早就拉上蓝宿和柳振二人，取了弓箭钻入树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陌上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