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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误会与体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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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夜辗转睡不着,叫贴身使女金珠灭了只剩一盏灯还嫌太亮。“公主,您是何等尊贵,又何必为了一个奴隶如此大费周章,直接捉了他来伺候您就是了。”
公主摆了摆手,“他是个有傲骨的,就算强行带来,又有什么用?那次众人面前威逼利诱他都视而不见,可是他又是我最动心的人,不能得到,又不舍得放手。”
金珠想了想,“没有不好色的男人,公主您的美貌天下无双,你们二人又都好武艺,不如以此为由经常和他接触,日久生情,就算他是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
公主明眸一闪,“你说的对!明日我要他和我赛马,你去安排。”
金珠会意一笑,“是!”
天刚微微亮,公主在马场已经等不及,她右手抓着小皮鞭,双手被在身后来回踱步,草原的劲风中她头上漂亮的垂珠潇洒地飘摆,那张充满野性之美的脸庞上满是期冀的幸福模样。晨光和着红霞在一片辽阔大草原上开阔,她立在黑色骏马旁,仿佛是画中人。
张珺刚刚醒,头一遭见身旁的被褥空着,他一下坐起来,晨光中,宇童笨拙却认真准备早餐的模样头一次映入他的双目,张珺也不说话麻利叠好了被子,整齐,像豆腐块那样整齐。
宇童才发现他起来,脸颊微微发热,将头埋的更低了,只认真盯着手里的烹饪。
“你今天起这么早?”
宇童点了点头,找了个借口,“今早帐外蟋蟀叫的很响。”
“蟋蟀叫?”
宇童想了想,“就是蛩鸣。”
张珺偷偷弯起嘴角,洗漱了,头一遭坐等早餐,一向对饮食要求甚高的他,除了午饭不得不要她做外,早晚饭一定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才吃得下去的。宇童用心摆了盘,小心盯着他吃下第一口的表情,张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不错。”
宇童也不知怎的,这一上午心头暖暖的,昨晚他保护她的情形总是跳出脑海,宇童感到抵抗不了这种心绪的蔓延,一个人托腮傻笑。
而张珺被监工带到马场,本想拒绝公主赛马,却突然心生一计。
公主一席白裙,和她浓眉大眼的野性美充满了反差,却惊人的好看。“公子。”她刻意轻柔地一唤。
张珺依旧是一副没有波澜的脸,“我不想赛马。”
公主也不生气,依旧盯着他的脸,“公子很久没骑马了,难到就不想吗?”
张珺故意稍微犹豫了一下,“这马场太小,有什么意思,我回去做工了。”
公主赶紧拦住他,“今天整个草原任公子驰骋。”
张珺笑道:“好!不过若公主输了,就要答应我三件事。”
公主灿然笑道,“除了放你走,别说三件一百件也答应。”
张珺一步跃上马背,“一言为定!”说罢转向金珠,“有劳姑娘告知内人不必准备我的午饭了。”双腿使劲儿一夹那马肚,飞驰而去,“等等我!”公主也挥皮鞭,那黑马一瞬就紧追上去。
“不敢跟你的眼神接触,就怕我会爱上你不由自主,不敢跟你单独相处,就怕我会爱上你不由自主,不敢跟你在夕阳下散步,就怕我会爱上你,不由自主,不敢跟你,”宇童正哼着走调的歌曲在忙着准备张珺的午餐,却见金珠掀帘进来,她吓了一跳,“请问您是?”
金珠深邃一笑,“我是公主的贴身使女,张公子要我转告夫人,今天不必准备午膳了。”
宇童脸上的笑容一瞬就减了一半,“为,为什么?”
金珠弯起红唇,“公子陪公主赛马去了,自然是一起用午膳。”
宇童心里猛地一震,木然答了句,“我知道了。”
张珺很快策马出了马场,他眯起深邃的瞳仁仔细分辨了一下方位,直奔西边丘陵而去,公主见张珺马术不是一般的好,自己虽是土生土长的草原人,竟追不上他。对他更加爱慕,使劲夹那马肚,缩小差距。
宇童失神地坐在帐里,张珺明明说过不喜欢公主,可是怎么会答应陪公主赛马还共进午餐呢。难到昨晚他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宇童使劲晃了晃头,想起初遇他时的仗义相救,和昨晚紧急关头的舍命保护,又责备起自己怎么可以怀疑他呢。可是,公主那么漂亮,宇童猛然惊醒,就算张珺和公主真的在一起又有什么错呢,他并不真的是她的丈夫啊。宇童嘟起嘴,回想着昨晚两人的拥抱,可是,那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为了蒙蔽巡夜人而已,也许张珺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也许他们赛马时遇到危险,他也会救公主,自己对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宇童自嘲道:“我又不喜欢他,他和谁在一起,关我屁事。”
张珺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这一分神,公主策马追了上来,“你一个中原人,骑术比我们部族的勇士还好,你究竟是谁?”
张珺也不理她,只想早点到西边查看地形和机关,真拿出了看家本领一路策马狂奔,不消一会儿,又落下了公主。
公主又气又爱,“我一定追得到你!”
西边的丘陵白天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张珺想起昨晚宇童被田鼠和夜枭吓哭的情景,出神笑了。公主趁他停住,策马狂追,终于赶到了他身边,“我还是头一次赛马赛的这样过瘾,张珺,我更喜欢你了!”
他也不理她,装作不认识这里的样子,挥鞭一指,“此处地势起伏,若能在这里策马驰骋,那才是真高手,公主你敢跟我比吗?”
公主笑道:“敢!只是前面有扑兽夹,我们得走另一条路。”
张珺心里一喜,说不定今天还真能找到出路,于是转向公主,“您先走,我跟着您。”
公主笑道,“如果你跟得上!”
公主骑术极佳,策马绕过一簇簇荆棘,在山石间穿梭如履平地,张珺一边尽力跟着她,一边记下周围的地势,和守卫的布置,公主回头见张珺跟的很紧,笑的合不拢嘴。
转眼,天色渐晚,宇童向帐外望了又望,她一天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饿,脑海里胡思乱想,公主那么美,两人在一起一天,是张珺舍不得回来吗?公主在这草原呼风唤雨,能给张珺提供一切他想要的便利,而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呢?公主说的也不错,她连一顿饭也做不好,还成天对他说难听的话,和她在一起,当真是无半点趣味吧......
公主策马狂奔大半天,虽然过瘾,但香汗淋漓,她勒住马头,娇声道:“我累了,休息一会。”
张珺举目四望,这里一片辽阔,还有紫色的野花遍地,在草原来讲,算是清幽之地了,“公主,这里好像湿气很重。”
公主拿出肉干递给他,“那当然,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大海了。”
张珺心一凉,看来这条路不可行,难怪守卫这么少,也难怪公主会毫无防备地带他来这里。公主握住自己镶着红宝石的水壶喝了一口,又递给张珺,“你一定渴了吧。”
张珺没有去接。
公主娇柔一盼,“张公子,你是我遇到过骑术第二好的男子,今天我玩的很开心,谢谢你。”说罢就要在他脸颊落一个香吻,张珺敏捷一侧身,“我累了,先回去了。”
公主一把抓住他手腕,“公子你看,这里如此美,又只有你我两人,我对公子一片真心,我不在乎和她分享你,也不在乎名分,现在你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你。”
张珺虽然觉得肉麻,但念在公主一片真心,没有发脾气,“我无心男女之情,更给不了公主想要的爱情,请您放手吧。”
公主心里一动,默默地放了手,“你既不为利益所动,又不为美色所动,你究竟想要什么?”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我有我的修行。”
“我从前最恨你们中原那些文化,可偏偏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就不恨了,张公子,你是我最心动的人,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公主,天色将晚,我们回去吧。”说罢他就一步跃上马背。
公主娇嗔道:“我还没吃完,你等我一会都不行吗?”她慢慢的吃,又和他随意交谈,张珺看了看天色,“我怕内人担心,我们回去吧。”公主一怒,“她有什么担心的,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想不到你堂堂男子汉,也这样怕老婆?”
张珺心一震,心想:是啊,我独往独行惯了,何时回去,为何要向她交代呢,我为何心里会担心她的想法?于是边吃牛肉干,边在这片草地上徘徊,吹着清风,看着夕阳,品味着上等牛肉的香。公主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张珺很讨厌自己赏景时被人打扰,也不回答她,公主偏偏好奇地围着他问,张珺心想:宇童就不会这样。遂骑上马背,带着赏景的心策马徐行。
天色就黑了下来,帐篷里陆续亮起灯火,宇童见其他帐篷的炊烟都熄了,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听见动静就跑到帐门去看,可是望眼欲穿,也不见归人。
张珺回家时,已经深夜了,本想轻手轻脚脱衣就寝,谁知一掀帐门,宇童两手托腮在地上坐着,张珺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睡?”
宇童的心慌乱至极,“我,我被草丛里的蟋蟀吵的睡不着。”
张珺微微蹙了蹙眉,“今天为了探查西边的路线,所以跑的远了点。”
宇童想问的话有好多好多,可是每一句都憋在心里不能问,也不敢问。她以为他会解释他今天都具体做了什么,可他,又怎会呢?
“我给你留了晚饭。”
张珺边洗手边说:“我也没想到会回来这么晚,已经吃过了。”
那句和谁一起吃的卡在宇童的喉咙里,终究也没有问出来,她想着,她自己又算老几?于是深吸一口气,推开被子躺下了。
张珺却掀帘出去,宇童心想,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那又为什么还回来?他今天是不是在公主的账里睡到这么晚,才回来呢?宇童恨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么多,他怎样又关自己什么事?于是闭上眼,努力入睡,可是脑海里千头万绪的脑补接连地上演,宇童翻了个身,感到有人猛地睁开眼,见张珺蹲在她身边,正盯着她看,宇童吓得坐起来,“你,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张珺一愣,“我不回来,我去哪儿睡?”说罢将一个小布袋扔在地上,宇童一皱眉,本想问,对他一肚子气,也懒得开口躺下不理他。
张珺一惊,心想:她好奇心最重,平时会问个没完,或者和我斗嘴或者开玩笑,今天是怎么了?遂戳了戳她肩膀,“你猜这里是什么?”
“你做的事,我有什么权利过问?”
张珺一愣,心想: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她这是怎么了?于是自己没趣地说,“周围的蟋蟀都被我抓来了。”
宇童心里一暖,“你抓它们做什么?”
“你不是被它们吵的睡不着吗?”
宇童的心一下子就暖了,好像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这么晚了,谁让你出去抓来着。”
张珺不懂得女人说反话的道理,心里不快,“算我多管闲事喽。”
宇童本想借机跟他和好,他又耍上了小脾气,本来生气的是自己,这时又偏偏放不下面子哄他,索性在他手臂上猛掐了一下,张珺大叫一声,“你干嘛?”
“原来你也懂得疼啊?”
张珺一向聪敏,却被她的言行弄得摸不着头脑,宇童看着他呆愣愣又气呼呼的表情,忍俊不禁,朗朗笑起来,张珺摇了摇头,“最毒妇人心。”
宇童又掐了他一把,“你说谁是妇人?”
“难到叫你男人?”
“张珺你又欠打了是不是?”
“我不怕,但打死了我,大家都叫你寡妇,从今往后,这是非多呦。”
宇童脸一热,“你还不快睡啊你,赛马赛了一整天,你不累?”
“马累,我不累,不过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西边临海只怕那条路,也许不能逃出去。”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的找,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你好没良心,我昨晚为了救你,现在后背摔的还疼呢。”
“我可不会感谢你,某人刚刚不是说最毒妇人心来着。”
张珺笑道:“你自己承认你是妇人的哈。”
宇童刚要对他“家暴”,突然巡夜人的脚步近了,张珺一脸得逞的坏笑,张开双臂,宇童伏在他怀里,偷偷弯起嘴角,闭上眼,很温暖很温暖,不知过了多久,张珺轻轻摇了摇她,“我手酸了。”宇童才惊醒般,原来那巡夜人早走了,宇童脸热的蔓延到了脖子上,一把推开他,“我,我刚刚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是什么居心?”
张珺深邃一笑,“我的怀抱有那么好?”
“你,你真不害臊?”
张珺轻轻笑了一声,“明天我们去集市买东西。”
宇童心一震,掳来两个月了,他从不肯陪她去,竟然,这次竟然主动要陪她。一层像蜜糖的东西在她心头恐怖的蔓延开,“你,不是不爱逛吗?”
张珺脸虽热着,语气还是没有波澜,“我要买双鞋。”
宇童心一凉,“哦,原来是这样。”
“再说,我就不能去逛集市吗?”
“您那么桀骜,谁敢拦着您啊。”宇童抱着膝盖说。
张珺盯着她朗朗一笑,“你还有什么不敢,对我骂也骂过,踹也踹过,刚刚又掐的那么狠,我再桀骜也遇到克星了。”
宇童偷偷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微弱的月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衬得白皙的肌肤更加通透,细数她“暴行”时眼中的笑意很温柔,弯起的嘴角那样精致,她赶紧转回目光盯着地上,“那也是你欺负我在先,我才动手的。”
张俊若有所思微微笑了一声,“这是夸你,傻瓜,你是第一个这么坦诚对过我的人。”
“那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大家都对你不坦诚啊?”
“你总把我想的那么罪大恶极,算了,睡吧。”
若是往常宇童一定会八卦地让他讲下去,可是现在自己却毫无这样的勇气,两人并肩躺在一起,宇童感到一股安全感,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微风徐徐吹进帐篷的缝隙,张珺替她掖了掖被她踢开的被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刚要收回手,宇童睡梦中拉住他的手腕,还挥舞了几下,张珺猜她又在梦里打人了,那个被打的,八成是自己。幸福的感觉膨胀了内心,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公主在这深夜里,一想到此时张珺正和宇童睡在一起,就辗转反侧。他们今夜会不会发生关系呢?公主一直在意着这个问题,干脆叫金珠来陪她聊天。
“公主,他们都成亲一年了,早就发生过,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您也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其实,只要我们用些计策离间他们,张公子早晚会转向您的。”
“我堂堂公主,我才不愿使手段。”
“公主,您要的是张公子,只要您得到他,那其他又有什么?他的妻子说不定也使手段栓住他呢。”
“那,我应该怎么做?”