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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圣上训话 ...

  •   齐岳客栈里已经人潮疯狂。

      王倩死了,传言是东海的苏雅言给考官送了银子,被王倩知晓直言要告状,此女竟然就杀人灭口,然后逃之夭夭了。

      官府现在围了客馆,要把客馆内的人统统抓回去问案了。

      张延学被这个消息吓得神容大变,虽然不相信以苏雅言的秉性会做这般恶劣之事,但是又怕祸从口出,只能躲在角落里讷讷不敢言语。而武岫和东方泠听说之后,却是一人大笑一人冷笑,纷纷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总以为是哪路人马传的谣言,直到官兵真的围住了客馆,要捉人问话才知道事情不对。

      “这个苏雅言还真是穷凶极恶,堂堂一个生徒,竟然杀人灭口,枉读圣贤之书啊!”

      有人接口道,“最可恶的还是牵连了尔等,想科考大事在即,我等若是到了官衙里一待,不是就错过了科考吗?这个苏雅言,好恶毒的手段!”

      “就是就是,王倩多好的人啊,竟然还能下手杀人,真的是狼子毒心。”

      东方泠是越听越可笑,坐在厅堂内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朗朗道,“我要是苏雅言,就不会在王倩囊中羞涩的时候为她付了房钱,虽然萍水相逢,还意气相投,时不时同塌而眠,私语到天明。更不会在要杀她之前,还劝告她小心行事,甚至不惜激怒与她,还夜不归宿,就等着别人来捉拿自己。我若是要杀人,就不会设下这么个笨到家的局!”

      “那是因为苏雅言行贿考官,为了保身自然作恶!”一位曾经迎合王倩要去大理寺壮胆的仁姐大声反驳,拳头挥动的阵阵作响。

      武岫翻了个白眼,龇牙咧嘴道,“白痴!这样龌龊的事情,她苏雅言才懒得做。若是她有这个心,当初就不会有东海弊案的牢狱之灾。以她的才华,一首儿郎行虽然粗俗但是气韵甚大,足以登名皇榜,更不用说她苏家……”她顿了顿,撇撇嘴,不再往下说。

      苏家在商界的地位是寻常人等无法想象的,这是一位隐形的商界大鳄,不比商家等类的张扬跋扈,却在隐讳里自称一方天地。东海豪门又岂是平庸之辈能够具名的?

      众人却是不信,只当苏雅言和她们二人是同路而来,相谈甚欢,必然也是私下有些不清不楚的勾当,看向她们二人的眼神也极为不善。武岫和东方泠两者大家傲气一上来,挥袖回房呆着去了,懒得和这一群不知所谓的‘愤青’打交道。

      苏雅言离开客栈后的第六个时辰,大理寺的兵卒们蜂拥而至,二话不说逮着人就绑,把一个个捆粽子一样嘿咻嘿咻的抬回大理寺的大牢关押起来。

      武岫和东方泠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也不惊愕,学了苏大小姐当年的招式,十分乖巧的仍由她人绑上,即时弄疼了皮肉也不多吭一声,保持良好的教养。比起外面哭爹喊娘的情形,对付她们二人的兵卒也多了几分好脸色,下手都放了点水,还夸赞她们二人识时务有前途,令两位贵女哭笑不得。

      武岫私下地凑近了东方泠,耳语几句,“东方,你的身旁的小苹果呢?被人吃了?这人荒马乱的,可别自个把自个儿弄丢了。”

      东方泠没有理会,只说是小丫头出去游玩未归,甚至反问道,“你身边的那个丫头不也是不见了人影吗?一盏茶功夫前,我还记的她在帮你磨墨呢!”

      两人相视一笑,不尽意味尽在其中。

      皇城,青乾宫。

      司马迢和赵蒲同时被皇帝陛下召见。在路上,又遇见了慌慌张张来拜见陛下的大理寺丞曾岛,三个人互相打了招呼,对大家所来的目的皆心知肚明,路上不敢有半点迟疑。

      尤其是司马迢迢,已经是快六十的老人了,老胳膊老腿的,跑的比兔子还快。不愧是在中书侍郎位置上待了三十年的老王八了。

      “司马大人!”曾岛谄笑着询问,脚步一致得像个影子,“您说,这件小事又何必惊动陛下?不是添乱吗!陛下日理万机,些许小案都要过问,让我等大理寺官员极为惭愧。”她意在探知些风声,这个老王八为官多年,最厉害的本事就是看风向,皇帝肚子里说南,她就从来没有说过北。

      司马迢迢眉头皱了皱,露出个十分慈和的笑意,推脱道,“这生徒杀生徒,又事关科考贿赂,若是陛下不亲自过问,才是奇怪了。这正是说明陛下圣明,心系天下生民的大胸怀!”

      说完,她遥遥拜了一拜,十分到位的行了礼,身旁另两位正在疾步行走中,猛不料遇到她这番作为,马上停住脚步,一同拜礼,只是举止间的气度却是远远不如的。反而因为骤停的缘故,差点闪了腰。

      曾岛暗骂了一句老王八作怪,一边连连应下,只夸司马迢迢是忠君敬主,一片赤胆忠心。黄门侍郎赵蒲清咳了几句,示意青乾宫已近,才停止了这位大理寺丞的淘淘热情。

      三人刚进门槛,司马迢迢就感到四周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氛,这是陛下压抑怒火强制冷静时候常有的氛围,她马上心弦紧绷,竖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果然皇帝陛下非常生气,甚至没有让她们起身,就高坐在胡椅上,直接把一个磨墨的砚台往曾岛头上砸过去,砰的一下,砚台擦着曾岛的眼角落到了地上,碎成几瓣,而曾岛匍匐到了地面上,吓得抖成了一团。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把杀人的案子和科考贿赂挂连,告示贴的满街都是,朕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愚蠢的大理寺丞!”

      花甲之龄的陛下银发如锻,形容清瘦,从如今皱皮下的骨架还能依稀推断当年的铿锵艳容,只是一双眼却是宛如藏着雷电暴雨的阴沉天幕一般幽暗,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的深不可测。

      曾岛虽然吓破了胆,但是也知道不能垂垂待死,哭天抢地的辩解道,“陛下明鉴!被杀的生徒王倩,死前正是要去告发贿赂考官的人。而同居一家店内的考生们都说,这苏雅言和王倩有过口角之争,就是有关告状之事。加之王倩被杀之日,苏雅言外逃不归。所有人都说,苏雅言家中资产丰厚,拿银子通了关节!”

      陛下怒目圆瞪,如同一只怒吼的母狮,威武不可逼视,“银子通关节?送谁了?你,还是你?”

      三人纷纷叩头请罪,大呼臣等不敢!

      “不敢?你们胆子大得很!东海弊案过去才多久?就有百姓盛传秋闱贿赂最盛!好!朕令你们查了,大理寺也派人搜罗了,半个人影都没有查出来!如今好,一出了凶案,你们就推波助澜,穿凿附会,什么都往科考贿赂上推!你们还嫌百姓骂朝廷骂的不够是吗?你们还嫌百姓恨科举制度恨的不够是吗?居然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了这么多的考生!你们想干嘛?想逼反天下的学子吗?想让朕做了第一大冤枉人吗?”

      皇帝陛下越发越愤怒,站起身,来回急速的踱步,最后停在曾岛身边指着她的头顶怒骂,声势浩大神情隐晦让旁边伺候的幽女们惶惶不安,也纷纷地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自己当自己是泥像。

      司马迢迢却从中听出了缘由,陛下心高气傲着呢,她自己推动的科举制度,哪里容得别人玷辱,她将来在青史上的赫赫威名还等着后人加一笔呢!如今,大理寺不问案就把杀人的事情和科举贿赂挂钩,不正是往陛下脸上扇巴掌,活腻了找死吗?

      不过陛下闷气要出气,做臣子的也不能落于人后啊!于是司马迢迢行了面礼,恭敬道,“陛下,此举大理寺倒是问过臣,是臣老糊涂了,一时疏忽竟然同意,还请陛下治罪!”

      皇帝陛下恨恨道,“先记着吧,等这件事查清楚了,再算也不迟。”语气里却已经见了舒缓,甚至也挥了挥手,让幽女抬上胡椅扶老司马侍郎安坐下。

      曾岛惊惧要死,半响只咬出一个音,“臣有罪!”

      皇帝陛下一听她的声音,一股气又涌上心头,全然不顾起居舍人在一旁拿着笔墨记录,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狞声道,“朕没说过你有功!”

      赵蒲看不下去,缅着脸行礼,“陛下,如今只能亡羊补牢,将抓来的考生全数放了,好生安抚她们,以免朝廷失了天下读书人的心。然后将张贴的捉拿的告示全部撕了,令派人私下查访暗中密捕,也便于将其中猫腻查处。这个人,无论是死是活,是不是凶犯,都是个突破口。臣以为,当前不重在咎责,而重在不究。”

      赵蒲是黄门侍中蒋大人的得意门生,也是眼下荣登宰相之职的热门人选,她做事实干,为人圆滑,是官场上难得的能员。皇帝对她也向来是另眼相看,在身边的中书舍人圈子中,少不了时常将这个赵大人作为头号榜样夸奖一番,以她激励后进末生。

      她一句不重在咎责,重在不究,深深打动了皇帝陛下的心,使得陛下的脸色立刻舒缓下来,伸手拉起了一直跪着的赵蒲。“爱卿之言,深得吾意。就找爱卿的意思办!曾岛,听清楚没有?”

      皇帝陛下厉声问曾岛,曾岛磕头不止,连冒出了血丝也不在意,哪里还敢自作主张。

      皇帝陛下一想,这个混人,指不定还要闹什么大的麻烦,就另外下旨,暗访一则同交良人承办,这个良人当场就由司马迢迢和赵蒲各自推举一人。说来也奇,司马迢迢推举的是黄门起居郎白慧,而赵蒲推举的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殿中御史陈廷怡。二人皆是年轻俊杰,同龄为官。

      皇帝陛下气怒伤身,年纪不饶人,也感到头昏眼花精力不济,就强撑了身体嘱咐道,“曾岛,你这么说当年也是由赵蒲举荐,忠心不贰,朕甚为看重。如今年纪渐长,眼光也要长,不要做了大理寺丞的位置,却不能承担大理寺的职责!万不可再令朕失望了!切忌,这个考生,给朕抓活的!”皇帝陛下瞟了一眼,看到赵蒲低垂视线,恭恭敬敬的沾着,没有对她敲打曾岛的话表现出什么变化,心里越发对这个得意大臣感到满意!

      “对了,这个有杀人嫌疑的考生叫什么来着?是那个地方的生徒?”

      曾岛擦了一把冷汗,战战兢兢回答,“回陛下,是东海兖州苏家的苏雅言。也是东海弊案因儿郎行一诗无罪释放的女子!”

      皇帝陛下身形一顿,脸上的神情僵直了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状态,她敲了敲身旁的长案,淡淡道,“记住,谁敢私自杀了苏雅言,就将她捉拿归案,以主犯论处!”

      三人闻言皆是一惊!马上应承下,“臣等谨遵陛下敕令!”

      等到除了青乾宫,曾岛才敢掏出手帕,一丝不苟的擦去额角的血丝砂石,因为疼痛,脸色铁青的像个半死的僵尸。她脑子里全是陛下刚刚最后说的敕令,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抓人又要护着人,还不许别人杀了她!这不是给抓捕增添难度吗?

      她不敢再到司马迢迢那里碰个软钉子,想到陛下告诫的,“你是赵蒲举荐的”。她越琢磨,越觉得这句话有深意,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去试探赵蒲的底。“赵大人,陛下为何要抓人,又防着别人杀她?”

      赵蒲笑了笑,寒士出身的她因多年的养尊处优修出了一身的好气质,举手投足里全是一派淡定稳重,令人不自觉的信服她。“曾大人您不是在陛下面前已经详细表明了吗?这个苏雅言和贿赂一案有着极大的关系。若是她真的贿赂了考官,那么她就是知情人。而被贿赂的人、参与贿赂的人都不想留下这个活口。她是鱼饵也是陷阱,就看那些人愿不愿意跳出来!”

      曾岛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赵蒲仍旧是风度翩翩的笑了笑,话题却是一转,“曾大人日理万机,却不知有无令兄的消息?自三年前东海一别,赵某对令兄的风采着实难以忘怀!”

      曾岛面色大变,尴尬的抱拳含糊了几句,就匆匆走来了,她行走的如此匆忙,没有看到身后赵蒲微微蹙紧的眉头和慢慢冷下来的目光。

      反倒是司马迢迢这只老王八意味深长的哼着小曲往外走,“疯了人,只为个你。宿世冤家,百忙里、方知你。没前程,阿难似你。坏却才名,到如今,都因你。是你,是你,我也没星儿恨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圣上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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